海韻自從得知蕭逸的生日將至,就挖空心思想要給他準備什麼生日禮物。他這樣一個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有什麼沒見過,有什麼得不到呢?想親手織一條圍巾,可是動作太大,一定會被周圍的人發現,何況她也沒有時間從頭學起織毛線。名牌**店裡的成品固然好看,可惜她一個月的零用錢還不夠付零頭。
最終決定俗氣地送上一千隻紙鶴,一來是自己的手工製作,二來省了不少錢。即使這樣精心計劃,在買了一個大大的桃心狀玻璃罐和疊紙鶴的彩紙後,零用錢也已經全部用光。
可是她還想要給蕭逸寫一封信呢,因爲和他面對面交流的時候她總是詞不達意,她希望能把禮物包裝得更漂亮一點,送給蕭逸禮物時,穿得再漂亮一點……她的願望太多,但是資金太少。她實在不好意思張口再問尉遲鬆或林憫容要錢,因爲每個月她都有固定的零用錢領。可是她太需要錢了,總是在發放的兩天內就全部花光。她什麼都沒有,尉遲冰雪可以開口問尉遲鬆要名貴的衣服,鞋子,電子產品,這些東西她是不可能厚着臉皮也要一份的,就連普通的髮卡手鍊,她都要靠自己存錢才能買到喜歡的款式,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她不會同尉遲冰雪分享任何東西。
早知道蕭逸的生日這麼近,她就應該咬牙忍住,一分錢都不花!前思後想,她逼不得已偷偷潛進了尉遲冰雪的臥室。用“偷偷”這個詞,實在是不合適,因爲她的房間表面上是對海韻開放,但她在的時候,海韻是堅決不敢進去的。
她記得她曾經穿過尉遲冰雪的一條粉紅色的雪紡裙,領口處有一條寬的粉色緞帶,用來給裝紙鶴的罐子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是再合適不過了。尉遲冰雪應該不會發現吧?迅速抽下緞帶,塞進褲袋裡,心已經開始砰砰亂跳了。
再來是她的寫字檯,海韻知道尉遲冰雪有收集信紙的愛好,雖然她不寫信,但是很喜歡買各種漂亮的信紙收藏。如果說那條緞帶還是屬於她們二人的東西,那麼這些信紙就是完全屬於尉遲冰雪一個人的了,她這樣算不算偷竊?
不算的!不算的!只是一張信紙,如果尉遲冰雪要她還,她願意有錢的時候給她買一整沓。只是,蕭逸的生日是5號,而每個月發零用錢的日子是15號,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期。
她抖着一雙手,胡亂翻着尉遲冰雪的信箋,然後飛快撕下一張粉紅色的——這樣和紙鶴以及包裝的顏色都搭配到了——她撕的時候太快速,太用力,以至於沒有發現在裝訂的部分留下了那樣明顯的印記。
其實禮物做好之後,她很猶豫,一直在掙扎要不要送出去,還是就收藏在身邊,當做是給自己花季年華的暗戀做一個完美的endding?如果,她喜歡蕭逸的事沒有被尉遲冰雪知道,或者她準備禮物的行動不被尉遲冰雪察覺,就這樣讓她在16歲的這一年做一場傻傻的夢,迷戀一個大衆情人,最後以無望收場。也許她這一輩子,也不會錯得這麼離譜吧?
意外的,在他生日的前四天,他突然開始和她有交集了。這個說法很奇怪,蕭逸不是一直在她身邊的嗎?沒錯,他是她視野裡最璀璨的一個小亮點,起初她以爲是稀世鑽石,雖然貴,但卻是她可以通過努力買到的珠寶。然後她向他邁進,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走到這個亮點面前,才驚訝地發現他其實是一顆巨大的星星,高高掛在空中;即使這顆曾經遙不可及的天體願意和她走,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因爲他始終是她無法擁有的。
這個男人,只是夜空裡時明時暗調皮的星星罷了,她怎麼會妄想摘取呢?
每一個灰姑娘早晨起來看着鏡子的時候,都會對自己說:算了吧,你就是個普通人,過平凡的日子吧。
然而當王子手裡捧着水晶鞋走向她的時候,她又會對自己說:對了!你就是埋在砂子裡的黃金!他終於看到你與衆不同的光芒了!
鏡子裡平凡的容顏早就被丟到腦後,現實中灰姑娘與王子天壤之別的差距也被理解爲讓王子情有獨鍾的原因,立刻投入到準王妃的狀態中,擺好姿態等待王子。然後發現,王子的目標是她身後的那個人,她和真正的準王妃唯一相關連的部分就是:你擋住她了,除此之外,你離王子的距離,依然是用光年來計算的。
那日蕭逸笑意盎然地走到海韻面前,用讓她頭暈腿軟的迷人聲音說【你知道這個月5號是什麼日子嗎?】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都快要忘記自己的生日了,但是他的生日卻會每天都會想好幾遍。【不、不知道……】她沒膽子說實話。
【我的生日。】他又將身子俯下來,拉近和她的距離。
【哦……】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那天是週六,我會在戴斯酒店辦派對,你來參加好不好?】他故意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弄得她心裡一陣麻亂。
她低頭看着腳面,拼命點頭,別在耳邊的劉海掉了下來。他竟然擡手將它們溫柔地攏到耳後。【我等你。】
這是怎樣美好的一個畫面啊!他曾經夢見過蕭逸,在夢境裡和他並肩走在學校附近的公園裡。他們沒有牽着手,沒有說話,也沒有互相凝視,只是肩並肩,一隻走着,彷彿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這個夢真實到,醒來以後很久,她都在努力回想這是不是真的?因爲她甚至嗅到公園裡雨後初晴的新鮮空氣,以及蕭逸被溼漉漉的地面上凹凸不平的水坑打溼的鞋面。
很遺憾,不是真的,可是就連一場夢境都讓她幸福不已。
而今天,美夢成真。
當晚蕭逸送她回家,路上兩個人並沒有交談,彷彿這種同行的意義已經大過一切,不需要任何多餘的點綴了。
站在尉遲家的二層洋房的門前,海韻道【就是這裡了,你回吧。】
【那我們明天見。】蕭逸說這話的同時,飛快地在海韻的腮邊印了一個吻。
她看着他充滿柔情卻似乎毫無留戀的眼神,幸福而迷惑。如果這個吻她的男子確定是蕭逸,那麼她就要懷疑站在這裡發呆的人是不是自己了。
尉遲冰雪在二樓臥室的窗口,微笑地看着這一切,沒有察覺自己一雙手揪着的窗簾已經快要變形。雖然蕭逸的那個吻,讓她回憶起了昨天不開心的事,但是想到週六可能會發生的一切,還是讓她平衡了不少。
希望蕭逸,不要讓她失望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