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或者纔是真正的壓軸,她緊張的站起,手緊握着高腳杯,手心已經躺着汗
安心的眼睛銳利如刀,直逼着姚芊羽,姚芊羽卻宛然一笑,對向她,她知道安心眼裡有恨,她可以理解,於是先舉杯:“浩總,安副總,這一杯祝你們永結同心。”
姚芊羽分別於魏哲浩和安心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
安心挑了挑眉,也稍微的抿了幾口,魏哲浩神情一凜,遲疑了一下,也是一飲而盡。
姚芊羽又把酒倒滿,又舉杯向魏哲浩和安心:“第二杯,我祝兩位幸福美滿。”
三人喝完,姚芊羽再次倒酒:“第三杯,祝二位白頭偕老。”
飲盡後,她看到了安心那副得意的神情,還有豔紅的有些刺眼的脣色。
把杯放下,她對魏哲浩說:浩總,我有事先走了,祝你們幸福。
說完轉身而出。
奇怪了,明明是在同一方天地,前面是一片寂靜的草地,後面卻是一場熱鬧的盛世。
只是,再好的風景,終究只是一場風景。
這場風景,到此,爲止。
她仰頭,已是晚霞滿天,或者她只是想把眼淚逼回去。
不是說了麼,想哭的時候,擡頭看天,眼淚就流不出來了。
真的,她現在就真的流不出來了。
滴
突然一聲汽車的長鳴嚇得她下意識的往路邊靠了靠,回頭再看時,發現蕭傳龍正開着一輛寶馬停在身邊。
車窗搖下,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對姚芊羽笑了笑,說:“姚小姐這麼早回去?”
蕭傳龍示意姚芊羽上車,姚芊羽連忙擺了擺手,連說不用了,接着又說:“想早點回去。”
蕭傳龍理解的點點頭:“要不要去喝兩杯?”
遲疑了片刻,姚芊羽最終還是上了車。
他們選了一家比較安靜酒吧,喝着酒,聽着悠揚的音樂,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着。
和蕭傳龍單獨在一起,還是第一次,但她很快發現和他沒有距離感也沒有生疏感。
“其實浩變了很多。”蕭傳龍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提起了魏哲浩。
“每個人在環境的影響下都會變。”
“或許你應該相信他。”
“我比較相信命定論,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姚芊羽向蕭傳龍舉杯,一飲而盡,接着又說:“酒有時候,真的是好東西,不過,有時候,人的價值,還不如一瓶酒。”
姚芊羽透兩個手指捏住高腳酒杯湊在眼前,透過深紅色的酒液去看那些七色炫目的燈光。那燈光原本就很炫目,透過酒色的過濾卻顯得溫柔起來,在她的眼裡變幻着光與影。
莫名的,想起了一瓶酒。
還有他那句對不起。
蕭傳龍喝酒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着不再說話。
片刻,把最後一口就喝掉,姚芊羽站了起來:“喝得差不多了,回家吧。”
蕭傳龍把姚芊羽送到小區門口,下了車,姚芊羽微笑着與他道別。
才轉身,卻見蕭傳龍車窗搖下:“其實,那場賭局不是浩提出來的,浩並沒有參與,贏得那瓶酒的人,是我。”
姚芊羽身背一僵,表情微微錯愕,接着淺笑:“有些事,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這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現在知道這些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暮色掩映下的城市璀璨如晝,姚芊羽低頭看着自己被月色拉長的影子,輕輕地踩着,卻怎麼也踩不到心臟的位置。
“好玩嗎?”一個比她高大的身影毫無徵兆的走到了她的身邊,饒有興趣的問。
她扭頭,竟也笑開了:“你也試試。”
他搖搖頭,然後身子與她靠的越來越近,影子也靠的越來越近。
“你看,影子總是比行動先行一步。”林凡指着地上的影子,又道:“很多時候,心也一樣,還沒行動,已經緊張的狂奔亂跳了。”
姚芊羽噗呲一笑:“你這都是些什麼理論啊,你緊張什麼?”
