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次交鋒
“柳老有禮。”
楚辭風衝柳老抱拳，然後驅馬靠近馬車側簾，溫聲道:“凝雪，令師福祿壽天，相信他一定會挺過此難，你莫多煩心，楚某定會竭盡所能助你。”
“多謝楚公子好意，只是你我並不相熟，還請自重。”車內傳出柳寧軒清冷聲音，無有絲毫情緒波動。
楚辭風聞言皺眉，悻悻衝正在看他的柳老微笑。
“哈哈，楚君子，閉門羹的滋味吃的如何？”
馬車另一側，駱無秋上半身後仰躺在馬背之上，虛眯雙眼，多是幸災樂禍神情:“人貴有自知之明，書中雲，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你看看我，毛遂自薦充當冷姑娘護衛，恪忠職守即可。”
“駱無秋，你這魔門劣徒有何資格在此妄談?昭昭白日，正邪有分，還是早些回去南方去吧，免得他日橫死異鄉，成全他人屠魔之名。”楚辭風嘴噙譏諷，出言反擊。
“嘁，”
駱無秋對此鄙夷撇嘴，坐直身體，伸展懶腰道:“如今天下混亂，安還有正邪爭分?楚辭風，別再道貌岸然裝作清高了，我且來問你，何爲正?何又爲邪?”
馬車內一直安靜，柳老又寡言少語，故而楚辭風只能繼續搭理駱無秋，不假思索回道:“正邪即善惡，行俠仗義、光明磊落者爲正，作奸犯科、陰險狡詐者爲邪，千年累戰，如今正派邪教各有門派，故而無需多言。”
這個回答楚辭風自認滿意，可他沒發現駕車的柳老卻暗自搖頭。
“自古負心讀書人，仗義每多屠狗輩。”駱無秋沒了交談慾望，只說了這麼一句。
馬車繼續前行，距離宜和城已經數十里開外，山嶺連綿，再也看不清離時風景。
幾家歡喜幾家愁，楚辭風心底那絲顧慮徹底消失，策馬跑到馬車前面，直言由他開路。
如是這般又過了半刻時長，太陽高升，空氣變得燥熱起來，芸兒掀開車簾透風。
楚辭風見狀，湊近馬車道:“前面不遠有處涼亭，我們去那裡歇息片刻再走吧。”
柳寧軒點了點頭，楚辭風甚是歡愉，雙腿一夾馬腹，揚鞭道:“涼亭年久失修，又有各種亂人歇住，楚某先行一步前去處理。”
“沒想到我們的楚聖子跑起腿來還挺有一套。”待楚辭風離開，駱無秋自後打趣。
“人家好歹也曉得獻殷勤，你呢？後知後覺。”芸兒探出腦袋嘟囔，比起楚辭風，她倒覺得駱無秋更好相處一些。
“咳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駱無秋哂笑。
前面，楚辭風一騎當先朝涼亭趕去，臨近涼亭幾十米時，忽然望見亭內有人，由於對方是背對着他，看不清樣貌，只看見其穿着一身黑色衣袍，旁邊立着一塊方形黑鐵匣子。
“籲～”
楚辭風拽停坐騎，遙遙呼喊:“亭內那位兄臺，天熱風微，可否借足一起歇會兒?”
亭內之人沒有迴應，右手微擡，似是在自酌自飲。
“吾乃七正山弟子楚辭風是也，兄臺可否應承一句?”
楚辭風面浮不悅，眼角朝後瞟去，發現柳老駕着馬車已經趕了過來，頓覺臉面無光，又感被拂了面子。
亭內人依舊不理不睬，這讓楚辭風大爲光火，翻身下馬，摺扇打開，緩緩朝亭內走去，在走的過程中觀察對方是否可敵。
這邊情形被後趕而至的駱無秋與柳老看見，芸兒在方纔便把車簾放下，故而沒有見到那把熟悉劍匣。
“吆喝，天公不作美，楚君子這是遇見硬茬了啊。”
駱無秋瞬間精神抖擻，拿起斷刀，雙腳一蹬馬鞍高高躍起，輕身落在涼亭不遠一棵樹上，正好看見亭內之人面容。
“是他？！”當看清亭內之人長相後，駱無秋愕然瞪眼，側頭瞟向即將逼近的楚辭風，喃喃低道:“有好戲看了。”
楚辭風於亭外二十步處站定，暗皺眉頭，不知爲何，亭內那人給他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細細感應，寒毛不由倒豎。
“楚某無意打擾，只是涼亭無主，我等人多，怕給閣下造成不便，故而事先言明一下。”楚辭風強壓心情，選擇了隱忍。
這下亭內之人終於有了動靜，離座起身，自臺階走出涼亭，與楚辭風來了個正面相對。
“竟然是你！”楚辭風驚怒交加看着墨羽，怎麼也沒想到亭內之人會是他一直不屑一顧的角色！
戲耍?侮辱?挑釁?
