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離開木屋往回走,很多東西都留在那裡,獵槍包上麻袋埋到了地下,這玩意在這深山裡放沒毛病外人聽不到動靜,若在家附近使喚容易惹麻煩,所以大夥一致同意把槍彈都藏起來。
套子也留下了一半多,來年還能用上就不來回折騰了。木屋這裡的工具很多,大夥也沒往回拿,只帶上應手的傢伙和一些米肉用品草草上路。
出來已經半個月,大夥對身上這身裝備已經適應,回去的路走得不那麼喘,只是天氣冷大小便遭點罪。過去人說過一個笑話,說是在寒冬臘月最冷的時候撒尿都得拎一根棍子,天冷的邪乎尿出來立馬凍成冰,得一手捂着鳥另一隻拿棍往下敲冰溜子,說的忒誇張可確實是很冷。
胡強帶着衆人從打出來到現在衣褲一直沒有脫過,在木屋睡覺都是這身厚重的裝備,撒尿時一層一層往外掏,棉褲賊老厚小雞凍得都縮楞着,尿不遠容易澆褲子上,尿完抖摟抖摟淋噠點尿水都凍在褲腿外。半個月下來,誰褲子上都畫了個小‘地圖’。
撒尿還算好的,若是拉屎可費老勁!棉襖得脫掉,外褲、棉褲、秋褲、襯褲、褲衩一件件往下扒,趕上鬧肚子手慢一點容易拉褲兜子裡!好容易扒下褲子,還都窩窩囊囊的在大腿上裹着,蹲是蹲不下都得在那撅着!誰的棉褲腰越厚撅的越高,肛眼吃風屁股蛋子給你凍通紅!這時候來點尿都用手彆着,整不準能澆褲襠裡。
總之,條件比較艱苦,好在空氣質量好沒有人得病,都是大小夥子吹點風受點凍頂多打個噴嚏,連感冒的都沒有!潔淨清冷的空氣在呼吸道里流轉,有一種另類的舒爽……
一隊人曉行夜宿連走了三四天,每天臨天黑下幾個套子,第二天早上爬起來再去遛套子,收穫常有隻是都不大愛吃,三個大籮筐裡養了十來個兔子還有四五隻野雞,幾隻死的也都揹着,越往回走負擔越重。
路上胡強也見到看野鹿溜兒,狍子溜兒也見到不少,有的剛過去不到半天,可他沒有去追。天氣變得太快,說不定啥時候就來場暴風雪,那滋味可不好受,若是被暴雪困在了山裡那可是會死人的。
第五天黃昏,他們來到了一片林子邊找了個窩風的地方安營紮寨。今兒大夥不打算下套子,籮筐里扣着的活物都吃不了,誰也沒心思再抓這玩意。可趙東河卻是閒不住,這可是他僅有的娛樂,見大夥都不去他乾脆自己去下套子。
過不大會他跑了回來,興奮道:“俺剛剛看見大葉子了,彈弓夠不到,這他嗎要有槍俺能把它揍下來。”
“一邊去!”耗子不由惱怒道:“那是俺大葉子爺爺,也是你能打的?”
趙東河滿不在意笑道:“前幾天逮個狐狸你們整出來‘胡三太奶’,結果放跑了。今兒看見個大葉子你又整了個‘大葉子爺爺’,我知道你們馮家那點事,可也不至於這麼認真吧?”
耗子笑道:“嘿嘿,我認不認真又咋樣?就憑你那破彈弓還能把俺‘大葉子爺爺’打了來?吹吧你!”
“一個大葉子還用我打?俺直接能把它抓來信不信?”趙東河聽說過老輩人怎麼抓紫貂,他相信自己也能辦到。
“嗤~~~”耗子懶得搭理,不想跟他扯閒屁。
“呵呵……啥?”王鐵權在旁邊笑道:“你能把大葉子活抓來?打死我也不信!”
“不信咱就試試!”趙東河站起身怒瞪着眼睛,他對之前狐狸的是還有點餘怒未消。
王鐵權卻不怕這個,
也站起身叫道:“試試就試試唄,誰怕誰,俺倆噶啥的?”
“噶……”趙東河猶豫了,他心裡覺着太吃虧,去找貂的是自己,去抓貂的是自己,挨冷受凍遭罪的還是自己,人家倆嘴脣一碰就坐着享福,我咋跟個苦比似的?!再者說大葉子哪那麼好抓的,十有八九抓不到,這賭打的太鬱悶。
“咋,不敢賭?”王鐵權譏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沒那能水,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他以爲趙東河肯定吃不住鋼,一激就進套。可惜他這次想錯了,趙東河不但沒進套,還嘎嘎笑了兩聲,說道:“毛驢子,你少跟我來這套,想讓俺去折騰然後你在這享福,門都沒有!要去咱倆一起去,誰逮着大葉子算誰贏,噶啥的都行!”
王鐵權撓着腦袋想了想,點頭道:“成,我和你一起去,逮不着大葉子就算輸,輸的人回去請客,咱倆都逮不着就一起請大夥。”
趙東河也沒意見,倆人嚷着晚上要去裝凍屍抓大葉子,
胡強也沒勸,旅途如此寂寞,有倆二比在這耍寶解悶何樂而不爲呢?他巴不得有熱鬧看。
到了夜裡,趙東河與王鐵權穿着厚厚的裝備各自找地方挺屍,一個在東邊的林子、一個在西邊的林子,倆人說好抓打大葉子就召喚一聲,另一個得當場認輸。
趙東河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心裡憋着一股氣,這次說啥也不能輸給對方,那邊王鐵權也是這個想法,倆人在那飈上勁了!
