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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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回到了軸承廠,守着一推車的罐頭,他忐忑不安。他真後悔這個保證了,也許姐姐覺得他是個拖累,他也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但是他覺得與姐姐死在一起,這一點他還是毫無疑問能夠做到的,沒有了爸爸,沒有了姐姐,他會守着這一車的罐頭吃光,然後死在這裡。

男孩很想出去看看,但是他怕萬一出去遇上了那些人,反而會給姐姐添麻煩,所以他很矛盾地呆在那裡,感受着煎熬,他恨自己的腿,爲什麼跑不快,姐姐說的沒錯,他就是個沒用的人。可他希望自己成爲有用的人。他希望成爲爸爸那樣的人,能夠讓姐姐心裡尊敬。

女孩在一座高樓上一直盯着那幢建築,那是一家賣家居的商城,雖然荒廢已久,但是裡面還有一些被遺棄的牀和沙發可供休息,她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看到從這幢建築裡不斷出來幾個男人,他們都是到外面來撒尿的。

情況很不樂觀,她數了數一共有五個人,其中有個是孩,那幾個人的臉沒有轉過來,所以她分辨不出他們的樣貌,女孩並沒有看到男孩所描述的那個女人,也許那個女人並沒有被逮住,女孩決定再觀察一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也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也許是那個隊伍的人想要離開了,他們撒完尿,收拾了東西就魚貫着走出了那個商城,女孩數了數,發現他們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被他們捆得結結實實,只有腿能走,一個敞着衣服,長滿胸毛的男人將女人推到了空地上,踹了她一腳。

女人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她連滾帶爬想要逃走,卻又被拎了回來,幾個男人像玩捉迷藏一般將她推來推去戲耍,那個q髮型的男人冷漠地看着,嘴裡一直在嚼着什麼東西。那個孩站在他的身邊,看着那個女人被打。

坦克摸着下巴恐嚇着她:站起來乖乖跟我們走,不然老現在就崩了你,把你的肉帶走。

他說着將槍頭頂住了女人的腦幹部位。

女人沒有哭,也沒有叫,她頭髮散亂,較好的面容滿是烏青,她就這樣盯着坦克。

另外一個男人叫艾倫,他黃頭髮,叼着一根菸,渾身髒兮兮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他說:老兄,收收脾氣,先別殺了她,咱們昨天剛吃過肉,還不餓,留着晚上再快活快活。

格林戴着一頂小圓帽,臉蛋圓圓的,他笑眯眯的樣看起來挺和氣,他說:坦克,這娘們挺漂亮的,不如帶着走,馴一馴,以後兄弟們上火的時候可以用來降火。

艾倫當下反對說:格林,你別忘了咱們昨天殺了他的老爹,還吃了他的肉,你敢留她我還不敢留呢!你看她的眼睛,恨不得把我們都殺了。還是看牢了,等玩夠了,還是趁早殺了當糧食,免得提心吊膽。

坦克哈哈大笑:你們兩個小,怕什麼?不就死一個老頭,只要能讓她活,老不信她還敢反了,這年頭女人稀罕,有姿色的更稀罕,要做糧食,先殺那個小胖,他有什麼用?他的屁股老還不想幹呢!

埃裡克一聽坦克的話,渾身一緊繃,他心裡聽着很不痛快,這一坦克一直都在打他的主意,他也恨不得自己瘦一點,可是一時半會他也瘦不下來。

女人死也不肯走一步,她說:你們要是不殺我,我遲早會殺了你們。

坦克來勁了,他說:越潑辣的娘們越喜歡。

他興致很高,當衆拔下她的褲將她按跪在地做了起來,就像一頭髮情的公牛,格林和愛倫笑嘻嘻看着,也有蠢蠢欲動之勢。

q的眼睛環視着四周,他還在咀嚼,他並沒有和那些人一樣發泄獸慾,他關心的還是食物的問題,也許他應該再去捕捉一些蜥蜴,這個小鎮裡,他發現過許多蜥蜴的腳印。

埃裡克實在不明白q爲什麼會和這些人在一起。

他以前也問過他,但是q總是沉默地用匕削着木頭,然後他的回答也很簡潔:他們從前救過我的命。

埃裡克很難想象這些人從前也會救人。

他盯着q的小胡嘴巴都合不上,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q總是喜歡將獵物做成肉乾,那種硬得咬起來很費勁的肉乾,因爲這樣便於儲藏,他平時不說話,也從來不管這些兄弟們的閒事,他的眼裡飽含了很多很多讓人難以讀懂的滄桑,或者是一種致的漠然。

q說:他們在很早以前也和你一樣。

埃裡克問:是什麼改變了他們?

q說:不是你,也不是我。

他說話的時候看着沒有目標的遠方,頓了頓,又繼續說,也許是這沒有終點的。

埃裡克順着他的目光看着,那條的盡頭消失在遠方,止不住的荒涼。

沒有終點的能讓人變成像他們那樣?埃裡克覺得不可思議。

q說:是的,不信你可以走一走。一直走。

埃裡克:一直走?

q點頭:對,一直走。

埃裡克:你沒有想過阻止他們?

q說:我爲什麼要阻止他們?

