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音打量着面前自稱安若的女子,心中雖不喜,面色卻如常,“安妃娘娘客氣了,蓮音只是個奴婢,來請娘娘那是奴婢的本分。”
稍頓,又道:“安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經在毓嵐宮等着您了,娘娘還是請吧。”
她率先側身,將身後的路讓了出來。
往日見慣了蓮音對自己熟絡的樣子,現在被蓮音如此冷冰冰的對待,季雲姝還真是有些不適應,但在場的畢竟還有外人,她也不敢多做什麼暴露身份的事情,只能擡腳便走。
很快幾人就到了毓嵐宮,季雲姝進入內殿之後,就主動行了大禮,“拜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皇后端坐在軟榻上,臉上雖是笑意淺淺,卻也是掩蓋不住病容後的憔悴。
她朝蓮音看了一眼,蓮音就立即上前,將季雲姝扶起,安置在了軟榻前事先擺上的一方軟凳上。
然後蓮音又轉身對皇后說道:“娘娘,奴婢還不知安妃娘娘喜好什麼茶水糕點,不如就讓奴婢帶着安妃娘娘的宮女去小廚房,一起先準備着吧。”
冉彩文朝季雲姝看了一眼,然後對着蓮音微微點頭,算作迴應,既而又重新看向季雲姝,“本宮聽說,妹妹原是蜀黍國人?”
季雲姝笑了笑,“娘娘所知不差,雲若的確是蜀黍國人,也就是昨日纔來的風國。”
“果然是這樣。”冉彩文原就是隨口一問,再擡頭時,見面前的女子面有惑色,只好笑着解釋道:“昨日壽宴時,本宮頭風發作,便早早回了毓嵐宮休息,也就沒能見着妹妹獻舞,後來的事,也是今兒個一早,能院子裡的那些小丫頭們說起,才知道妹妹昨夜被陛下留在了粹長殿。”
“也是陛下一時擡愛,我原也是沒想到的。”季雲姝笑的有些尷尬,接着便也不再主動開口,只皇后問一句,她就揀着可以說的,答上一句。
一來一往問上幾回,冉彩文也就注意到了這點,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好在這時蓮音已經泡好香茶,準備好了糕點,端了進來。
“安妃娘娘,外面天冷的很,您先喝些熱茶吧。”蓮音將茶水和糕點分別放在了皇后身側的小几上,以及季雲姝身後不遠的圓桌上。
“有勞蓮音姑姑了。”季雲姝笑着點頭,然後側身端起杯子,將茶杯送到了嘴邊,只不過陣陣茶香撲鼻而來時,她卻突然變了臉色,但又很快面色如常,就着茶杯將茶水喝去了幾口。
蓮音看到茶杯中的茶水淺去了一些,這才收回目光,站到皇后身側道:“娘娘,您身子還未好全,還是早些歇下吧,安妃娘娘出來宮中,只怕也是要回安華殿好好適應的。”
冉彩文的臉上倒是沒有怠色,但是她聽到蓮音如此說,心中隱約察覺到蓮音似乎有什麼事,便點點頭,看向季雲姝道:“安妃妹妹,本宮這幾日身體實在不好,今日雖是小聚,但也算是和妹妹認識了,日後妹妹可要常來姐姐這宮中走動纔是。”
見皇后話裡有送客的意思,季雲姝便立即起身道:“娘娘身體不適,還是早些休息爲好,臣妾就先退下了。”
冉彩文點點頭,然後就吩咐蓮音親自將人送了出去,待蓮音再回到內殿時,冉彩文便盯着她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
蓮音似乎知道皇后要問,便上前幾步,附在皇后耳側低聲道:“娘娘,奴婢已經在茶水中加入了紅花汁,想來那安妃今後都不會再有孕。”
“嘔……”剛離開毓嵐宮沒多遠,季雲姝就將手指伸入喉頭,扶着牆頭嘔吐起來。
一旁的小宮女被嚇得面色慘白,眼見季雲姝自行站起來,纔想到上前扶一把,“娘娘,您這是、這是……”
季雲姝知道小宮女已經猜到了什麼,但她並沒有給小宮女說出口的機會,就攥緊了她的手,冷盯着她道:“今日的事,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你我都得死。”
“知、知道,奴婢知道。”小宮女哆嗦着連連點頭,季雲姝這才緊了緊她的手,示意小宮女扶她回去。
當日夜裡,連鄂親自過來宣旨,召今日新冊封的安妃前去粹長殿侍寢,但卻被安華殿的宮女告知,安妃自午後便高燒不退,已然不能侍寢,連鄂親自尋了太醫過來給瞧過之後,也就只好帶着人,回粹長殿覆命去了。
“娘娘,您突然高燒不退,是不是因爲皇后……”當所有都離開了安華殿,小宮女纔敢湊到牀邊,低聲詢問正睜着眼的季雲姝。
季雲姝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一張臉因高燒而變得很紅,她盯着小宮女,半響纔開口道:“記住了,皇后娘娘什麼都沒做,今日我那樣,是因爲腹部不適。”
小宮女明顯是不信,但看到主子目光轉冷,只得趕緊點頭,“那娘娘您現在可怎麼辦?對了,李太醫方纔留了藥下來,奴婢去給您煎藥去。”
小宮女很快跑了出去,而就在這時,原本縮在牀上瑟瑟發抖的季雲姝,忽然強撐着從牀上爬了起來。
她走到桌邊,快速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塞進嘴裡,然後又快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這才重新轉身躺回牀上,待完全的將自己重新塞進被子裡,她的臉上才浮現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到了什麼時辰,當季雲姝再次醒過來時,周圍就只剩下一隻蠟燭的光亮,她欠身朝門口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正縮在門邊守夜的小宮女,但很快她又在外殿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
那個人坐在外殿桌邊,整個人都隱藏在黑幕裡,但季雲姝還是一眼認出這個人是誰。
也不等這個人過來找自己,季雲姝就自己下牀穿好衣服,朝外殿走了過去。
“你倒是能耐大,宮外行園能出入自如,這後宮你都能進來。”
說話間,季雲姝已經走到那個人身邊,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個人一句話都還沒說,就突然起身,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