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墨乞之路
墨羽直線疾衝,右手幽泣吞吐劍吟凌厲,日光映照,一圈似水波紋盪漾令人眼花繚亂,竟是一出手便用上了浪涌!
範隆原本自恃功高而對墨羽不屑一顧,但此刻卻駭然注目,不敢再有託大。
從這黑衣少年身上,他由衷感到一股涼意從心底滋生,那柄漆幽黑劍更是令人遍體生寒。
“喝!”
範隆踏步前刺木棒,墨羽眼一凝幽泣揮砍棒頭,劍氣澎湃將稻草劈散四飛,其上糖葫蘆皆震碎一堆。
應然,範隆木棒“咔嚓”一聲木體碎開兩半,露出裡面銅黃鐵棍。
鐵棍與幽泣交接濺射火花,二人地面一陣氣浪轟起,彼此長髮倒飄,各自運力。
一兩個呼吸後,幽泣劍刃有一瞬間收縮,但很快又重新抵住鐵棍。
範隆起初不知何意,但隨着鐵棍傳來更甚先前力道時他懂了,一股接一股,源源不斷衝擊自己身體。
“好小子!”
驚怒交加,範隆託棍衝開墨羽長劍,轉身回刺使出一招“蒼龍出海”,棍尾變棍頭直對墨羽胸口。
墨羽側身躲過,範隆長棍又轉橫掃千軍之式,見狀,墨羽只能暫避鋒芒,點地滑出攻擊範圍。
“想跑,可沒那麼容易。”
範隆暢快長笑,堂堂四重天高手竟不能全力壓制一位三重天初境?
荒唐、可笑!莫不說世人恥笑,就連他自己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笑聲頓停,範隆環身掃踢地面,將那些斷了的糖葫蘆木籤當做利箭暗器射出。
一時間飛沙走石,幾十枚木籤呼嘯朝墨羽射來。
這不是普通暗器那麼簡單,每一把都裹有四重天高手的氣勁,身體沾之必受重傷!
墨羽揮劍擋下四五枚,但左臂還是不甚被木籤破衣擦傷,混亂之中,閃身躍到劍匣旁。
腰眼下沉,幽泣豎插入地,雙手拖起劍匣旋轉,於面前形成一圈黑色屏障將所有木籤擋下。
“噼噼啪啪”,四周地面插滿幾十枚木籤,還有一些碎了的糖葫蘆。
“好小子,吃我一棍!”範隆見木籤被悉數擋下而心生訝異,當即高躍朝墨羽頭部砸來。
墨羽面無表情抽劍躲開,這次連同劍匣一併帶上,方纔抵擋木籤時令他忽生靈感:劍匣若是使用得當,又是另一種助力!
“嘭!”
鐵棍砸在墨羽先前所站位置,地面被砸出一條半米多寬淺壑,碎石紛飛,範隆棍頭甩花欺近墨羽。
墨羽眉頭一挑並不慌亂,劍匣杵地,幽泣上撩擋住鐵棍。
範隆是雙手持棍,內力又更爲雄厚,自空中借力下劈,使得墨羽面色漲紅,膝蓋彎曲。
就在範隆洋洋自得時,墨羽側身將幽泣斜拉,疊浪決柔之勁牽引鐵棍落在地面。
與此同時,墨羽左腳輕踹劍匣底端,左手用力一舉,劍匣平行而起,直直朝範隆胸口撞去。
範隆頓浮驚愕,這是什麼套路?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猶豫,範隆就地躺倒,毫無形象就地橫掃墨羽下盤。
反應不爲不快,墨羽心中對範隆大爲讚歎。
只這一手反應,斷不是先前所殺青峰派那名陰鷙男子可比,同爲四重天初境,範隆是佼佼者,而那人卻只是墊底一流。
不過這又如何,境界並不代表一切實力,當日突破劍馭之境後他便能自信對戰四重天而不敗,何況此時實力更進一步!
劍匣揹負身後而高高躍起,於空中倒轉身體,頭下腳上,幽泣凌厲朝範隆刺去。
範隆心境開始出現煩躁,這還是三重天境界嗎?久攻不下,他自己倒顯得捉襟見肘,好生疲乏。
鯉魚打挺起身,範隆怒目高喝:“棍千鈞!”