“今日我不想殺人，走開。”墨羽淡漠掃了一眼楚辭風，爾後視線落向馬車方向。
那邊，芸兒聽聞動靜已將簾布拉起，待看清外面情形，當即微張小口驚呼:“墨羽大哥?！”
語牽人心，柳寧軒，嚴格來說是冷凝雪，美眸瞬間睜開，臻首輕擡，目光正好與墨羽對視一起，當即，二人只覺心底各敲了一記重鼓。
一眼萬年，只這一眼，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她亦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但下一刻，她移開了視線，眼底閃過倔強與嗔怒，見狀，他默默收回注視，心底喟嘆，落寞孤獨。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
楚辭風怒極反笑，尤其是在看見墨羽與冷凝雪“眉目傳情”後，妒火衝冠，直接扇子前掃，低嘯:“袖裡乾坤！”
應然，一道淡白罡氣自扇頭髮出，地面飛沙走石，土浪席捲碎石衝擊，在其後，則是數百枚銀針相隨。
“柳老。”
馬車內，冷凝雪清冷聲音透着一絲擔心。
“柳爺爺，您快出手啊，楚辭風他想殺墨大哥！”芸兒雙手探出抓着柳老衣角，最明主意。
柳老並未動作，搖了搖頭，一臉疑惑道:“奇怪，幾日不見，這墨小子怎會有如此氣勢，說不準，那楚聖子要有危險了。”
話語很輕，但被車內二人清楚聽見，半信半疑，美眸皆一眨不眨看向戰場。
“找死！”
場內，墨羽冷喝一聲，四肢魔經變紅浮現，衣袍獵獵，右手衝亭內遙招，一聲清脆劍吟響起，幽泣有感出鞘落入手中。
“風雷劍閃！”
一出手便是他目前最厲害一招，此招是在與怪物戰鬥時領悟，威力迅猛，就連崆峒山幾位長老都不敢託大，何況楚辭風?
七正山是由江湖七正共同組成，非獨屬某個勢力，乃七大巔峰勢力各派一名長老坐鎮，共策江湖大事，後來君天蕩橫空出世，獨攬正道魁首，七正山失去作用，正式輪爲一個綜合勢力，江湖哪派有難都可支援。
這個勢力收徒很是奇特，每一字輩只收七人，每一人又受七位長老各一招絕學，封名聖子！
楚辭風是七正山七位弟子中大師兄，五重天滿境境界，全部實力可戰六重天高手，身懷七式絕招，故而必須一招定勝負，彌補雙方境界差異。
魔經力量比想象中的更要強大，一經引出，墨羽雙瞳浮起淡淡血色，亂魔之象所包含的殺氣、怨氣、怒氣衝體而出，楚辭風與在一旁看戲的駱無秋當即遍體生寒。
幾匹馬受驚嘶鳴，值此之際，幽泣黑色劍氣蔓延覆蓋整個劍身，嗡嗡低鳴，很快將墨羽上半身瀰漫。
“破！”
黑霧中，墨羽低喝一聲，便見數十米黑色劍氣當空斬向楚辭風。
一眨眼功夫，劍氣劈開土浪，震碎飛石，席捲所有銀針朝楚辭風衝去。
“不動明王！”
楚辭風神色駭然運功抵擋，雙腳打開，下沉腰眼，左手叩住右手手腕，右手持拿扇子超前立豎，護體罡氣形成一尊佛像護體。
“乖乖，禪宗武技，楚君子只這一會兒便使出了兩式絕招，這墨羽究竟是何來路，看來上次還是小瞧了他！我得躲遠些。”駱無秋嘴裡怪叫，扛着斷刀便朝更遠處掠去，眼中卻是戰意澎湃。
“柳老，楚辭風不能死在此處！”就在劍氣即將到達楚辭風身上之際，冷凝雪臉色凝重出聲。
柳老點頭，衣袖隨意衝戰場揮了一揮，一縷無形勁氣抵在黑色劍氣之上。
“轟～！”
劇烈爆炸傳出，黑色劍氣與白色佛像交織碰撞在一起，刺耳銳音不絕如縷，楚辭風身體被推動着朝後滑動，嘴角溢血，發冠隱隱開始鬆動。
終於，僵持了幾個呼吸後，劍氣消弭，佛像破碎，楚辭風手中玉扇裂成兩半，發冠隨着掉落在地，好生狼狽。
反觀墨羽，除過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完好無損。
“我要你死！”
楚辭風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尤其是在心儀佳人面前?完全不顧形象將扇子甩開，束冠扯下，腰間一抹，一把銀白軟劍出現。
“楚辭風，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當真覺得你能接下剛纔那一招嗎？”適時，冷凝雪聲音傳了過來。
柳老馬鞭一揚，馬車晃晃蕩蕩走到墨羽與楚辭風之間。
“凝……冷姑娘，你這是何意?”楚辭風本想稱呼凝雪，但一碰觸到後者那雙淡漠眸子便感心軟，強忍怒火問道。
“他是我朋友。”冷凝雪蹙了蹙眉，淡淡開口。
“只是朋友?”楚辭風提高聲調，斜瞥墨羽，臉上掛着仇恨、得意、還有一絲懷疑。
“你在審我?”冷凝雪語氣忽然轉冷，車內車外氣溫瞬間下降，一股可怕氣勢悄然甦醒。
“不，冷姑娘息怒，楚某不是那個意思，”楚辭風心驚加心急，擺手道歉:“我一時口拙，還請冷姑娘莫要見怪。”
“你走吧，若是七正山還想再得到我妙春谷救助。”冷凝雪心煩閉眼，芸兒自旁將車簾拉下。
車外，楚辭風臉色難看，欲言又止，經過一番仔細思量後，衝柳老抱了一拳:“方纔多謝前輩出手之恩，楚某告辭！”
柳老眼皮擡了擡算作迴應，楚辭風堵悶轉身，滿眼怨毒瞅了墨羽一眼，策馬遠去。
“冷姑娘，駱無秋有事先行一步，咱們帝都再會！”
楚辭風前腳剛走，駱無秋身影從遠處掠來，牽了自己那匹馬，衝墨羽笑了笑，瀟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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