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姝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跟寧豔同等的驚訝。
但是,她不會像寧豔那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去質問。
“喬修遠,你憑什麼不讓我在這裡?憑什麼要關着我?你說清楚,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喬修遠,你個負心漢!放開,你們都放開我!放開!喬修遠……”
寧豔的聲音逐漸的遠去,到最後徹底的聽不見了。
這喬府到底還是喬修遠的,他的命令自然是比寧豔的話要管用得多。
“管家,把這裡收拾收拾。”喬修遠似乎是有些頭疼,但還是輕聲吩咐了一句。
因爲他並沒有忘記季雲姝和傅鴻吟還在這裡,他也尚且還認得他們。
與聞燕飛有關的人,喬修遠沒有辦法選擇避而不見。其一是他身爲讀書人一貫的教養,其二便是他也想要清楚的知道當年那令人遺憾的事情背後的緣由。
待管家讓人收拾了一番之後,喬修遠又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二位這邊請,方纔的事情讓兩位見笑了,還請見諒。”
“無妨。”
季雲姝也知道喬修遠對寧豔一向沒有辦法,要不然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不過,她對這種男人還是無法有半分的好感。
一陣尷尬的無言。
喬修遠微微沉吟,帶着幾分猶豫小心翼翼的主動開口,“那……燕飛她……”
後面的話語,他驀地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季雲姝看了欲言又止的喬修遠一眼,直截了當的發問,“你若是真的關心聞姑娘,爲何不親自去看看?”
“我……”喬修遠沒有任何的話可以說。
他想要關心,卻又偏偏無奈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喬修遠心裡面也明白,他對聞燕飛的歉疚是要伴隨一生的,而且似乎永遠都無法去彌補。
“如果真的想知道,還是等你見到她的時候,自己問去吧。”說完,季雲姝無意在這個話題上進行下去,就將自己和傅鴻吟此行的目的挑明,“我現下有一法子可以醫治喬小兒。”
“姑娘,此話當真?”這件事情也是喬修遠心頭的一個大坎兒,一聽到季雲姝的話,他立刻就激動了起來。
“自然。”季雲姝點頭,“還請喬公子帶我們去看看喬小兒。”
“好,好。”喬修遠興奮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季雲姝真正的醫術他雖是沒有見到過,但那天晚上受傷的聞燕飛死活讓他去找季雲姝來救治,想必也是不差的。
他相信聞燕飛。
“兩位,請跟我來。”
喬小兒的情況確實是有些不容樂觀,季雲姝只是看一眼,心裡面就忍不住驚了驚。
她先是爲孩子細細的把了脈,心裡已有了底。這病是拖成這樣的,如果此刻寧豔還在從中阻攔的話,恐怕就算是傅鴻吟師父的藥方在也無力迴天。
“我一會兒把藥方給你,你去找個可靠的人抓一劑回來。”季雲姝將小孩子放好,便開始找喬修遠要來了紙筆,一邊寫一邊叮囑道,“記住,不要讓不該碰的人去碰這些藥。”
在這喬府,寧豔到底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人。這下子突然被喬修遠軟禁起來,難保不會幹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情。
喬修遠可能覺得不會,但季雲姝不相信。爲了孩子,她必須要保險起見。
“好的,我知道了。”喬修遠接過藥方,就讓比較信得過的管家去藥堂抓藥了。
季雲姝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碰巧這時孩子因爲身體不舒服驀地哇哇大哭。
她愣了愣,喬修遠已忙是走過來,抱起孩子細心的哄着。
“這孩子的母親呢?”季雲姝忽的想起了這回事。
喬修遠的面色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了起來,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孩子,孩子的母親……”
“反正不是喬夫人寧豔。”季雲姝接過這遲疑的話語。
“是,是。”喬修遠輕聲應了兩句,然後又繼續哄着孩子。
見此,季雲姝沉思了一下,上前一步去到傅鴻吟的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傅鴻吟聽完點點頭,就大步往外走去。
一刻鐘後,跟着藥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身穿素色長裙的女子。
正抱着孩子的喬修遠一看到來人,身形頓時一僵。
“你,你來了?”
聽到聲音的季雲姝擡頭看了過去,微微笑了笑,“聞姑娘,你來了。”
“嗯。”聞燕飛不回答喬修遠,而是應了季雲姝。
喬修遠的眼神暗了暗,但也帶着幾分驚喜,“你,你可以說話了?燕飛,你的嗓子,嗓子好了?”
可聞燕飛不想理會喬修遠什麼,她徑直走了過去將喬小兒抱了過來。
只是看了一眼,眼淚瞬間就開始決堤。
“孩子,我的孩子……”聞燕飛痛哭道,“孩子啊……”
一聲又一聲,讓喬修遠心中的愧疚越來越重。
“燕飛……”在聞燕飛哭的撕心裂肺之際,喬修遠上前一步,“怪我不好,這一切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這四個字說出來,季雲姝下意識的看向了傅鴻吟,微微鬆了口氣。
她沒有猜錯,這孩子不是寧豔的,卻又能讓喬修遠如此上心,恐怕就只有這麼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聞姑娘,不要哭了。”聽到聞燕飛的聲音漸漸開始嘶啞了起來,季雲姝忍不住出聲道,“你的嗓子纔剛好不久,當心一些。你放心,喬小兒喝下藥之後,應該很快就能夠好起來了。”
聞燕飛雖然是想理會喬修遠,但對季雲姝的話還是聽的。
她點點頭,抽泣着努力剋制自己的眼淚,“好……謝謝,謝謝季姑娘。”
“還有一事,需要聞姑娘去做。”等到聞燕飛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季雲姝就說出了自己讓傅鴻吟把她帶到這裡來的另外一個目的。
聞燕飛吸了吸鼻子,“季姑娘,你請講。”
現在的季雲姝於她和孩子都是有大恩的人,她不會去拒絕恩人的要求。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個道理聞燕飛一直都很明白。
“好。”季雲姝笑了笑,“我想讓你親自去見見寧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