埃裡克:他們……

q說: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除了死亡。

埃裡克:沒有別的了嗎?

q說:沒有別的了。

埃裡克:真的沒有?

q說:沒有。

埃裡克:也許他們會良心發現?

q發出呵呵的笑聲,讓埃裡克說不出的心悸。

埃裡克喃喃自語:我實在難以相信,一個人會什麼心都沒有。比如同情心、愧疚心。

q說:你必須相信。除了食慾和**,他們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埃裡克嘆氣: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你呢?你知道你能幹什麼嗎?

q說:不知道。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埃裡克和q就這樣默默看着那些人發泄完了。

女人倒在地上,她用手費力地拉起褲,也許她根本不需要穿褲了,她的褲早已破爛不堪。女人依舊沒有哭鬧,她已經習慣,冷靜異常,什麼都不重要,只要活着,還有填飽肚。每個看見她的男人都會想上她。她記不清了,她懷過孩,不知道孩的父親是誰,沒有條件流產,她生下來之後孩虛弱瘦小還有些畸形,她親手將孩悶死了。

父親抱住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任她哭泣。然後她埋葬了孩,埋得很深,任何人都不會挖到他並且烤着來吃。如果說她還有眼淚的話,那都被她的眼眶給吸收了,她不會去想那些事,因爲那是些痛苦的讓人難以抉擇的回憶。

q說他打算在這個小鎮再多呆一天,這裡有蜥蜴可以捕捉,說完,他就獨自離開了,於是那些人,將女人帶回了傢俱商城,用一根繩將她栓在了柱上。

坦克交代埃裡克看守這個女人,並威脅他,如果他敢放跑那個女人,他就會殺掉他烤着吃!

然後,坦克、艾倫和格林都出去尋找食物了。

埃裡克拿了點水送到那個女人的嘴邊。

女人看了他一眼,大口大口喝水,喝夠了,她的眼睛一直隨着埃裡克轉。

她說:你也想上我嗎?如果想上的話,我不介意。

埃裡克的臉一紅,他說:不,我才十四歲。

女人笑了笑:我看得出來,你和他們不一樣,你能放我走嗎?

埃裡克說:我不能放你走。他們會殺了我。

女人說:你只需要解開我的繩,我不會走,我只想殺了他們,他們殺了我的父親!

埃裡克說:你殺不了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有槍。

女人改口說:你也很害怕他們,不如我們一起逃。

埃裡克說:我不敢。我以前逃過,但是這個世界很小,我原本以爲世界很大。

女人又說:你和他們呆着纔會死,你這個笨蛋。

埃裡克反駁,聲音有些顫動:我不是笨蛋!我不是!我只是想殺了他們,如果他們不死,我睡不着,時刻擔心什麼時候又會遇上,然後死的就是我!我不想死!你根本不懂!

女人盯了埃裡克半響,她說:我叫苔絲。

埃裡克,他很快回答。然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同病相憐。

女人的語含商量卻蘊含着**,她說:你真的不能放我走?

埃裡克坐在她的對面,小雀斑和閃爍的眼神依然顯示出了他的青澀的樣,他說:不能。

女人說:好吧。她的指甲陷入了她的手臂裡,她低着頭,頭髮凌亂,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她用骯髒的滿是灰塵的手指無聲地擦去了眼角的一點眼淚。

她不甘屈服命運,她說我願意病死,願意餓死,願意被災害肆虐而死,可我不願意死在這些人的嘴裡,讓我健康的生命終結在他們骯髒的肚裡。即使是這樣,你也不願意幫我一把?

