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羽望向秦斯洛,如一隻正在掙脫繮繩的猛獸,眸光凌冽得如兩把鋒利的刀,所及之處都能泛起一片血海。
他左手握緊柺杖,關節之處的泛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秦斯洛,想來魏哲浩把他氣得不輕。
往事歷歷在目,她內心卻是一片荒涼,魏哲浩是個很懂得握住並利用把柄的人,除非你沒有過去,沒有讓你狠了心要保護的人,不然,如果你把他逼急了,後果不言而喻。
“怎麼?你真的打定主意自己去?魏哲浩這個人,你不是他的對手,走吧。”秦斯洛冷靜了些許,嘴邊是一抹魅惑的笑。
他拄着柺杖率先走了出去,姚芊羽小心的跟在他後面,身後是辦公室的一片狼藉,前路是茫然未知。
“秦斯洛,他指明瞭讓我一個人去,決計是衝着我來的,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
話還沒說完,秦斯洛一個瀟灑的轉身,用食指壓在薄脣上,玩味的笑慢慢的盪開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信不過他。”
是他們先到的餐廳,一家歐式餐廳,白色的印花桌布,華麗璀璨的水晶吊燈,白襯衫黑馬甲的侍應生,以及在角落裡沉醉在自彈的鋼琴曲的少女。
一切瀰漫着讓人不忍心破壞的和諧氣氛。
可惜這樣的氣氛維持不到十分鐘,伴隨着魏哲浩的進場,嘎然而止。
身穿黑色西服白色襯衫的他,顏色雖然單點,可他的衣着細枝末節,皆是上等,然黑色更是襯托着他冰冷中無法藏匿住的高貴氣質,饒是他手裡是一束火紅的玫瑰,也無法把他身上的光芒奪走。
在看到秦斯洛後,先是微微一怔,很快他的臉上又揚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他把手中的花遞給姚芊羽,並滿意於她雖木訥但還是把花收下了。
坐下,毫不給自己和別人喘息的機會,直接說:“既然秦先生來了,我們就先解決秦先生的事。”他遞了支菸給秦斯洛,自己也把手指間的香菸點着。
啪的一聲把打火機蓋合上,接着說:“我很敬重秦先生,當初身無分文在意大利闖出一番天地,雖然行事低調,卻在歐洲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這是身爲一箇中國人的驕傲,這個高度,我魏哲浩承認望塵莫及,但既然秦先生現在身在中國,在金陵這片土地上,有些事,未必你說的算!”
“十年前,秦先生爲什麼隻身離開金陵闖蕩意大利我不清楚,但有個人的名字,不需要我說,秦先生你一定知道我會說誰,這個人於秦先生,就像姚芊羽於我,意義重大到不是隻言片語能估量的,我希望秦先生能退出,畢竟這是我和姚芊羽兩人之間的事。”
秦斯洛手裡夾着煙,吸了一口,漫不經心的把煙霧吐出,半眯着眼瞧着魏哲浩,緩緩的說:“魏先生,如果用十年的事情來做談判的籌碼,我想你已經輸了,我很佩服你有這樣敢跟我說話的勇氣,但是隻有勇氣,遠遠不夠,如果希望我退出,倒不如自己先退出,更快一些。”
秦斯洛把煙掐滅在菸灰缸裡,接着說:“如果僅僅只是這些,我該表明的立場已經表明,不要以爲現在在金陵,我就沒有勝算的可能,硬碰硬的結果,你應該很清楚。”
魏哲浩不置可否,兩根手指夾着煙,在桌面上輕輕的敲了兩下,然後冷冷地說:“我很期待!”
秦斯洛仍保持着風度的笑,站起來對一旁呆坐着的姚芊羽說:“我們走。”
姚芊羽慌亂的站起來,把桌邊那一束玫瑰碰掉在地,灑落了一地的花瓣,只感覺魏哲浩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拎起包,正要走,卻聽魏哲浩不緊不慢的說:“我和姚小姐,有些事,似乎還沒有解決。” Wωω ▪ttκΛ n ▪¢ o
姚芊羽僵住了,她以爲他們在昨天晚上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他也親口說不想再見到自己,可現在究竟還有什麼事?
“這些事,就不方便秦先生在場了,當然,如果秦先生相信自己的定力,也可以來觀摩觀摩,這個女人過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特別是在伺候金主方面。”魏哲浩在“金主”兩個字加重了語調,讓人聽來,是那麼的不堪。
“魏哲浩,你...”姚芊羽氣得臉色發白,不敢相信的看着魏哲浩,沒想到這麼輕浮的話竟然從他口裡,輕輕的飄出來!
