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川只覺得旁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他還是沒想到，在這些族中長輩的眼裡，他已經是個可憐的妻管嚴，成天被老婆打的倒黴蛋。
“老冒啊，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歇歇吧。”
“就是，人家這裡是救人！咱們大隊不剛剛因爲助人爲樂，見義勇爲被市裡嘉獎了嗎？”
“這是好事兒，祖宗要真顯靈了，那不得好好表揚一下這些年輕人啊。”
幾個族老紛紛說。
冒叔爺面色鐵青，不提這個市裡嘉獎的事情，他還不這麼生氣。
在他狹隘的內心看來，像是這樣的好事，一羣小年輕領得什麼功勞？完全應該讓給他們這些老人出面。
年輕人知道什麼啊？
“你們這是說什麼呢？現在村子裡面越來越沒有老規矩了，沒大沒小，就是被你們這羣人給慣的，我就拿上次你們說着什麼見義勇爲的事情，你們看看都是什麼人這羣小年輕，哪一個不是咱們村裡面的小流氓？就這樣還讓他們到公社領導面前去，這不是丟咱們村裡的臉嗎？”他一着急就直接嚷嚷了出來。
陶茹覺得這個老頭智商真是有點讓人着急，沒智商就算了，這麼大年紀了，連個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看看周邊的這些女人都是些什麼人，還不都是他嘴裡那些小流氓的奶奶媽媽姐姐之類的，都被人當面罵流氓了，這些人能輕易放過他？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跟點了馬蜂窩一樣。
“江老冒，你說誰是流氓？”江大偉和江小偉的奶奶一聽這個首先跳了起來。
這老太太年輕剛嫁過來的時候，就是出名的小辣椒，脾氣火爆着呢。
她之前也挺替自己這兩個大孫子着急的，畢竟誰願意看自己的子孫，整天遊手好閒不幹正經事呀。
可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急了。
她算看出來了，自從這幾個年輕人整天追着雲川媳婦兒要學武開始，就再也沒有吊兒郎當，整天招貓逗狗。
反而是家裡面有體力活，他們都搶着幹，前些日子還跟壯壯爹一起學着下河捕魚，捕了魚送到江雲川那裡，陶茹還給做成了薰魚還回來了。
他們一家子這些日子靠着這些薰魚，可是解了饞。
在她老人家眼裡分明自己兩個孫子，眼見就走上了正道，將來以後說不準能成個勞動上的好手。
正高興的時候，冒叔爺居然說自己家孫子是流氓。
她在輩分上不比冒叔爺低，要爭論起來，冒叔爺還得叫她一聲嫂子。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是流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年輕的時候乾的那些事兒？！整天干啥啥不行，偷懶第一名，現在倒好了，在一羣年輕人面前擺起長輩的架子來了，你也能拉下那張老臉。”
“明二嬸兒這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就是針對人家雲川，現在人家雲川兩口子做的事兒沒什麼毛病可挑，他就擺起架子來挑咱們家孩子了。冒叔不是我說你，你之前做的那些不公正的事兒，咱們可都看在眼裡呢，人家雲川家分家的時候你是怎麼幹的？趁着機會沒少從人家家撈好處吧。”旁邊大毛娘也沒好氣兒的說。
村裡這羣女人戰鬥力極強，原本都是些東家長裡家短的事兒，頂多是那麼兩三個人，彼此吵一吵也就算了。
可這一次卻是一個人，把她們這一羣人都給得罪了。
這個羣女人們一下子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把個冒叔爺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兒去。
“各位奶奶嬸子嫂子們，別和他吵了，像是這種人，看別人做什麼事情他都覺得有壞心，我覺得啊可能是他自己內心的問題，人家說自己心臟看什麼都髒，我覺得這話是有道理的。”
陶茹這個時候在旁邊閒閒地插了一句話，她已經開始看熱鬧了，連口袋裡的瓜子都摸出來了。
“雲川媳婦說的沒錯，就是自己心臟還拿自己這點壞心眼來猜測祖宗，咱們東山村的祖宗纔沒有你這種壞心思呢！不就是看着別人好了，沒你的事兒，你心裡不痛快嗎？”大偉奶奶立刻說。
“到底是爲了祭祖，我想祖宗也不願意看到後世子孫爲了件這麼小的事情在這吵架，萬一要是把誰再給氣倒了，大過年的再訛上誰，那可真夠晦氣的了。”陶茹又說。
“你你你，你居然咒我！”冒叔爺總算是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
“冒叔爺！”江雲川這時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身高原本就高，這會兒臉色也不大好看，整個人顯得煞氣十足。
冒叔爺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你也說了你是長輩，我們晚輩跟你在這裡掰扯道理，倒顯得不大尊重。”江雲川冷着臉說。
“你也知道不尊重……”
冒叔爺剛開口江雲川就打斷了他，說：“可是事關爲善的正理，還關係到咱們村子一直以來延續下來的好風氣。這件事情不說清不行，既然你覺得我們這件事做錯了，那咱們就在這麼多族老和鄉親們面前辯論辯論。”
辯論？！
江高土簡直都要給江雲川鼓掌了。
不是有那麼句老話說嗎？理不辯不明。
冒叔爺要是覺得自己有道理，那就跟人家名正言順的辯論呀，你把你的道理說出來，人家也把人家的道理說出來，這麼多人在周圍都聽着那個有理那個沒理那不是清清楚楚的嗎？
“辯論？什麼辯論啊，一個小小的年輕人，還想跟我辯論，我經過的事兒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呢。”冒叔爺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那就是沒理不敢辯唄？”陶茹適時插言。
“你說誰不敢呢小丫頭，我忍你好多次了，這是我們江氏一族的事兒，你個外頭嫁進來的小丫頭片子，沒你說話的地兒。”
“你別給咱們江氏一族丟臉了，我們外頭嫁進來的女人怎麼了？沒生你還是沒養你啊？你這麼看不起外頭嫁進來的女人，你娶什麼媳婦呀，打一輩子光棍算了你！”大小偉的奶奶又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