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那倆吐槽的丫鬟修剪完樹枝離開,季雲姝也忙是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她走了好一會兒,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裡了。在這個偌大的庭院內,好似完全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因爲無論走到哪裡,她都會想起剛纔聽到的那些話語。然後不斷的提醒着她,討厭嫌惡她的人,遠遠要比真心對她好的多。
說起來,真的是很悲哀。
季雲姝逐漸放緩了腳步,最終停留在一面佈滿了爬山虎的牆面前。
她知道,在這面牆的外面,也許就是另一片天空。她或許可以成功的離開,但她明白自己始終沒有辦法成功跨越過去。
“我突然好想你啊。”四下無人,季雲姝忍不住喃喃自語了起來,“我好懷念我們之前已經走過的那些時光,那纔是最快樂的。只是爲什麼,爲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點兒都不想待在這裡,我只想待在你的身邊。”
“說起來,你三番五次的拒絕我,還時不時的嘲諷我,這些都讓我很生氣。可你對我也是真的好啊,好的我都可以說服自己去忘記這些不愉快。然後,我的腦子裡面餘下的那些揮散不去的,就全部都是你的好了。”
“你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其實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現在想想,或許我來就是爲了遇見你一次的吧。你也知道,我的到來有諸多的不可思議,有些事情在這世上也只有你懂的我。”
“還有啊,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氣不好,一丁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而且有的時候脾氣倔又喜歡惹禍。說是天性使然,總感覺自己有些做作。不過想要謝謝你是真的,因爲儘管這樣的我,你也一直都不厭其煩的陪我瘋陪我鬧。”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許多,季雲姝現在是腦子裡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說到自己都開始變得惆悵了起來。
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在做什麼啊?我好想回去。”
落下了這一句,再遲遲沒有任何的聲音。
因爲,她突然之間有些想哭了。
其實還有千言萬語她都想說的,只是她更想當面去說,而不是對着這樣一堵安靜的牆。
牆的另一側。
一穿着軟甲的侍衛靜靜的站在那裡,微微握緊了幾分手中的劍。
他的眼眸之中,是一貫的清冷。
傅鴻吟緩緩的扯了扯嘴角,因着臉上着急製出來的過於粗糙的人、皮、面、具的緣由,再加上週圍的環境,他脣邊揚起的弧度並不是很大。
小心翼翼,卻是帶着格外的雀躍。
今日是他潛進來假扮侍衛的第一日,晃悠了好久纔打聽到季雲姝所在的院子,然後找着機會守在了這院子外面。
沒有想到,那麼湊巧就碰上了季雲姝。
哪怕有着一牆之隔,熟悉的聲音依舊是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他知道她很想要離開這裡,可卻從未想過,她是這般的……思念於他。
想必這些都是這女子窩在心裡深處的話語吧,若不是今日運氣好,怕是很難聽見她從口中說出來的。
講真的,他聽到這些後,心底是難掩的雀躍開心。
以及,各種各樣複雜難言的情緒。
這種心境傅鴻吟從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很多東西混雜在一起的感覺。他尚且不是很明白那是什麼,但他深知,自己不僅不排斥,反而是極其的歡喜。
他承認,他很想要這種感覺。
“你等着,我一定把你救出來。”傅鴻吟在心底緩緩出聲,眼神也變得更加堅定,“不管怎麼樣,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把你帶回到我的身邊。”
……
季雲姝回到屋子之後,神情就是懨懨的。
她連去看子青的心思都沒有了,只趴在桌上,腦子裡面亂的像是一窩漿糊。
那些下人本就對季雲姝主動從外面回來感到驚奇,這會兒見她這樣老實的待着,心裡有些忐忑,卻也不敢上前去打擾。
於是,這一片都變得靜悄悄的,出奇的安靜。
這難得的靜謐,截止到雲淺的出現。
“主人。”下人們都低頭恭敬的喊了一聲。
雲淺點頭,看了一眼屋中,眼睛裡也閃過了一絲詫異,“姝兒在屋子裡?”
“是。”一丫鬟輕聲答道,並將季雲姝的情況做了簡短的說明。
其中,自然是包括出去一趟回來後的反應。
雲淺靜靜的聽完,對這天差地別的改變產生了一絲好奇。
他擡腳走進去,身後跟着的幾個侍女也忙是跟進。
“放這裡。”雲淺指了指季雲姝放着撐起面頰的胳膊肘的桌子。
“是。”侍女們應聲,就將手上端着的東西輕輕地放在了那桌子上面。
做好了這些之後,她們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而整個過程中,季雲姝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擡眼的動作都沒有,只兀自在那裡發着呆。
“想什麼?”雲淺在離她最近的圓凳上坐下,然後主動出了聲。
季雲姝不說話,只沉默的將自己屁股下的凳子往一旁挪了挪。
某種意味,暗示的極其明顯。
雲淺倒是不在意,畢竟他在季雲姝這裡碰到過的釘子多了去了,根本就不差這一點。
“難得看你這樣安靜的樣子,是出去一趟累着了?”
季雲姝還是不做聲,連瞥一眼的動作都沒有。
見此,雲淺依然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你這樣不說話,倒是更招人喜歡。”
這下子,季雲姝不能再不出聲了,她那暴脾氣實在是忍不了這種言語上的調戲。
更何況,對方是雲淺。
他目前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你煩不煩?我拒絕跟你說話的意思都這麼明顯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是眼瞎還是心盲?雲淺,你身爲堂堂的雲二當家,每天就這麼的閒生,專找時間去做這些沒有眼力見兒的事情嗎?你不應該有強烈的自尊心,被我甩了臉色之後就再也不理我了嗎?”
她還真的是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