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老爺的書房裡。
香爐裡面嫋嫋的檀香氣息和淡淡茶香混到一起。
司空昊坐在司空老爺對面,修長的手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自己的父親。
司空老爺的目光落在窗外綻放的桃花上,“前些日子還在賞雪梅的,沒過幾日,桃花倒開了。”
司空昊放下茶杯,沒有說話。
司空老爺始終看向窗外,微微彎了彎嘴角,“老大,你有話要對我說。”
司空昊的眼瞼略微低垂,“是,我有話要問您。”
司空老爺,收回思緒,看着司空昊爲他將茶重新倒滿,“生意上的事情,你比我做的更好。是和依含出了什麼問題?”
司空昊放下茶壺,擡起頭來正視着司空老爺,“十幾年前,家裡曾經有一位叫曾毅的伯父,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司空老爺端起茶杯的手猛然一顫,轉瞬間恢復了平靜,“有時候真不知道有你這麼個兒子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司空昊淡淡地抿嘴,“您有什麼要和我說的麼。”
司空老爺將茶杯舉到嘴邊,輕輕呷了一口,“既然你已經找到了他,必然已經有辦法讓他開口,該說的他都已經告訴你了。”
司空昊眯起眼睛,“可是還有他不知道的。”
司空老爺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笑,“他不知道的,你確定你的父親就一定知道?”
司空昊用指肚摩挲着茶杯,目光堅韌,語氣篤定,“溫宛如不是您害死的。”
聽過司空昊的話,司空老爺反倒笑了起來,有些考驗兒子的意思,“哦?你倒是說說,爲什麼她不是我害死的?”
司空昊臉上帶着十分自信的微笑,“憑我是您的兒子,我瞭解您。”
司空老爺不禁覺得有趣,“想不到在你的眼裡,你的父親還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
司空昊輕輕搖頭,“不,是我瞭解,如果您真的想要除掉一個人,要麼就向全世界宣佈,要麼就永遠不會被人發現破綻。”
司空老爺抿了嘴,又喝了一口茶,目光深沉地看着司空昊,此生他最滿意的傑作就是生下這麼個兒子。
他清了清嗓子,“說說吧,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司空昊微微勾脣,“當年,您只是派曾毅去改了病例,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您做的,包括那個姓孟的人的死。可是您爲什麼要要替那個真正做了這件事情的人掩飾呢?顯然,這個人對您來說非常重要。”
司空老爺閉了閉眼睛,思緒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他發現那個人做了這一切的時候。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司空老爺目光裡面已經隱隱有了一絲暗淡,“老大,這件事情爸爸瞞了十幾年,還是被你猜到了。”
司空昊長長吸了一口氣,“爸爸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一心想保護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兇手?”
司空老爺眉頭猛然一皺,“你說什麼?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司空昊重新倒了一杯茶,“
不知道,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媽媽。理由同樣是因爲我太瞭解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媽媽雖然爲了達到目的偶爾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但絕對不會害人性命。”
司空老爺的聲音有些乾澀,想不到與司空太太夫妻這麼多年,他竟然是如此不瞭解她。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掌握在你的手中,那你今天想問我什麼?”
司空昊薄脣緊抿,“我想問,這麼多年讓您依舊不瞭解媽媽的原因,是不是因爲一個女人。”
司空老爺緊緊鎖眉,端着茶杯的手已經有些顫抖。
司空昊的目光落到司空老爺顫抖的手上,緩緩道:“梅芳華。”
司空老爺一把將手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這些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你們小輩就不要管了。”
司空昊淡淡看着那杯茶濺出來的茶汁,“您真的確定這件事情和小輩無關麼?梅芳華沒有結婚,卻有一個女兒,從很小的時候就常住在舅舅梅新華家裡,我已經覈實過了,那個女孩兒叫做梅朵。”
司空老爺的臉色大變,眼神中還帶着意外,“老大!你說的是真的?”
司空昊淡淡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爸爸,關於這件事情,我還會繼續調查下去,比如,梅芳華現在在哪裡?我公司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司空老爺將聲音壓得很低,“芳華,已經死了,十幾年前的一次爆炸事故……”
司空昊沒有停下來腳步,卻不禁眉頭一皺,“爆炸事故,爲什麼覺得如此熟悉?”