應然,鐵棍黃亮耀眼,地面捲起一股黃土旋風繞身,隨着鐵棍揮掃,旋風猛烈朝墨羽席捲而去。
墨羽頓生寒意,這一棍是範隆全部實力所致, 避無所避,只能硬接。
來不及猶豫,墨羽牙齦一咬也發了狠,破浪之涌再次繚繞幽泣,劍氣吞吐嗡吟,義無反顧朝旋風撲去。
“嘭~”、“轟~”
沉悶之聲蕩掃四周,氣浪倒卷逼得墨乞退出數米之外。
交戰中心由於勁氣對接而發出輕微爆炸,一片灰塵瀰漫,幾個呼吸後,只見一把黑色劍匣自**出,凜冽插在墨乞不遠。
在墨乞心急如焚注視下,墨羽身影隨後自灰塵中躍出,高空翻轉點落於劍匣之上,嘴角一片溢血。
“大哥?!”墨乞關切靠近,但墨羽並未回頭,伸手阻止墨乞說話,然後目光一眨不眨朝對面看去。
墨乞隨着大哥視線而望,待灰塵散去,只見範隆一臉頹敗坐在地上,衣袍凌亂,蓬頭垢面,雙眼呆滯看着斷成兩半的鐵棍。
四周一片寂靜,三人誰都不動作,不言語。
過了大概半柱香時間,範隆忽然捂嘴一陣急咳,咳完後踉蹌站起,將鐵棍隨手扔在地上,苦澀道:“不打了,丟臉丟到家了。”
聽到這句話,墨羽面色蒼白淺笑,自劍匣落下,反手背起將幽泣歸鞘,抹了一把嘴角血液道:“下次見面時,不妨來上兩串葫蘆。”
墨乞聞言想要發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憋着跟在墨羽身後。
墨羽沒做停留,自若從範隆身邊走過,完全不怕對方出手偷襲,就在要下山時,身後傳來範隆複雜聲音。
“小子,樹大招風,過剛易折,你好自爲之 吧。”
墨羽腳步停下並未回身,靜矗幾秒後重新邁步,一聲雲淡風輕飄到範隆耳邊。
“欲秀於林,何懼摧之。”
二人身影越走越遠,很快便消失於山頂,範隆喟嘆看着手心咳血,喃喃自語:“好可怕的小子……”
下山時墨乞一路不敢出聲,一是爲防止未知危險,二是墨羽並未有交談之念。
下山後墨羽找了一處乾燥地塊進行運功療傷,這可不是皮外傷,而是實實在在的內傷,得更加重視才行。
花了兩個時辰療傷,然後繼續趕路,得趕天黑之前找個落腳之處才行。
前路一眼都是平原,很難找到山體投靠,天色越來越昏沉,只能途中找了處巖堆露宿。
“大哥,同爲三重天初境,我感覺與你差距好大啊。”
墨乞撥弄火堆,烤着烙餅,腦海始終繚繞白天大哥交戰時的場景,震撼久久難去。
墨羽正在打坐,聞言睜眼而視,淡然道:“勝負之關鍵不僅是由彼此境界而定,奇淫技巧皆有一定裨益。可以這樣認爲,境界是一棵樹之主幹,拳腳、身法、兵器、暗招等則是樹之枝杈,繁忙生機與否,缺一不可。”
墨乞低頭沉思,大哥話意不難理解,二人境界相同,但其他“樹杈”則相差甚遠,空得師父一身功力而無揮使手段,落了下乘。
墨乞自悟心事,墨羽心裡亦有所思。
範隆總共說了一句模棱兩可之話,‘樹大招風,過剛易折。’,這兩詞釋意簡單,可其深層含義又是如何?
樹大,指的是名望、實力和財寶達到一定程度會引起他人覬覦,縱觀全身,只有幽泣符合這一點。
過剛則是指人之性格,別人要來爭奪幽泣,他定不會拱手而讓,如此便免不得引起爭鬥,雙方實力有所差距,故而會易折。
當然,這只是墨羽自行揣測,也許範隆另有所指,或者只是單純輸而不服說的硬話。
第二天二人再次動身趕路,午時來到第五座大山腳下,駐足仰望,並不打算登之。
第四座山頂已是四重天的範隆坐鎮,那這第五座山上定是更厲害之人,知己不知彼,還是先養好身體,仔細斟酌再做打算。
一個下午墨羽都在療養,墨乞則是昨日有所感悟,決定以幽蛇爲主走上一條暗殺刺客之路。
刺客不同於殺手,二者奉行宗旨大相徑庭,當年君府暗衛裡的厲三娘就是一名刺客,而且是頂尖刺客一流,來無影去無蹤,屬實詭異。
如今墨乞沒有專業師父教導,走這條路無異於盲人摸象,難上加難。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刺客暗器精準,出手刁鑽狠辣,百分百中。
墨羽將此建議說與墨乞,墨乞當即去林中以刀削刻暗鏢,然後開始了漫長暗器修煉。
墨羽抽空觀望,林內墨乞雙手各執一枚木頭鏢,屈膝凜神,對準十米外一棵粗壯木莖甩手射出。
“咻、咻”兩聲,木鏢歪歪斜斜偏離軌道,一枚擦着樹皮而過,另一枚直接就沒碰着樹體。
墨乞皺眉不語,自懷中又摸出另外兩枚木鏢進行投射,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進行修煉,待木鏢射完便重新撿回繼續下一輪。
墨羽搖頭離開林內,目光悠悠看向天空。
如此看來,殺樓是註定一行了,不光是爲了傾天十二門,同樣還是爲了墨乞。
殺樓內設殺組與刺組,分別對應了殺手與刺客,其既能立足中叢生頂端勢力,當是對殺手與刺客培養獨有其道。
墨乞要想成爲一名頂尖刺客,全天下沒有比殺樓刺組更適合的了。
打定心思,墨羽全身心投入到恢復內傷之上,刀山火海,趟過去纔有資格前瞻未來打算。
第五座大山,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