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飯店,狼山鎮最大的飯店。
平時鎮上的紅白酒宴,大多都在這裡辦席,鎮政府也常常在這裡招待領導。老闆李山海,也算是個有錢的貨,在狼山算得上不大不小的人物。
李二飯店的二樓包間里人聲鼎沸,吆五喝六划拳行令聲,還有吹牛打屁的,很熱鬧!
狼王郎守合,剔個光頭大馬金刀的坐在正位上,看着自己的兄弟們耍熱鬧。
今天他在老丈人家有點喝多了,到這裡沒怎麼喝酒,此時他心裡正算計着過完年開個賭場的事兒。
郎守合表面粗狂兇狠,其實腦瓜子很好使,不然他這杆旗也不會在狼山屹立不倒。
隨着年歲大了,他知道光憑好勇鬥狠可不是長久之計,望着崛起的一茬茬年輕勢力,他早早就有了危機感。這些初出茅廬的新力軍,做夢都想把他這老棍子撅折了,趁機揚名立棍。
所以藉着他大哥當上派出所所長,他也帶着兄弟進了聯防隊。聯防隊說白了就是協警,雖然工資賊低,但只要會做絕對有錢途。
郎守合知道,想守住勢力得拉住人,想把兄弟都拉在身邊,只講義氣不行,你得讓他們吃飽飯。
郎守合去年想到了一條財路,就是抓賭。別以爲狼山窮地方沒啥大賭局,其實狼山動輒上萬的大賭局子多的是!不光狼山的人蔘與,就連市內,也有很多賭徒都愛來這邊旮旯的地方豪賭。
郎守合憑着兄弟們靈通的消息,藉着聯防隊的身份,一抓一個準!抓一次賭,派出所裡的上上下下,都跟着吃香喝辣的。時間久了,這郎家哥倆在派出所裡,可謂是隻手遮天。
抓賭抓出甜頭,郎守合又想到了放賭。
別人放的賭局都被他抓了,而他私下放的賭局卻一直平安無事,這就是信譽!他放的賭局,也成了金字招牌,周圍不少賭徒,都願意來他的賭局。
雖然抓賭得罪了不少人,也總有人舉報他,可派出所對此都是不了了之。只要有油水,大家都樂得閉一隻眼。
現在郎守合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他覺着時機已經成熟。總是偶爾放幾天賭局不太穩定,不如直接開個賭場來得長遠。
正在他尋思找個好地方的時候,包間門開了,李二飯店老闆李山海,抱着個五斤裝的大玻璃酒瓶子,走了進來。
“狼哥,酒給你拿來了。”李山海把酒放在桌上點頭笑道:“純釀五十六度高粱酒,您看成不?”
“嗯,成。”郎守合撇嘴嗯了一聲,起身端起酒瓶端詳端詳,滿意的點點頭。
“狼哥,哥幾個喝差不多了,再整這麼一大瓶子……有點費勁!”旁邊個小兄弟,被這大瓶子酒嚇得有點暈。
“整你媽個腿兒!這是給老子泡山參用的,去把我的包拿過來。”
郎守合讓兄弟把他的黑色皮包拿了過來,從裡面拿出一個木盒。如果胡家人在這,一定能認出這個木盒,正是胡家裝山參用的那個。
打開盒蓋,裡面飄出淡淡的參香味。
“狼哥,這香味不濃啊!和人工種植的差不多,你不會讓人唬了吧?”旁邊有個兄弟,不懂裝懂的的提醒道。
“你懂個幾巴!這是曬乾的山參,李二哥你來瞧瞧這山參咋樣?”郎守合瞪了兄弟一眼,小心翼翼的拿着山參,讓李二給評點評點。
李二早年就是倒動山貨的,對這玩意倒是真懂。仔細瞧了瞧,笑道:“狼哥,這是林下參。”
“林下參,什麼意思?”郎守合見他看出點門道,
虛心請教起來。
“狼哥,你看這人蔘品相完整,蘆長體順,皮老紋深,鬚子長而清晰,上面還有珍珠疙瘩,看起來就是山參一樣。”李二很專業的評點着。
“啊,那不挺好麼?”郎守合不懂他說的是啥意思,不過聽起來倒是不錯的樣子。
李二笑了笑,說道:“可問題是它太大了!看着摸樣這參挖出來時候得有三兩多重,可看這紋須也不過是二十多年的樣子。”
郎守合摸了摸臉上的刀疤,有點生氣地道:“都他媽說七兩是人蔘八兩是寶貝,這纔剛剛三兩你就嫌大了?我他嗎還嫌它小呢!”
