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決定獵兔子,幾個兄弟天天到胡強這催他帶大夥進山,一個個急不可耐。
胡強也想快些,可二國套子還沒做完,老天爺也不開面,不下雪他也沒咒念。
山裡人都知道,野兔子是‘走死道’的,出來進去只走一條路,若是不下雪,去哪裡找它腳印去?找不到腳印就沒法下套子。其它的動物,也得靠腳印糞便才能摸清它們的活動範圍。不等雪後進山,難不成這時候帶大夥滿山找糞去?想想都覺着荒唐!
胡強心裡着急,但表面上得沉住氣,把頭就得有把頭的樣子。
左右閒着也沒事,他乾脆在家做點野雞套子。套子這玩意瞅着簡單,但可是一門學問,捕獵目標不同,所用的套子也不相同。捕獵大型動物用的是結實的套子,逮兔子用的是鋼絲套,捉野雞用的是魚線套,越小要求的靈敏度越高。
胡強沉得住氣,那幾個傢伙可坐不住,越想越饞的慌,乾脆拉上大山子帶狗攆兔子去!山子也是個吃貨,被仨人忽悠兩句就動了心,帶着山鬼和趙東河等人成天鑽山溝子。只有耗子立場堅定,守着強子哥倆人在家做野雞套。
山鬼真爭氣,從不空嘴而回,每天都能叼回兩三隻兔子野雞。
抓回來是抓回來,但被山鬼咬得血肉模糊,大夥都不太想吃。
耗子講話了:“狗咬過的玩意俺不吃。”
王鐵權奇怪道:“咋,你嫌髒?”
“髒不髒的不說……”耗子咔吧着小眼睛,嘲弄道:“那是山鬼辛辛苦苦抓的,俺可不忍心和它搶食。”
“沒事,俺山鬼不生氣,好着呢!”山子沒心沒肺地接了一句,他覺着自己還挺仗義。
耗子翻了個大白眼,暗罵他好賴不懂。
“你看,山子都這麼說了,你嫌呼啥?”王鐵權咧嘴笑道:“來,收拾收拾把這些玩意都烤來吃,俺饞得慌!”
“你們吃吧,俺沒你那麼好的胃口。”
耗子覺得狗嘴最髒,想想都沒味,說死也不肯吃。
“你不吃拉倒!”王鐵權滿不在乎,向趙東河說道:“走,咱們哥幾個喝酒去!”
趙東河干笑道:“呵呵,你們多吃點,俺那份也給你了。”
“我也不吃。”陳猛也沒胃口。
王鐵權納悶道:“咋了?逮兔子時數你倆叫的歡實,吃肉時咋都拉鬆了捏?”
“那是圖樂呵。”趙東河瞅着被山鬼咬死的兔子,皺眉道:“真要吃狗剩,俺還真下不去嘴!”
“你們不吃拉倒!”王鐵權拉着山子嚷道:“山子嫌呼不?他們不吃,咱們把這些都造了,饞死他們!”
“嘿嘿,俺不嫌乎。”山子撓撓頭,咧嘴道:“山鬼擱家總和俺用一個碗,乾淨着呢!”
王鐵權一挑大拇哥,“我草,你比我還驢!走,咱倆找地方喝酒去!”
倆人勾肩搭背拎着獵物徑直走了,剩下人瞪眼說不出話來,真是物以類聚啊!
……
到了晚上,胡長海把兒子拉到近前,說他夜觀天象,碼定明兒會下雪,讓兒子做好準備,多套點兔子回來給老子下酒。
胡強知道老爹有這愛好,但只能將信將疑,以往他爹的‘天氣預報’十中三四,大多都不準,貓一天狗一天說不定哪天能蒙對。
胡強倒希望他老子這次整準了,而事實上這次還真就準了!
第二天上午,天空零零碎碎飄起來小雪花,沒多久就是漫天飛絮,還真下了一場大雪。
“哈哈,咋樣?我就說他嗎得下雪!”胡長海感覺自己有如神助,衝媳婦喊道:“老婆子快來看啊,下雪啦!”
“呸!”李鳳琴大屋裡出來,衝丈夫罵道:“窗戶還沒釘呢,下雪你樂個屁,還不快去釘窗戶!”
