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說：“小茹，你別不高興。你們身上擔子重啊，孩子們還小，能省一口也是好的。”
“娘，好日子是人闖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您就帶着三個小娃好好吃，好好過，剩下的事情我們來想。你們吃不好，穿不好，再熬出點病來，花得錢更多，我們一樣得分心照顧，您說哪頭划算？”
四奶奶連連點頭。
陶茹這個脾氣，四奶奶已經領教過了。
就算她現在口氣不怎麼好，但說的卻是爲她爲三個小孫子好的事，四奶奶也沒不高興，趕緊上手幫着陶茹做飯。
“晚上就不吃魚了吧？做着費工夫。”四奶奶見陶茹把魚已經殺好了。
“這是我飯後要醃起來的，娘，家裡皮凍還有多少？明天我和雲川要都拿出去。”陶茹問她。
“鍋裡晾着呢，那一鍋整得我沒動。其他那些，都切成了塊，我給你七爺爺家送了兩塊，給隔壁大順家和壯壯家各送了一塊，還給咱家親近親戚家送了幾塊。”
“那這一鍋，我明日先送到公社裡，回頭咱再做。”
“那這次過年前殺豬，咱就把這豬皮多買一點吧，平時也沒人要，價格應該是不貴，咱多打些凍，過年總有個親戚裡道過來坐坐，給他們下酒也好。”四奶奶跟她商量。
“娘，您看着買，要有什麼別人不愛要的，咱都買來也行，反正我會做，咱們自己留着吃也好，招待親朋也好。”陶茹笑道。
村裡每年殺豬，村裡一般殺兩頭豬，按戶每戶五斤肉，剩下一口豬，留一半給族裡過年做祭菜使，另一半那些條件好的人家，那肯定是要多買些。
往年到了過年，都是四奶奶自己看着置辦年貨。
今年陶茹嫁了過來，四奶奶覺得這媳婦主意大，覺得什麼事情都跟她商議一下，自己心裡有底。
那天晚上，江雲川和陶茹兩口子吃過了飯，沒急着休息。
兩人一起去了廚房，陶茹剛纔飯前就醃好了魚肉，現在正把魚肉從醃製的湯料中拿出來，擱在蓋簾上將水分晾乾。
這才起鍋燒油，進行炸制。
江雲川只是默默在旁看着，他發現陶茹做這些活，似乎是十分熟練又輕鬆，好像經常做這些活兒。
就憑這做魚的手藝，江雲川覺得，就是放到縣城裡，估計也是獨一份兒。
要是他媳婦能靠着這個穩定的有收入，或許他可以騰出手來乾點別的了。
魚肉是用豆油炸的，這香味從屋子裡一飄出去，把些本來都睡下的鄰居們都給饞起來了。
二子家離四奶奶家並不遠，二子聞着這味兒，夢裡都夢見自己在吃大肉。
實在睡不着了，乾脆從家裡溜了出去。
順着香味兒，到了四奶奶家門口，見院門虛掩着。
“雲川哥？嫂子？”二子在門前輕聲叫着。
江雲川聽到動靜，出來一看是他，奇怪地問道：“這麼晚了，你來幹啥？”
“雲川哥，你家又做好吃的啊？太香了吧？我聞着這味道都睡不着覺了。”二子口水都要淌下來。
“饞死你吧！連我家小寶都不如。進來！”江雲川瞪他一眼。
二子喜滋滋的跟着他後面進了廚房。
“嫂子，你又做什麼好吃的？你就算是不教我武術，你教我做飯也行啊，我娘說了當了廚子，這輩子可就餓不着了。”二子很狗腿的湊到了陶茹身邊。
“這麼快就放棄了？你還沒開始跟着我習武呢，怎麼知道習武不比做飯好啊？”陶茹笑了。
“哎？嫂子你這就是要教我了，那我可當你答應了。”
“等我這幾天忙完了就叫你練起來，不過我勸你到時候可千萬別喊苦啊，就算是你喊苦，我也不會放過你的。”陶茹笑着說。
二子這時已經眼巴巴望着鍋裡的魚。
陶茹見他的眼神跟家裡的小侄子江平一模一樣。
要是單看這一幕，還說不得誰年齡更大呢？
“還有一道工序，沒加工好，不過可以給你一塊先嚐嘗。”陶茹夾出一塊炸好的魚塊，正好是尾巴上那塊。
魚尾巴那塊肉比較小，整個都炸酥了，嚼在嘴裡特別的香，因爲魚肉是提前醃製過的，有滋有味。
“這是魚？哪裡的魚這麼好吃，我也去逮幾條。”二子顧不上魚肉還燙人，嘶嘶哈哈的吃着，不由問道。
“就是再普通不過的魚，應該是從咱們村兒西邊的河裡逮的。”江雲川告訴他。
“西河裡面逮的？這怎麼可能呢？那裡面的魚也就只能放上鹽曬成鹹魚吃！”二子覺得這個事情不可思議。
“那是，你嫂子手巧，什麼東西都能做好吃了。”
“嫂子，明天我也去逮點魚來，你再幫我做一些吧。”二子忙說。
“你就選這種一斤多兩斤的魚，太大或者太小的都放回到水裡去，別把魚都撈光了，以後可就沒得吃了。反正我現在也需要這樣的魚，你要是撈10條給我，我就做兩條薰魚送給你。”陶茹想一想，說。
“沒問題！”二子立刻點頭。“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
陶茹笑笑，又給他家了兩塊炸好的魚，讓他帶回去，二子這才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他出門又回來還是鬧出了點動靜，江老七正好起夜，見到他從外頭進來。
“你這個臭小子！半夜三更的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江老七忍不住罵道。
“爺爺，正好，我帶了好吃的回來，您快嚐嚐。”二子把用紙包起來的炸魚塊，趕緊遞上來。
江老七心裡高興，這個小孫子纔是沒白疼，有口好吃的，知道先想着爺爺。
他接過炸魚塊來咬了一口，魚肉香酥可口，香味撲鼻，還帶着一點淡淡的酒香。
江老七一瞬間就想，這是酒餚啊！
“二寶，你這是從哪兒弄的？”江老七說着，又吸了吸鼻子。“是你四嬸家裡又做好吃的了？你又去偷人家吃的？！”
“沒有沒有，這是雲川哥和嫂子給我的，我們都說好了，我給她逮十條魚，她就給我做兩條，這叫什麼……薰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