拉開書房的門,司空昊卻微微一愣。
司空太太端了個果盤站在門口,臉色十分難看。
他不知道司空太太來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她究竟聽到了多少。
司空昊微微向司空太太欠了欠身子,“媽媽。”
司空太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愣怔了一會兒,纔將果盤端進書房。
司空老爺還沒從剛纔知道的事情中緩過來,見到司空太太又是一愣。
司空太太不聲不響地將果盤放在桌子上,語氣極爲平靜,“老爺,我都聽到了。”
司空老爺淡淡應了一聲,“嗯。”
司空太太抿着嘴脣看向司空老爺,“您既然不喜歡我,又何必那樣做來替我隱瞞?”
司空老爺嘆了口氣,“當年,溫宛如死後,我無意中聽到你在打電話時提到她的名字,還有環丙沙星的藥物,我心中就已經起疑,直到一年後,有人來告訴我,孟律師來查溫宛如的病例,我才確定是你做的。”
司空太太乾笑兩聲,“就憑這兩點?”
司空老爺搖搖頭,“因爲我還聽到你在電話中說芳華死在爆炸事故中的事情,當時我真的傷心欲絕。記得當年溫宛如一直不想讓芳華這樣遮遮掩掩,我以爲你是怕芳華的死激怒了溫宛如,爲了保全司空家的名譽,所以纔對她……”
司空太太的眼淚已經在眼圈裡面,“老爺,當初我還是醫生的時候,是喻偉中主動要求給溫宛
如用環丙沙星,我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她死了,我才意識到,所以我給他打了電話,你聽到的就是那個電話。”
司空老爺恍然大悟,輕輕嘆了口氣,“芳華的那個孩子,你知道麼?”
司空太太的心忽然顫了一下,鼓了鼓勇氣,“知道。”
還沒等司空老爺反應過來,司空太太驀然跪在他的面前,“老爺,請你原諒我。當年芳華帶着一個小女孩曾經來找過你,我當時,我……我一個氣不過,就和她發生了爭吵,不小心就把她推進了花園的花叢中,您也知道,那些花是用毒汁催長的,所以後來她就毀了容,這件事情楊嫂也看到了,我不敢告訴您,就把這件事情瞞了下來。”
司空老爺愕然地看着司空太太,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終於閉了閉眼睛,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你竟瞞了我那麼久,罷了,芳華已經不在了,你起來吧。”
司空太太十分意外地看着司空老爺,沒想到他能這麼輕易原諒她,“老爺……”
司空老爺看向窗外的桃花,“現在重要的是,把我的孩子找回來。”
他沒有用“芳華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
司空太太咬了咬嘴脣,“那個孩子我是見過的,的確和芳華有些相像,可是五年前報紙上就已經登出,她墜樓身亡了。”
司空老爺嘆了口氣,“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知道麼,從剛纔老大說話的語氣,我就知道梅朵還沒死了,你有時間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原原本本告訴老大吧,他說不定知道她在哪,就算不知道,也比我們的耳目要多,一定要全力把她找出來。”
司空太太點了點頭。
另一邊,喻言回到謝氏在國內的分公司,剛剛走進辦公室,只聽見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喻言隨手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卻傳來了陸薇的聲音,“喻言,我發了信息給你怎麼不回?打電話你也沒接,我就只好打來辦公室找你了。”
喻言一皺眉,“你給我發了信息?”一摸自己的口袋,纔想起來手機還在司空昊那裡。
她有些抱歉,“手機落在別處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陸薇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錄了一小段新歌,讓你幫着聽聽怎麼樣,順便監督監督你,說要給我寫歌的事情是不是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喻言一拍腦袋,十分不好意思,“哎呀,最近事情太多了。”
陸薇也沒有生氣,“知道你這幾天忙,所以也沒催你,怎麼樣,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正在錄音室,要不要過來一起玩?”
喻言心裡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應了下來,“好啊,那我現在就過去。”
放下電話,喻言又覺得有些不踏實,自己的手機雖然不值幾個錢,可是裡面的客戶資料卻很多,必須趕快從司空昊那裡拿回來。
拿起電話,本來想撥通司空昊的號碼,約個時間去取,卻又放了下來,想了想,撥通了喬伊的電話,“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