“唉,是!兒子快幫爹釘窗戶。”胡長海對媳婦嬉皮笑臉,轉過來冷臉招呼兒子幫忙,胡強自然沒有二話。他這老子在老孃面前是‘貓’,在兒子面前那就是‘虎’,唬不住你就變‘老鴰’,非給你整沒脾氣不可!老傢伙招兒多去了,胡強打心眼裡卑服這活爹。
冬季裡,大北風嗷嗷的刮,村裡家家都會把舊棉被包上朔料布釘在北窗戶上,爲了是抗風保暖,南窗戶只釘朔料布,爲的是抗風采光。
爺倆正在忙活的時候,王鐵權、耗子、趙東河、陳猛、山子,五個人相續到了胡家,見到家裡有活,都過來搭把手幫忙,不大會功夫六個窗戶都封好了。
完活後,幾個人坐到胡強的西屋炕上開始研究進山……
王鐵權最着急,首先問道:“大把子,下雪了,咱們啥時候進山?”
胡強一點沒猶豫,說道:“明兒一早就走,今兒晚上回去都準備準備,把抗凍的玩意都套上,這次俺們要到木屋。”
“那麼遠啊!”
那可是五六天的路程,趙、王、陳、三人感覺下套子沒必要跑那麼遠。
“嗯。”胡強點頭說道:“這趟不光是下套子,俺們還得把木屋收拾收拾,另外讓你們仨見識見識咱們的大買賣。”
“大買賣?”
“在山裡?”
“你說的大買賣,不會就在木屋那吧?”趙東河三人面面相覷,都感覺很意外。
“對!”耗子笑道:“咋,你們嫌遠了?”
“遠啥?”王鐵權大手一揮,“去!明兒早早走。”
“我倒要見識見識啥是大買賣?”
仨人都勾起了興致,看樣子不去都不行。
胡強又和幾人商量了所要帶的物品,又把可能遇到的困難都預想出來,做到心裡有數,這才讓三人回去各自準備。
仨人剛走不大會,胡強正和耗子、山子閒嘮嗑,二國騎着二八自行車,馱着一個袋子進了院子。
二國頂雪來的,這幾天不管是在廠裡還是在家裡,他得空就做套子,熬得頗爲憔悴。今兒一見下雪,把做成的套子歸攏歸攏,駕車馱了過來。
胡強趕忙把二國迎接進屋,問道:“看把你熬的,做了多少個?”
“不到三百……”二國喘了口氣,接着說道:“細數沒來及點,二百五肯定過了。”
“倒出來看看。”
哇啦……
數百根二米多長的鋼絲卷在一起,倒在了炕上,看樣子三百也差不多有了。
山裡人用的套子很簡單,卻很實用。鋼絲的一端打結做出個小眼兒,另一頭從眼中穿過就成了活套,綁在樹上,套圈顫顫巍巍懸在半空,只要獵物頭部鑽進去就被套住,越掙扎越緊基本必死無疑。
二國做的套子手工細緻很多, 套眼結實規整,最大的亮點是;每個套子上都有個鋼絲做的卡扣,精緻的卡扣打開後可以在鋼絲上自由滑動,只要合上卡扣就不再移動,這就是二國所做套子的特點。有了這個卡扣,套圈只能小不能大,絕不會禿嚕,套圈懸空的距離也可以遠一點點,不用貼着樹杆。
胡強見還有不少三股鋼絲擰一起的粗套子,笑道:“你倒想得周到,還做了幾個粗套子。”
“套大傢伙得結實點。”二國拿起一個粗套子說道:“我尋思你套個狍子啥的,得兩三個並一起用,不如我乾脆直接擰一起有勁。”
“嗯,是這個理。”胡強點點頭,問道:“粗的一共做了多少?”
二國對此心裡有數,“五十個,不夠用你就用細套子並。”
“夠了,主要是套兔子。”
耗子一直在數套子,此時擡頭說道:“強子哥,一共是二百七十二個。”
“嗯。”胡強很滿意,拍了拍二國肩膀“謝謝二國哥了。”
二國一擺手,不好意思地說道:“謝啥,給我帶回倆兔子就成。”
“那必須滴!”
二國晚上要值班,說了幾句閒話就起身告辭,要蹬着他的破二八自行去廠裡。
大雪天,胡強哪能讓他騎車去上班,二話不說把他塞進了麪包車,耗子和山子也跟上,四人到了鎮上喝了點小酒才送二國回廠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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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我的小心臟對此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