他倆在冰天雪地裡躺着,大夥不能跟着怕嚇跑了大葉子,於是四人都回到火堆旁邊烤火邊等着結果。
夜色深沉,寒氣漸重……
耗子坐在火旁看了看天色,嘀咕道:“你們說他倆能不能抓到大葉子?我還真有點擔心。”
陳猛問道:“你擔心誰?”
耗子想都不想隨口應道:“我擔心大葉子爺爺。”
“俺也是!”山子也不希望那倆人抓到大葉子。
“甭擔心,那玩意才難抓呢!”
話音從身後傳來,四人回頭一瞧,王鐵權揣着袖子一撅一撅地梗噔回來,大驢臉上笑容爛燦……
耗子奇怪道:“這還沒半個點你咋回來了捏?認輸啦?”
王鐵權晃腦袋做到火旁,樂道:“啥輸不輸的,大冷天我纔不遭那罪受,請吃頓酒俺認了,讓那小子可勁折騰去!”
“哎呦去,你都損冒煙了!”耗子轉着小眼睛笑道:“這若讓野鴨子知道,非把你家房點着不可。”
王鐵權大嘴一撇,得意道:“說好的逮不着大葉子算輸,我琢磨趴一會和趴一宿都得輸,俺可不找罪受,躺這一會我後脊樑都冒冷氣。”
胡強搖搖頭嘆道:“你這頭驢都成精啦!耗子去把東河吆回來,別讓他擱那傻凍子了。”
“別啊!”王鐵權忙擺手攔道:“再等一會,最多半個點他準回來,這大冷天他受不了那個。”
王鐵權此人表面粗,一肚子壞水,也很會琢磨歪歪事,大家覺得有道理,都在這等着趙東河自己回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
趙東河躺在雪地裡渾身直哆嗦,這大冷夜的就算站半個點都受不了更別說趴地上躺了這麼久,這可接着地氣呢!
他有點頂不住,可心裡卻真執拗,心裡講話了:‘趙東河,你要是個爺們就給我挺住,在狼山你可是出了名的滾刀肉,從來沒服過軟,今兒就是凍硬了也不能輸給‘毛驢子’!’
過一會又想話了:‘這毛驢子可真經凍,俺都凍成這樣了他咋還不過來認輸呢?’
趙東河躺在樹林裡胡思亂想,石窩子裡五個人卻已經迷糊睡着了。平時這時候早都睡了,走了這些天路身體疲憊,蓋着皮褥子烤着篝火又沒有什麼話嘮,再加上生理時鐘的作用,迷迷糊糊的相繼進入夢鄉……
時間將近半夜,胡強迷迷瞪瞪的爬起來去澆尿,回來時無意間撇了一眼,趙東河呢?
嗡!
他感到激靈一下當時腦袋大了一圈,這纔想起打賭的事。
“起來!”胡強過去每人踢了一腳,喊道:“去找東河!”
也不等他們明沒明白,轉身向遠處的樹林跑去,被踢醒的四人先是眯着眼睛互相詢視,緊接着都醒過味來,忙爬起來跟着胡強往樹林跑……
趙東河此時不知道自己已經睡過幾覺了?睡了一段時間就被凍醒,接着又閉上眼睛然後再被凍醒,感覺自己在深淵裡無限的徘徊,一點點地往下沉淪……
起初是他在堅挺,現在他想動都動不得,渾身上下冷颼颼的直打擺子已經凍木了,一點力氣也沒有,每次醒來後心裡都在暗暗地感嘆:‘毛驢子,你是爺們,老子到底挺不過你,真卑服。大葉子啊,你在哪呢?你鴨子爺爺要凍死了!’
寒風冷冽,在這蒼茫的冰雪世界,自以爲強壯的人類,躺在黑暗裡是如此渺小……
當胡強來到趙東河身邊之時,他剛剛被再次凍醒,看到大把頭趙東河心裡泛起了一絲暖意。
“東河,精神精神,不能再睡了!”胡強搖晃着他的身體, 脫下棉襖包住他的後背,一把將他抱起。
另外四個人呼呼啦啦的相繼趕到,看到把頭懷裡的趙東河嚇了一跳,臉色煞白,身上不停的發抖額頭燙得嚇人,這事凍出病來了。
王鐵權這時候真後悔了,對着趙東河耳邊小聲說道:“東河你沒事吧?你可別死啊!”
陳猛把他推到一邊,罵道:“滾一邊去,一句好話不會說。”
趙東河見王鐵權在身邊活蹦亂跳的一點事沒有,心裡佩服,強打起精神啞聲道:“驢,驢子,咯咯……你……咯咯,你比我咯咯……強!”
這傢伙凍的說話都打牙,冷夜裡衆人卻都聽得明白,王鐵權羞臊得腦袋差點塞褲襠裡,旁邊的耗子氣道:“東河別擡舉他,他就是籃子,你纔算個爺們,毛驢子沒躺半個點就回去烤火了。”
“……”趙東河僵硬在那裡,臉色更加慘白。
“東河你沒事吧?倒是說句話啊!”
大夥急的紛紛過來探望,胡強加快着腳步,到了石窩子裡讓其他人把火重新點燃,毛皮褥子厚厚鋪在裡面,凡是保暖的玩意都給他糊上,捏鼻子灌了一口白酒,然後燒些開水一點點喂他。
趙東河過了一會緩過來點,額頭依然有些熱,擡起頭指着王鐵權說道:“毛,咯咯,毛驢子,我,我草你媳婦……”
王鐵權卻一臉誠懇地認真道:“俺答應你了,你只要不死將來俺有了媳婦,她要不讓你日,我把屁股洗乾淨了給你頂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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