“狼哥,過去人說的八兩,按現在算應該是半斤,半斤八兩嘛!呵呵……七兩參八兩寶的話,不過是騙人的。就算有,那也得去南方說。在東北,真正二十年的野山參,挖出來不會超過一兩。”
李二見狼王還是不太明白,接着笑道:“人蔘這玩意,長得越慢,藥力越大!行上有許多半斤多的人蔘,那一個個長得像蘿蔔似的,裡面除了澱粉就是水分,買它還不如買個大蘿蔔。”
李山海見郎守合有點生氣,眼睛狠狠瞪着自己,趕忙解釋道:“其實這人蔘還是不錯的,算是野生的林下參。之所以長得大,是因爲其土層鬆厚肥沃長的快,一般的林下參都是人工移植,所以會有意的做個靈體形狀。你這棵參是第三等的順體,應該不是人工移植,是純野生的林下參。”
李山海知道自己剛纔裝大了,用這些半真半假的話,希望能補救一下。他是生意人,可真得罪不起刀疤狼。
“少他麼扯,俺給狼哥送的絕對是純山參!”旁邊一個長相眉眼都挺順眼的小夥子,站起來大聲喊道。
“二毛,輪不到你說話。”狼王瞪了叫二毛的小子一眼,又有點不耐煩,向李二問道:“說了半天,你就說我這參值不值錢吧?”
“值錢!這棵人蔘,內行人要收的話得幾千塊。如果賣給外行,嘿嘿……一兩萬也是它。管咋說也是二十多年的野生人蔘,藥力還是很大的!”
李山海見狼王沒衝自己發飆,心裡暗鬆了口氣。
“那就成,李二哥,你忙去吧。”看李山海出去了,郎守合小心翼翼的把山參塞進瓶口,泡到高粱酒裡。
“兄弟們, 等哥哥這酒泡好了,大傢伙都整點。把幾巴都整梆梆的,乾孃們去!”郎守合大手一揮,很有氣勢的喊道。
“哈哈哈,對,整蹬蹬硬,把馬家店兒的老孃們都幹翻白兒!”
“瞅你那點出息,要去也得去市裡大店裡整,都是沒冒泡的大姑娘。”周圍的兄弟,都跟着起鬨大笑,氣氛熱烈。
“還有兩個好事兒。”郎守合見大夥挺熱鬧,他也來了興致。舉起酒杯,接着高聲說道:“第一件事兒是,明年俺們狼山可能也要整個行政執法隊兒,會優先從我們聯防隊挑人兒。他姥姥的!到時候咱們就不是協警了,那是正正經經的城管!”
“狼哥真的啊?這他媽可妥妥的了。”
“我草他嗎的,那俺們在狼山得橫着走道。”
“還得跟着狼哥混。”
“來,大夥敬狼哥一杯!”
“幹!他奶奶的!”
大夥心裡都高興!一時間酒到杯乾,呼喊聲把房頂都要掀開了。
“狼哥,第二個好事是啥啊?”一個小弟這時候想起了還有第二個好事,趕忙賠笑着問道。
一聽這話,大夥也都不吵吵了,一個個都立起耳朵,等着聽好事兒。
郎守合呵呵一笑,臉上猙獰的刀疤跟着跳動兩下,他笑起來還不如不笑,瞅着慎人!
想到明年即將開張的賭場,郎守合低聲說道:“第二件好事兒是……”
“第二件好事,今兒這屋裡,得見血!”
冰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胡強穩穩地推開門,走進了包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