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彥很快追上季雲姝:“你走的那麼快,不看看你父親是如何處置你那姐姐的?”
季雲姝淡淡的:“看了有何用處,無論我在不在,該如何處置也便是如何處置。”
“你倒是豁達。”雲靖彥心情有些複雜:“我從前只當天家纔會如此手足相殘,原來,平常人家也是如此……”
說到一半,雲靖彥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失言,季雲姝卻仍是一派平靜: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恩怨,悲歡離合,世間種種,不過如此。”
雲靖彥一時失神,傅鴻吟在一旁默默看着季雲姝,季雲姝轉身,向他行了一禮:“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傅鴻吟找到了關鍵的證據,她也沒有這麼容易打倒季婕。
傅鴻吟微微頷首:“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季雲姝對面前這高冷的男子莫名很有好感,好奇地問道:“傅公子,你曾經去過雲南嗎?”
“幼時曾隨同家中長輩遊歷山水,對各地的風物人事略懂一二。”
季雲姝抿脣微笑:“傅公子說笑了,能一眼看出字跡墨塊的來歷,又豈是區區略懂一二,傅公子當真是見識淵博。”
一旁的雲靖彥聽不下去了:“我說,明明我也是一直在幫忙來着,你怎麼不謝謝我。”
“我與殿下本就是有交易在先,這位公子卻是仗義出手,自然不同。”
雲靖彥酸溜溜地:“那也是我請他出的手……”
季雲姝啞然失笑。
“對了,”季雲姝忽然想起:“殿下,此間事已了,不若趁此機會,將你我婚事解除了吧。”
“如今我已洗脫冤屈,名聲卻到底已經受損,到底會帶累了殿下,還是早早解除婚約爲好。”
雲靖彥心頭莫名閃過一絲猶豫,下意識忽略了心中那一絲異樣,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看他在婚書上落印,季雲姝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很開心?” 雲靖彥皺着眉,顯然是有點不開心,但正自開心的季雲姝完全沒注意到,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這才茫然擡眼。
“啊?”
“不好意思,殿下,麻煩您再說一遍。”
見她如此,雲靖彥一下沒了脾氣:“罷了罷了。”
“對了殿下。”季雲姝忽然說,雲靖彥看向她,聽見她小聲地乞求:“那個,殿下,我給你開的藥方可還好?”
雲靖彥不知道她提起這個是爲何,但還是實話實話:“不錯。”
季雲姝眼看着鬆了一口氣。
“那麼,我可不可問殿下一個恩典?”季雲姝趁機說,雲靖彥揹着手,饒有興致的看她:“你且說來聽聽。”
“東宮的令牌。”
旁邊傅鴻吟的神色一下銳利起來,直直盯着季雲姝。
“你要那玩意做什麼?”雲靖彥下意識看了眼傅鴻吟的方向,不解:“入宮給太子治病?太子的身體可好着呢。”
季雲姝並沒察覺他的小動作,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唐突,還有攀龍附鳳之嫌。
可想到自己於夢中知道的那個陰謀,咬牙道:“我求見太子殿下是有重要之事,殿下信我便是,我總歸不會做什麼壞事。”
“好吧。”雲靖彥猶豫一下,終究好奇心佔了上風,點頭同意。
左右季雲姝一個小小女子,入了宮也鬧不出什麼水花來,不如看看她想做什麼。
雲靖彥一面盤算着到時去太子行宮坐坐看熱鬧,一面解下腰間玉佩遞給季雲姝作爲進宮信物。
季雲姝這回是真心實意地感激了,雲靖彥幫她的不可謂不多。
“殿下,季雲姝用人格向你擔保,一定會將你的身體調養好,讓你有一個健康的身子。”
雲靖彥笑了起來,蒼白的眉眼盡是風流:“那吾便拭目以待了。”
兩人相談甚歡,季雲姝卻沒注意到,在一旁的傅鴻吟冷冷地注視着她,懷疑而探究。
送走了雲靖彥,季雲姝一番喬裝,拿上信物,悄悄從側門溜了出去。
季雲姝卻沒想到,剛出門,就有一個人攔住了自己。
“傅公子?”季雲姝愕然:“你怎會在這裡?”
傅鴻吟抱着臂站在她面前,神色莫測:“這話要我來問季小姐纔對,季小姐,您堂堂一個大家閨秀,偷偷摸摸的要上哪去?”
季雲姝沒想到自己出師不利,剛剛行動就被人抓包了,一時有些尷尬,含糊道:“有些事情要辦……”
傅鴻吟居高臨下審視季雲姝一番,緩緩道:“一個深閨女子,醫術精湛,巧舌如簧,藉着一個退婚的幌子,三言兩語,輕輕鬆鬆獲得了二皇子殿下的親睞與覲見太子的機會,心機如此深沉的女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季雲姝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看向面前男人的目光也帶上些戒備,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說話古古怪怪,莫不是那個什麼謀反的三殿下派來的人?
傅鴻吟立即注意到了季雲姝的小動作,只當她想逃,上前一把扼住季雲姝,銳利的星眸中盡是殺意:“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接近太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大手如同鐵鉗般扼住了季雲姝雙手,一柄鋒利的匕首是直接指在了季雲姝的脖子上!
季雲姝頓時不敢動了,又怕又委屈:“傅公子,你又是誰啊?我要見太子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好端端的動不動就動手,半點都不憐香惜玉!虧她之前還以爲他是個好人!
季雲姝一張俏麗的小臉嚇得蒼白,楚楚可憐,可這扼住她的男人着實是鐵石心腸,絲毫不爲之動搖:“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季雲姝心裡已經將目前這人罵出了花,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明媚的雙眼中都沁出淚花:“我有要事要覲見太子殿下,若是耽擱了,看你擔當得不起!”
傅鴻吟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一聲。
那聲音冷冽若冰玉寒石,卻又實在好聽得緊,季雲姝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卻聽那冷冰冰的男人有些嘲諷地道:“吾乃雲國國師,亦是太子的好友,你有什麼要事,直接對着我說便是。”
話音落地,傅鴻吟雖還是那身簡單的黑衣,氣質卻是渾然一變,連臉上的面具上的紋路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如同出鞘寶刀,鋒銳無比。
我有一寶刀,深藏未出鞘。
今朝持贈南征使,紫蜺萬丈幹青霄。
指海海騰沸,指山山動搖。
蛟鱷潛形百怪伏,虎豹戰服萬鬼號。
季雲姝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