她知道,魏哲浩這種語氣,這般神情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說得那麼輕而易舉。
“這個定力,我自然是有,不過我尊重芊羽,如果她想讓我留下,我便留下,要是讓我走,我也不會有所強迫。”
秦斯洛帶着詢問的語氣,看着臉色已經蒼白如紙的姚芊羽,姚芊羽也慌亂的看着他,定了定神,咬住脣說:“我一個人能應付。”
秦斯洛漠然點頭,擡手輕輕撫摸姚芊羽的頭髮,寬厚的手指落在姚芊羽的肩膀,重重的握了握,最後,拄着柺杖轉身離去。
姚芊羽擡眸,發現魏哲浩眸子猩紅,帶着些怒意,就這樣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的慍怒在熊熊灼燒着,已經不知道是不是妒火,還是其他。
半響,等不到他開口,姚芊羽便冷冷的說:“浩總,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了麼?”
魏哲浩有些煩躁的握着桌上的玻璃水杯,不知覺得加大了手中握着,好一會才擡頭望向她:“你愛上他了嗎?”
“姚芊羽,你告訴我,你一直拒絕,一直把我推開,甚至告訴我你們已經上過牀,是不是因爲你愛他?”
姚芊羽驚訝的望向他,愛這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竟然是這樣的振動頻率,當初她說她愛他,要嫁給他時,他怎麼回答?他說她不配!
現在來質問她是不是愛上別的男人,呵,魏哲浩,你真的以爲,全世界的女人只圍着你一個人轉?
她莫名其妙的冷得發抖,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他總能狠狠的扇她一巴掌,然後問她疼不疼?
魏哲浩,你說疼不疼?
當初百般報復的時候,疼不疼?被安心千方百計陷害的時候,你說疼不疼?孩子流產,你卻說罪有應得時,你說,到底疼不疼?
你現在問到底愛不愛,爲什麼不問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
姚芊羽穩住氣息,蹙着眉,強自鎮定的說:“愛又怎麼樣,不愛又怎麼樣?”
他冷笑一聲,眼眸裡噬骨的悲涼險些將她灼傷:“不愛更好,如果愛,也請你扼殺掉,我說過,我魏哲浩的女人,要麼一輩子是我的,要麼就此毀掉,姚芊羽,你來選!”
霸道。
他從一開始就蔓延到現在的霸道。
如今這麼理直氣壯的說讓她選時,她知道,這更多的意味着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果然,他往桌上重重的丟下一個黃色的大號牛皮紙信封,冷冷的說:“我希望你看過後,再選!”
她瞪着他,滿眸子的恨意更是明顯,她知道這就是他籌碼,冷笑着,把牛皮信封打開,裡面是一張光盤,還有幾張照片,照片裡,她赤裸着身體和一個身材比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人,在糾纏着,眼睛迷離,表情豔情到了骨子裡。
照片拍得如此巧妙,每一張男人都是背對着鏡頭,可她怎麼會認不出?那個男人除了魏哲浩,還有誰?
他居然陰險到用她和自己的牀照來威脅她,然後理直氣壯的說:姚芊羽,你來選!
選?怎麼選?
姚芊羽一臉絕望的望着他,嘴脣已經蒼白的可怕,甚至還在瑟瑟發抖,全身也跟着止不住的顫抖:“爲什麼是我?爲什麼一定要是我?我以爲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澄清,魏哲浩,你爲什麼一定非要揪着我不放!”
“爲什麼,你不清楚嗎?你沒有感覺器官嗎?”
她絕望的搖着頭,笑得如此悽美:“魏哲浩,我對你除了恨,沒有任何感覺!”
魏哲浩薄脣淡淡抿着,姿態充滿了霸佔欲,他緩緩開口:“你恨透了我用這種手段是麼?不過,姚芊羽,你知不知?對你,只有霸道的方法纔有效,我不這樣,你永遠會把我推得遠遠的,我永遠也不清楚你心裡怎麼想。”
“你知不知道,你的嘴有多倔,挖你說出一點什麼,真的很不容易。”
魏哲浩安靜的看着姚芊羽,她發抖的摸樣像極了冬天裡,落水的小狗,有些可憐,偏偏就是不選,犟得要命!
“不選是麼?那麼你來說說,你和他,是不是真的已經上過了牀?”
姚芊羽倔強的瞪着他,眼睛顯得更大了些,就這麼拼命的瞪着他,用力的咬住嘴脣,一句話也不肯說。
魏哲浩輕輕地笑了笑,全身看似放鬆的倒在椅背上,不緊不慢的說:“姚芊羽,不要逼我用強硬的手段。”
只見她輕搖着頭,眼裡已經蒙上了霧氣,魏哲浩卻不打算就此放了她,而是聲音緩緩而來,輕如蟬翼,卻冷冽如冰,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最後問你一次,究竟是上了,還是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