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附近人跡罕至,小哥幾個開槍放炮一點顧忌沒有,槍玩的興奮,更讓趙東河三人興奮的則是採玉的買賣。
自從聽說這河道里有玉石,三個人成宿睡不着覺,白天抽空還在冰面上轉悠,恨不得把冰刨開尋摸幾塊玉石。還沒等過年仨人就急切盼望着開春。
胡強告訴三人,這事不可外傳任何人也不能告訴,三人深以爲是,信誓旦旦的保證守口如瓶,親爹媽都不說一個字。
興奮歸興奮,該乾的活計還的幹完。木屋收拾乾淨木料也備了不少,一根根原木整齊的碼放在屋後,砍下的樹枝在房子周圍夾了圈迎風障子,木屋木門木杖牆,遠瞧近瞅都像個人家。
房子工作進展順利可套子那邊卻不大順,下了三四天也沒見到大傢伙,野兔山雞依然收穫,而且還套了幾隻雪兔。雪兔也算常見的,人們會把它和草兔子弄混,其實雪兔和野兔的生活規律大不相同。這東西機警狡詐,自己會做窩,行動詭異出來進去沒有規律,每當下起小雪就滿山亂跑放食,若是趕上大雪早早跑回去拿窩。
三四天的時間套了十來只兔子,野雞也逮了好幾只,趙東河架槍還打了只紅狐狸,就是沒見到鹿和狍子。胡強想養點活物的想法也只得延後再說。
說實在的,在這茫茫大山裡二百多個套子還真是不夠用,山林雪海之間,這些套子丟在裡面真不當啥事。各種動物腳溜兒是不少,可到處都是原始林地,那些野物想去哪去哪,沒幾個會像野兔子那麼傻走死道。
這天早上趙東河拎着個麻袋樂顛顛的回到木屋,衆人打開一看,袋子裡竟然是一隻銀狐狸。
耗子調侃道:“我說野鴨子,前兒你一槍打了‘胡三太爺’,今兒又把‘胡三太奶’抓了回來,你是誠心想讓俺們遭報應咋地?”
“去去去,那是保家仙,這就是野狐狸。”趙東河心裡犯了膈應,辯解道:“你看它哪點像成了精的?”
王鐵權在一旁咧嘴一笑,嚇唬他道:“成不成精俺們不知道,只知道你惹了胡三太爺,等着晚上太爺來抓你!”
在東北,人們對‘黃大仙’和‘狐大仙’敬奉有加,早年基本家家都有供奉,後期破除迷信人們供奉的少了,但心裡依然保持着敬畏。尤其是山裡,除了獵人一般見黃鼠狼和狐狸基本不打,哪怕自己家的雞被其叼走,也只當孝敬了大仙以此安慰自己。
趙東河前兒打了只紅狐狸,自我感覺還挺良好,接着在溝裡下了幾個套子,沒想到今兒一早套上個銀狐狸,這可把他樂夠嗆!他本是個不信邪的,可聽耗子和‘毛驢子’這麼一說心裡有了絲忌諱,‘狐大仙’的故事誰都知道,而且現實中不少獵人因爲打狐狸不明不白的遭了災、遇了難。雖然多是道聽途說,有些說法也很牽強,但很多人卻深信不疑。
趙東河還好些,沒有去多想,把狐狸放到了屋裡瞅着它四處碰壁。
銀白的狐狸披着一身厚厚的軟毛甚是奢侈,尖鼻子小耳朵,大尾巴在屁股後面勾勾着,在屋子裡四處亂串,最後又無力地蜷曲在角落,瞪着小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衆人。
胡強看着狐狸心裡挺不得勁,不滿地向趙東河說道:“你整個活的回來做啥?要皮子自己在外面殺完帶回來。”
趙東河連笑道:“俺合計活的帶回來能養着。”
“去你個蛋!”胡強皺眉罵道:“騷哄哄的你受得了?不宰就趕緊放出去。”
“殺!,不殺白瞎這麼好的皮子。
”趙東河咬了咬牙,擡頭向胡強問道:“那個……誰殺?”
胡強別過臉沒去看他,隨口說道:“別瞅我,俺可不殺這玩意。”
“也別指望我。”
幾人紛紛搖頭表示愛莫能助,趙東河最後把目光寄託在陳猛身上,只有這個‘陰死鬼’能幹這活。
陳猛倒是個喜歡見血的,看了眼牆角銀狐狸,轉過來也搖了搖頭嘆道:“俺跟它對上眼兒了,下不去刀,你也別殺了。”
動物大多都有靈性,當知道自己臨近絕望之時,目光中會出現富有情感的神采,若是有人看見後勾起了憐憫心那就是對上眼兒了,很多獵人或屠夫很少去看它們的眼睛,怕自己的心變軟。
趙東河沒想到陳猛這個‘冷血動物’竟然也發起了慈悲,他自己也不會殺無奈又向把頭求救:“大把子,你看這……”
胡強輕笑道:“這好辦,那個……耗子把門打開,山子把狐狸攆出去!”
趙東河趕忙攔在門口,苦道:“別介,好容易逮的哪能說放就放,吃肉也行啊!”
“滾蛋,兔子肉都吃不過來呢,誰還敢吃胡三太奶?”王鐵權走過來說着想把趙東河拉開。
趙東河擡手把他打到了一邊,氣道:“你他嗎別‘胡三太奶’的亂叫行不?這就是個銀狐狸。”
王鐵權咧嘴一笑道:“嘿嘿,咋,怕了?怕了就趕緊讓開,請‘胡三太奶’出去溜口氣,不然你真得遭報應。”
“滾雞八犢子!”趙東河氣得扯嗓子鴨叫,指着王鐵權罵道:“你再敢扯胡三太奶俺跟你沒完!”
