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進山採參的日子,幾個年輕人一大早就來到了胡家。
他們興致都很高,可胡長海看着幾個小子,眉頭已經擰成了麻花。
“六個人?”胡長海有點生氣的問道。
“啊,咋了?”胡強和幾個兄弟愣在院裡,都不知道胡老爹是啥意思?
“咋了?哪有六人拉幫採參的?還不如你一個人‘單棍撮’!”胡強瞪眼怒道,真有點不放心這些狗屁不懂的孩子。
進山採參一般是多人搭夥,稱爲“拉幫”。但特殊情況下,也有一個人進山採參的,這種獨自進山採參的叫“單棍撮”。
“拉幫”一般都是三、五、七單數人結夥,這叫“單去雙歸”人蔘也頂一個人,預示會採到參。
看到胡強他們六個人去,胡長海鼻子差點氣歪了!
“爹,俺們是趕山,又不是專採參。再說山子不認識參,採參時他不‘排棍’。”胡強也知道這規矩,他並不在意這些老講究,不過也不想惹爹生氣。
“那也是六個人!”胡長海還在堅持。
胡強和小哥幾個互相看了看,笑道:“爹,咱們六個人也能採到參。”
“什麼六個七個的,能採到參就行,強子,你們幾個得注意啊,別走的太深。”李鳳琴在旁邊捅了丈夫一下,她可不想讓丈夫掃了大夥的興。
“哼,就你慣着他。”胡長海背起手向屋裡走去,嘴裡還唸唸有詞:“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個參你們也採不到。”
耗子偷偷吐個舌頭,笑道:“二奶奶說的對,咱們出馬準能‘手到參來’”
“少扯犢子,趕緊滾蛋!”李鳳琴白了他一眼笑罵道。
“急啥?俺們還得拜大把子,完事才能上路呢。”耗子這時候想起了規矩。
胡強卻不耐地罵道:“拜個屁!收拾收拾趕早走。”
一衆小年輕無奈,只好收拾各自的東西……
旭日升起,芬芳的花草香氣伴着泥土的芬芳,空氣格外清新。
胡強帶領的趕山隊伍踏上路程,身後跟着耗子、山子、趙冬河、王鐵權、陳猛,一行六人踏着晨露,興奮的向山林前進。
六個人帶的東西很多,胡強走在隊伍最前面,依舊手拿一把柴刀,身後揹着那根繩槍還有裝繩子的兜囊。
王鐵權手緊隨其後,身後揹着籮筐,裡面刀子、錘子、剪子、鋸子、勺子……各種小工具一應俱全。他手裡拿着一把兩股獵叉,兩個叉頭磨得很鋒利,也不知道他從哪淘楞來的?
耗子輕鬆些,提着他那把鉤鐮槍,身後籮筐裡只有一個大酒壺和一袋雄黃粉,那把沙噴子用布包着綁在後腰。
山子的負重最大,揹着一個大麻袋,裡面是用塑料布包嚴實的五十斤大米,還有一些臘肉乾糧。不過這些重量對於山子實在不算什麼,手裡拿着那把‘開山大斧’步伐依舊輕快。
趙冬河揹着個鋁鍋,走在山子身後,鍋蓋用繩綁緊,裡面裝着一些鹽巴之類的調料。他腰上還掛着一把鐵彈弓,四根膠皮管拉力強勁。山裡孩子都會玩這玩意,趙冬河卻玩的尤其出彩,不說百發百中也是異常精準,這也算是他的獨門暗器。
陳猛走在最後,這小子對帶尖的玩意特有感覺,他爹就是殺豬的,家裡刀子也多。陳猛手裡拎着他那把鋒銳的鋼釺子,腰力掛着把帶木鞘的匕首刀,這刀也是他自己打磨的,刀刃一尺多長還帶着血槽。身後的框裡一大捆繩子下面,還壓着一把殺豬刀。
“我說黑皮蛇,你走我前面行不行?”趙冬河走在陳猛前面,總感覺後脖頸子涼颼颼的,轉頭對身後的陳猛抱怨道:“你這陰死鬼在後面,俺覺着慎得慌。”
陳猛沉着臉陰鷙地看了趙冬河一眼,道:“這是大把子的安排,你有意見?”
趙冬河被他看得直毛楞,一縮脖子笑道:“俺沒意見,不過把你的刀子都收好了,可別扎到我,不然跟你沒完!”
“瞎說什麼呢?”前面的耗子接過話,不滿的衝身後喊道:“那叫快當刀,這是規矩,記住了!”
