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表態,幾個一起過來的大隊長們也紛紛應聲。
“我們全村鄉親也給你做見證。”東山村的村民們也叫道。
吳婆子這時已經醒了,聽說這個,哪還敢再鬧,心裡的張狂,已經被恐懼完全壓制。
被蘇有福喝罵着起身,只能低頭向着四奶奶賠不是,然後親口承諾絕不敢再來,也不敢以江雲川岳家的名義自居。
最終,她們在向着四奶奶一家鞠躬道歉之後,被蘇有福趕出了東山村。
陶茹剛剛裝完了柔弱,不好立刻就生龍活虎。
心中暗道,真累啊!
要不是吳婆子在江雲川這頭身份有點尷尬,她早動手了!
她上輩子這輩子,就認一個理,打得過就不用廢話。
演戲,累啊……
不過領導都到門上了,那肯定得往屋裡讓。
和四奶奶家關係好的幾個媳婦都幫着把門前一團亂收拾了。
於書記進去看了看院裡的情況,又跟着進了堂屋。
四奶奶家堂屋裡也是沒火爐的,於書記入鄉隨俗,進了四奶奶住的西屋,一起坐在炕上。
江雲川又從隔壁大順家借了張方桌,跟自家那張一起擺在炕沿,旁邊擺滿了凳子,讓那些大隊長們坐。
江雲霞趕緊把三個娃弄到江雲川他們住的東屋裡玩耍。
於書記這次是來送獎狀,順便慰問一下江雲川的寡母和三個侄子,畢竟也都是英烈家屬。
他到公社當書記才兩年,一心搞生產,對於這些事情,平日裡還是比較疏忽。
四奶奶倒不像一般的村裡女人,她年輕時在城裡給幹部家當過勤務員,看到幹部也不是很畏縮,也能說幾句客氣話。
當然,於書記他們來,還有額外的目的,怎麼着也要在江雲川吃頓飯吧。
誰讓陶茹這手藝全公社都出名。
陶茹先把爲過年買的瓜子餅乾糖果擺了一桌子,還拿了一點茶葉,給他們泡了一壺茶。
過了一會兒,她又端了三個大盤子過來。
裡面是煎成金黃的糯米麪煎糕,還撒着一層白綿糖。
“這是什麼啊?”
“糯米麪煎糕,趁熱沾着糖嘗一下,就當是點心了,我馬上做幾個菜,領導們在家裡吃個家常飯菜吧。”陶茹笑笑,讓大家趕緊動筷子。
她還留出了一塊,讓江雲霞拿到東屋裡和孩子們一起吃。
四奶奶也跟領導客套了幾句,下了炕,披衣出來,到廚房裡幫忙。
恰好這時,小溪村的大隊長陶大力進來,手上拎着一個酒罈子。
“江四嫂,我帶了好酒來啊!”陶大力笑着跟她打個招呼。
四奶奶又趕忙折回,將他讓了進去。
屋裡氣氛此時是已經很熱鬧了,就連蘇有福也不是剛纔那樣緊張。
於書記是個平易近人的領導,不擺架子,到哪個大隊都不搞特殊,問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就是坐在田間炕頭,說得都是家常話。
也不怪他來這兩年,公社各隊上無論是幹部還是鄉親,都對他讚不絕口。
這都是臨近過年了,公社忙完年終總結,也沒啥活。
於書記沒說工作上的事兒,就跟大夥一起閒話家常,聽大隊長們說說村裡笑話。
沒一會兒,廚房就開始上菜了。
先是四道涼菜,薰魚、水晶皮凍、炸花生米、蛋皮拌粉絲,陶茹還用蒜泥爲底調了一碗蘸料。
於書記還好,他是從外省調過來,也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雖然在這裡少見這樣的菜,但還都認得,對於那盤切得厚薄得宜,擺盤特別漂亮的水晶皮凍,他都看愣了。
“雲川,這是啥啊?”
“這不魚嗎?這是怎麼做的啊?一點腥味都沒有。”
大夥已經開吃了,像陶大力這樣愛吃的,反正是連酒都忘記了。
還是江高土張羅着倒酒,他纔想起來。
又過一會兒,熱菜也上來了。
四縈四素,最後上了一條糖醋魚。
江雲霞看着那一道道菜,眼都直了。
廚房裡就那麼幾樣食材,陶茹是怎麼做出這一大桌子菜的。
陶茹聽她問,笑笑說:“這其實沒什麼難的,咱自己廚房裡面有什麼食材,心裡面很清楚,你要做一桌席就要先想想這有限的食材能變出幾個花樣?要是心裡面有這個,就算你只有一道魚,也能做出一桌子菜來。”
“那不是滿桌子都是魚味兒嗎?”江雲霞還是有點不大明白。
“雖然都是魚,但是你可以做出不同的味道呀,首先煎炒烹炸,蒸煮燉燒,同樣的食材,不同的做法本身就有不同的風味,酸甜苦辣鹹又是不同的調味,你想想你只要是掌握了這些最基礎的廚房技巧,只要在心裡面把你想做的東西給盤算好了,然後儘量往最好的味道去做,那就行了。”陶茹笑着說。
廚房外頭,於書記正好出來上個茅廁,回來的時候走到廚房門邊,就聽見陶茹在裡面跟江雲霞講做菜的道理。
“書記,你想吃什麼主食?我跟我媳婦說說,讓她準備一些。”江雲川也正好出來看到他便問。
“雲川,你媳婦這廚藝是怎麼練成得呀?她可是胸中有丘壑,做一桌酒席還有這麼多的道理。”於書記被江雲川抓到在廚房門口偷聽到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而跟他聊了起來。
“我岳父家是從城裡回來的,家裡都是文人,從小讀書,應該這些都是她從書裡面看到的道理吧。”江雲川替陶茹解釋道。
於書記不由得點頭。
“同一種食材有不同的做法,不同的調味,只要心裡打算好了,就用盡力做得最好。仔細一想生活工作要都是這種態度……”
“書記?”江雲川見他在那裡喃喃自語,沒太聽清楚他說些什麼。
“哎,要不是我們公社兩個廚師的名額滿着,我還真想把小陶知青請到公社,給她個正式工作呢。”於書記笑了起來。“至於主食吃什麼,我看咱們也別提要求了,讓咱們的大廚配着這一桌子菜給咱安排一些吧。”
陶茹這時候聽到他們在外面說話,也已經推開了廚房的門出來。
“於書記,你們先喝着酒,我這裡正烙春餅呢,一會兒就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