“嘿嘿,來啊!”
“來就來!”
兩個牲口說着就要動手,胡強到中間一把將二人推開,沉着臉說道:“你倆給我消停消停,東河把狐狸放了,俺們做大買賣不缺這塊好皮子,有個火狐狸皮就夠了。”
他一說大買賣那二人也清醒了一些,和玉石相比其他都是浮雲,這才都老實的將銀狐狸放跑。
看着銀白的狐狸消失在視野,趙東河略感失落,其他人倒不覺得怎樣。這玩意養着騷、吃着瘦、剝了皮、沒有肉,最主要的是對這邪性的玩意心裡都有點忌諱,也真不在意那一張皮子。
別說是狐狸肉,這兩天不管是雪兔還是野兔,就把野雞算上大夥也都吃膩了,什麼好東西也架不住上頓下頓的抱天吃。
現在大夥都想吃點野果子野菜解解膩。
若說山裡的果子還真多,山楂、山杏、山葡萄……一到季節漫山遍野,可現在這寒冬臘月的卻吃不到這一口。也不能說沒有,只有一樣可以吃到,那就是---凍秋梨。
茫茫原始山林裡有不少野生梨樹,當地人叫它‘花蓋梨’或秋犁,受其位置、土壤、光照等因素影響,有的梨樹結的果子酸甜適口,有的則是苦澀難當,但大多數那種酸甜的野生梨味都很正,很受山民的歡迎。
當衆人對肉食米粥感到膩味時,山子和耗子倆人從山裡背了半袋子凍秋梨回來,這下大夥可逮着好玩意了,可着勁的造!
秋梨若沒人摘會自己落到地上,到了冬天就會凍住,那傢伙黑黑的硬的像個石頭蛋子,砸人腦袋上能把人砸昏。吃這東西不能急,先把凍梨放到冷水裡化它,不能用熱水或溫水,不然非得爛不可。用冷水泡一宿把裡外的冰都拔出來,第二天早上就能吃到酸酸甜甜爽心爽口的凍秋梨。
黑色的表皮捏上去有點軟,咬到嘴裡卻是嘎吱嘎吱的脆生,大夥拿起化好的凍秋梨開啃,最少得都能吃了五六個,幾十個梨沒多久就被消滅一空。
還別說,吃完這凍秋梨到了晚上吃肉還吃出香味了呢,也不覺得膩味,第二天大夥讓耗子帶路都跟着去撿梨。
一棵樹能結老多梨子,埋在雪下凍蹬蹬滴,樹上還有不少沒掉下來的,地上的很多被野豬拱過,雖然野豬能吃但架不住樹多,它們扒肆一遍地上還有不少,不過衆人懶得撿地上的,乾脆把樹上的打下來先嚐嘗,感覺這棵樹的味不錯再叮叮噹噹的往袋子裡裝。
到了中午,六個人背了兩麻袋凍秋梨回來,化開雪水直接把大半袋子泡進了塑料桶裡,四圈用皮子包上省着桶裡再凍了,化好後隨吃隨拿。
這陣子兔子皮攢了不少,胡強沒事和陳猛倆人用草木灰熟皮子。這是個磨嘰活兒,先把皮殼泡泡剔下上面的碎肉,再把草木灰攉點水塗抹在皮殼上,待其去了生再在石頭木頭上磨蹭,頗費功夫。
這是最簡單的法子,優點是時間短,缺點是皮子熟的不透溜,若想熟的更好那得可複雜了很多。
已經進入12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陳猛的鋼釺子在外面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瞪瞪的空手就抓,結果肉皮和鋼釺粘到了一塊,最後整下來時手上還破了兩處傷口。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冷了,零下二十度肯定過了。胡強知道不能再耽擱,計劃的工作也基本做完,唯一的遺憾就是沒逮着狍子和野鹿。
“明天早上我們往回趕,一會猛子、山子和我去拆套子,你們仨人在這把熟好的皮子用線並上,做兩個大皮褥子,回去可冷了許多。”
把頭終於下達了回家的命令,大夥也都有點想家,紛紛表示贊成。
耗子拿過一張皮子看了看,隨手丟在一邊,笑道:“終於要回家啦,平時不在意,出來這些天俺還想二鳳了呢,你們說怪不怪?”
“怪個屁,我看你就是賤得慌!”王鐵權鄙視他一眼,又好奇的問道:“話說……你和二鳳那丫頭現在咋樣了?她爹同意了?”
耗子撇嘴道:“同意個屁,那老傢伙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現錢不放女,俺現在和二鳳偷偷私會呢!”
王鐵權滿不在乎道:“私會個雞八,西大林是老子的地盤,回去我跟你去會會‘張固嘚’!”
耗子連忙擺手,笑道:“別,那可是俺未來老丈人,你別跟着參合,二鳳得意俺那老頭也沒轍,俺慢慢折騰他。”
胡強不耐道:“別說你那點破事了,回去叫秀蓮告訴張家,彩禮給他十萬,嫁妝一分不要他的,你看他答不答應?”
“那他指定答應,但俺可不吃那虧。”耗子笑了笑說道:“再說俺歲數小,慢慢來,等哪天他女兒肚子大了,說不定老傢伙一着急還倒貼我好幾萬呢!”
王鐵權哈哈大樂道:“對,這才叫爺們,先把肚子給她捅大了,你再看他怎麼得瑟。”
旁邊幾人對耗子的心思也是讚歎不已,紛紛起身啐過來不少唾沫……
大夥知道明天就要走了,在屋裡可勁鬧騰一番。然後胡強帶着陳猛和山子去收套子,剩下人在屋裡穿針引線玩起了娘們的活計。
出門在外,啥活都得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