“我一直在站在路燈下等你,你卻一直低頭看影子,我當然緊張,我在想要是我不主動過來,你會不會到明天下樓的時候纔看到我。”林凡的影子邊擡腳踢了踢姚芊羽的影子,邊笑着說道。
姚芊羽一腳回擊了過去,林凡假裝退了幾步,然後跟上姚芊羽:“你去喝喜酒,走得也太早了,我到的時候,聽說你半小時前剛走。”
姚芊羽無奈的搖搖頭,他們的時間差總是半小時,總是一前一後的錯開交集。
她用手抓了抓頭髮道:“我的祝福送到了,幹嘛留在那邊啊,再說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爲什麼他們都不喜歡提前說?總以爲這是個驚喜,殊不知這樣的次數多了,驚喜早已變成習以爲常了。
“後來我打你電話,你一直不接,這可不怪我。”林凡身手夠了夠邊上的樹葉,樹葉被他帶的嘩嘩直響。
“手機忘了帶了,好像有點不高興啊,好啦,都是小的不好,來大爺,給小的笑一個。”姚芊羽把頭湊到林凡跟前,瞧着他的臉,心想林凡這麼愛惜時間的一個人,肯花時間等她,她已經覺得過意不去了。
“去去去,不正經,哪有小的讓大爺笑的,我今天來找你有事來的。”林凡轉而認真起來,轉而低下頭,踢着腳邊的小石塊。
姚芊羽被林凡突然的認真勁逗笑起來:“這麼認真,不會是向我告白來的吧,那我得先回去拿手機錄下來,改明兒可以拿來當鈴聲。”
林凡白了姚芊羽一眼,用手指頂了頂姚芊羽的腦袋,道:“虧你想得出來。”
“說吧,什麼事?”林凡找她有事,那必然是有事,他是那種有時間開玩笑,倒不如把時間花在攝影上的人。
“我在訂婚宴上碰到她了...”
姚芊羽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張菲萍,她點點頭讓他接着說,他又說:“她說你已經離開了哲宇。我來就是爲這事來的。”
“突然想讓我當你的模特了?你聘不起,費用太高。”姚芊羽調皮地搖着頭還不忘插了句。
“那我可真走啦?”林凡溫溫的笑着,越來越喜歡這樣自然不做作的她,看姚芊羽急得把他拉住的樣子,很可愛,趕緊說道:“我是想問你,願不願以助理的身份,陪我把剩下的兩場攝影展辦完?”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談一場戀愛,安排一場旅行,或者是讓自己忙碌。
辦攝影展即可以旅行,又可以忙碌,她想這是她最好的選擇,於是她回:“這種好事怎麼會拒絕?”
林凡舉手跟她擊掌,她發現他喜歡以這種擊掌的方式與人交流,很灑脫。
和林凡約好了明天出發的時間,做了簡單的告別。
回到家中,父親和林姨在客廳看電視,飛飛已經睡覺了,看到姚芊羽回來,聞到了她身上的酒精味,林姨立刻起身給她倒了杯醒酒茶。
“怎麼喝那麼多?”父親讓姚芊羽趕緊坐下,關心的問道。
“浩總訂婚,所以高興酒喝多了。”姚芊羽整個人都靠到了沙發上,心想,很快,她又要搬出去了,林姨家好是好,可是寄住着,她總覺得不方便。
“是該好好和浩總多喝幾杯,浩總幫了我們那麼多忙,還不知道怎麼謝人家。”父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小心吃到了茶葉,又把茶葉吐了出來。
姚芊羽接過林姨的泡的茶,道:“爸,以後不要老說這事。”
父親連笑着說好,接着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還不知道。不過,爸,重新接回鞋廠後,快遞的業務或許已經忙不過來了吧?”這兩天父親也忙着接手鞋廠,聽說並不順利,人員流失嚴重,基本上已經沒有多少員工了。
“快遞業務我想先停一停,把鞋廠重新管理好,不如,你回來幫我吧?”父親對於女兒的能力是很認可的,而且離開了哲宇,姚芊羽也剛好可以接手。
“爸給我點時間,我考慮考慮。”姚芊羽朝父親俏皮一笑,拿起林姨給她學好的蘋果饒了一口,又放下。
父親摸了摸姚芊羽的頭,道:“哈哈哈,跟老爸我賣起關子來了。”
“爸,我想出去走走,等回來時,再決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去吧去吧,很長時間也沒出去玩了。”父親頷首着。
姚芊羽輕輕地摟着父親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她記不得是誰說的,很多時候,一個人選擇了行走,不是因爲慾望,也並非誘惑。他僅僅只是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進房間,纔想起看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
她無奈的搖搖頭,點開,發現除了林凡的,剩下的都是安俊打的。
安俊一定是氣壞了吧,不跟他道別,不接他電話,彷彿她已經想到了他氣急敗壞的摸樣,這個如畫報的美少年。
那個一直被她當成弟弟的小孩,在忙碌中,總有一天會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另一半。
而她呢?會找到嗎?那將會是誰?是林凡?還是淘氣得至今都還沒出來見她的人?
不管是誰,她知道,那個人再也不是魏哲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