“知道了,快當刀、快當剪、快當鏟子,什麼都得快當,也不知道能有多快?”趙冬河對這些老說道,有點不耐煩。
挖參的人,說話大有講究,隨身帶的工具,剪子,刀子,鋸……前面都要冠以‘快當’二字。快當剪子、快當刀子、快當鋸,挖山參自然就要講究‘快當’,快捷順當不拖拉。
吃飯也不叫吃飯,叫拿飯,回家,不叫回家,叫拿房子,一門心思在這‘拿’字上。(只在此加以說明,以後不再出現,省的各位看着彆扭。)
“行了,都叫慣的玩意就別改了,該叫啥叫啥,別整那些沒用的。”胡強對這牢說法不太感冒,希望大家自在一些。
大把子既然說話了,大家當然沒意見,其實他們也覺着彆扭。
一行人都是年輕力壯的,說說笑笑腳步一直沒慢過。將近晌午,隊伍就穿過了老鴰嶺,進入了原始山林。
原始山林,山戀疊嶂、重山相連,腳下是灌木草叢,頭頂是參天大樹。
雖然進入夏季,但幾人都穿着長袖衣褲,胡強和王鐵權在前面一路披荊斬棘,到了空曠之處,大家都放開腳步加緊趕路。
這次趕山預計要半個月,胡強準備帶隊伍進入原始深林最深處,第一次趕山,他們以探路爲主,想看看最裡面到底是啥模樣?
入夜,隊伍在一座山腳下的空曠處露營,遠處有一灣溪水。
今天一直在趕路很疲憊,也沒有什麼收穫,趙冬河用彈弓打了只不夠塞牙縫的斑鳩。幾人都撕點肉嚐嚐味,就着乾糧稀粥把晚飯對付過去。
“大把子,什麼時候找參啊?”趙冬河扯着公鴨嗓,向胡強問道:“這一天都在鑽山溝,啥時候是個頭兒?”
“急啥?”胡強嚥下嘴裡的玉米餅子,看了眼趙冬河說道:“看到前面這個山頭沒?明天上午咱們把它趟了,下午繼續往裡走。”
耗子有點明白的意思,小聲問道:“強……厄,大把子,你不會是想爬那最高的山,看看景吧?”
胡強點點頭,沉吟道:“第一次走這麼遠,咱們得看個明白,那話咋說來着?站老高……”
“站老高是啥玩意?”王鐵權撓着腦袋使勁想着,旁邊的幾個‘小學生’也都不知道大把子要說的是啥?
“站老高,看老遠。”陳猛把玩着匕首刀低聲道:“是這意思不?”
“對。”胡強甚是贊同。
“哎呦我草,你們還能行不?那是站的高望的遠!”耗子恨鐵不成鋼的架勢:“還站老高?把我都整蒙了!”
衆人大樂。
“行啊耗子,有點墨水。”
“那是,我爹若活着我準能考大學。”
“草,提起你爹,你咋沒事兒人似的?”
“死都死了,我還能咋地?”
“那你娘呢,你難過不?”
“鐵權閉嘴!”胡強知道這是耗子的痛處,厲喝一聲,狠狠瞪了‘毛驢子’一眼。
王鐵權也是個有嘴無心的貨,知道自己說錯話有點不好意思, 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這裡蚊子真多,呵呵。”王鐵權撓頭咧嘴笑笑,想換個話題。
“咬死你個混驢,將來沒媳婦,俺把你妹娶了!”耗子像啥事沒有似的,開始鬥起嘴來。
“俺妹子才上學,等她?怕你憋死!”王鐵權挺喜歡耗子這個性格,也開玩笑道:“要不,俺把咱西大林的二鳳介紹給你?”
“你還別說,那丫頭還真挺水靈,比蓮嫂子差些,但也不賴。”耗子有點動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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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鳳那丫頭也就一般屁股,要我說還得南崗的小嬌。”趙冬河插嘴道:“那丫頭身條模樣都一等,就怕你們追不上。”
“草,那騷丫蛋子還用追?我到那就拿下,你信不信?”王鐵權的驢勁兒也上來了。
“滾,小嬌是我的。”陳猛一腦門黑線,眼睛陰深深的。
耗子笑道:“小嬌你們爭去,我認準二鳳了。”
“聽見沒?二鳳你們誰也不許打主意,那是我兄弟的菜。”胡強倒真心想讓耗子試試,希望兄弟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
“哈哈哈,成,二鳳歸你了耗子。”王鐵權笑着摟過耗子的肩膀,鼓勵地怕打兩下。
“那我呢?”一直沒說話的山子,見強子哥和耗子都有媳婦了,他也着急起來。
見山子也着急,大夥都樂了,陳猛笑道:“你要能追上小嬌,我就讓給你。”
轟!
大夥都鬨笑起來,說說鬧鬧,又商量了明天找參的事,六個人這才各自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