不!埃裡克再次拒絕。

女人開始用嘴咬繩,她伸長脖開始用她的牙齒咬那粗繩,她咬得滿嘴是血,眼睛從下而上盯着埃裡克,佈滿血絲的,憤怒的,拼命的。

埃裡克微微張着嘴,他的喉嚨乾澀地一滑,他癱坐在地,渾身冒着熱汗,那個女人的雙眼就像刺一樣扎到了他,儘管她距離他有一段距離,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那種鋒利,他不由自主地向後挪了幾步。她一定是瘋了,他想。

那個女人的嘴裡,繩上,地上滿是淋漓的鮮血,還有一顆被咬斷的白牙。埃裡克戰戰兢兢地看着那個女人將繩一點點咬斷,埃裡克毛骨悚然,他顫抖地拾起刀,他將刀對着那個女的。女人咬斷了拴着她脖的繩,但是她的手被反綁着,她的腿也被束縛着。

她很虛弱,但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又摔倒在地,埃裡克不敢靠近她,他用刀對着她,用身體擋在了那道玻璃門前。

女人又開始低下頭咬腿上的繩,埃裡克不可思議地看着直到她掉了四五顆牙齒,腳上的繩也有了鬆動,女人掙扎着弄斷了繩,邁開步,她就像剛剛啃過血肉的喪屍那樣恐怖,她一步步靠近埃裡克,她無法解開手上的繩。

埃裡克一步步後退。

女人忍着疼痛說:幫幫我,幫我解開繩,我們一起逃。

埃裡克搖了搖頭:不,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了他們回來不會放過我的。

女人大吼:那你跟我一起走。

埃裡克雙手緊握匕,他說:你立刻進去,否則,我就用匕割斷你的腳筋,讓你走不了,進去!埃裡克快瘋了,他不是不想走,他到底是應該跟這個女人一起走,還是阻止她走換來自己暫時的安全?他憑什麼要相信這個女人。

女人的眼睛朝着大門外看了一眼,然後她猛地衝過去,撞到了埃裡克,她自己因爲身體不平衡,也跌倒滑了出去,然後她一刻也不敢停,踉踉蹌蹌地跑出商城,她彎曲着膝蓋,隨時準備奔跑,她就像一個剛剛從魔鬼手裡逃出來的驚恐的小鹿,用性命做最後的一搏。

埃裡克迅速爬了起來追出去,但是他的腳步非常猶豫,也許他心底裡也期望着她能夠成功逃離而不被他們逮住。他矛盾了。

他剛跑出十幾步,忽然聽到一聲槍響,然後那個女人撲倒在地,發出痛吟,她的手不能動,所以她蜷着身翻滾着。

埃裡克看到她滿頭的灰,滿身的塵土,粘着鮮血,灰白色的髒污和她嘴上的血漬混雜在一起,讓她變得猙獰異常,他呆呆地看着,渾身戰慄不已,他慶幸自己沒有跟着她一起跑,他走過去,他開始踢那個女人,他罵道:叫你跑!叫你跑!你這個臭婊!

埃裡克瘋狂地揍他,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忐忑和惶恐,他想馬上和她撇清關係,他沒有放跑她,他沒有,他內心罪惡,可別無他法。

坦克舉着槍從角落裡站了出來,他咬着一根菸,給了埃裡克一個大嘴巴,打得他頭暈眼花,倒在地上,嘴裡吐血,還打落了一顆牙,坦克說:就知道你這個小不安好心,想一起逃是不是!

坦克的大頭皮鞋眼看着要往埃裡克身上招呼而去。

埃裡克急得大喊:沒有,我沒有!埃裡克哀求着喊道:我沒有!我……我去上了廁所,回來看到她跑了出來,我馬上追了出來,我發誓!坦克,饒了我,求你了,求求你!

埃裡克閉着眼睛,蜷縮着身來躲避坦克的毆打。

坦克兇惡地說:你這個撒謊精,你說的每一句話老都不相信。

坦克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埃裡克這個小畜生一直都在欺騙他!

坦克將埃裡克提了起來,捏着他的臉,直到將他的臉捏得發紫,他才解氣地放開他。

遲早有一天他會揍斷這個小畜生渾身的骨頭。他憎恨他,沒有任何理由。

坦克打痛快了,掏出手槍,大步走向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大汗淋漓,小腿被彈擊中!她垂死攀爬在面上,血跡就像蚯蚓那樣扭曲着。

坦克在她後面慢慢追,她拼命爬。

坦克舉起了手槍。

埃裡克眼睜睜地看着,坦克喜歡爆頭,看着別人腦漿橫流,他便會心內滿足,他就像是個暴力的神經病,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一抖一抖,他顯得很興奮,彷彿是一場娛樂。

埃裡克的眼珠瞪得將要從眼眶中蹦出來那般,他大聲喊:別殺她!

坦克撲哧一聲打到了那個女人身邊的空地上,然後哈哈大笑,笑完,他又把槍口對準了埃裡克的正腦門:只要你承認,你就是想逃跑,你就是想殺我,我考慮饒你一命。

埃裡克感到小便有點失禁,他趴在那裡,咬着牙,他想哭又憤怒,黑洞洞的槍口就在那裡。

坦克威逼:小畜生,你說實話,老要你說實話!

埃裡克呸得吐出一口血水,他說:老不想逃!老就是想留下來找機會殺了你,你要是不殺了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老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