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婉譏誚的嘴角還沒有完全翹起,就突然定住了,地猛然發現了一個怪異處,和地所見過的所有紡機的平放鍵子都不同,這眼前的紗機上鍵子是並排豎着的,而且鍵子數達到了十八枚之多,雖然比松江的水力大紡機的二十鍵少兩個,但是塊頭卻少上一大半。
凌嘯忽地將手臂擱在那姚參將的肩膀上,擺了一個自認爲最得意的神色,去激那女總高手,“怎麼樣,馮姐,我有一個不成器的丫頭,地會紡織,你可敢用那臺五鍵紡車和我的這個比試一番?”
馮婉出身於那江寧的曹家,大門大戶的見過不少世面,連康熙皇帝南巡時住在曹家時,地也遠遠見過幾面,性子放的很開,當下一有,“小女子不比!就侯爺你這臺紡機,只能紡紗,而我那臺是連去棉籽彈松花、紡織布一體的,最後我的布能出來,你的只能出砂,嘿嘿。勝之不武,倒時候別人會說我們曹家欺負於你,可就枚意思了。
凌嘯毫不猶豫給她一個大拇指,“行家!馮姐不愧是行家、那麼我們就專比紡砂如何?三刻的時間內,看誰紡的紗多?”
那馮婉也不怵他,“比就比!“她心裡有計較呢,松江府裡也曾有人專門研究過紡機、錠子越多紗越易斷,而且一雙手根本顧不過來,有那個按斷頭的時間、不如不停地紡呢。她就不信這很成熟的紡機比不他凌嘯的這個怪物東西。
衆官員眼見好戲上場,反正凌嘯已經宣佈休會、就立刻看起戲來、他們三三兩兩地圍着兩臺織機議論開了,蔣恆昌和樑佑邦雖是朝廷二大員。仍不改一些行伍粗性,兩人眼神一對,“老樑,來一寶?”
“來就來!我押侯爺勝!”樑佑邦機靈,就算輸了也是贏了。這種馬屁比送凌嘯的禮物強多了。老蔣氣得一陣後悔,你壓了凌嘯贏老子押誰去?他也有他的招,一指那江副將,“好!小江、你押總高手吧!”
江副將剛剛敷藥出來。一聽之下、嚇得是渾身一哆嗦,拿眼晴怯生生地看看金虎和胡駿,生怕這兩個暴起痛毆自己,連退幾步,拼命擺手。“我沒帶銀子,湯藥費都還沒着落呢!”
這下子沒人和他們賭了、吳椣他們幾個當然也不會來搞這玩意、馮婉見沒人擡莊。7Z小說?心頭很覺失了面子。咬着柚牙默着臉。凌嘯看着這情況一陣好笑,拍拍手叫道,“小彤上來。開比了。”一個小丫環打扮的女孩揣揣地上來了,小Y頭就是春香樓的可憐女子,被凌嘯買來。專門練了幾天凌嘯的這臺機器、凌嘯見她心靈手巧,就派了她來比試。
兩大包彈好的去籽皮棉擡了上來,二女一陣上架操作淮備。卻聽到一聲“我來賭”。惹得衆人四處找人。卻見那陳倬拿着一張大額銀票。“五百兩。一賠一。誰來?”原來。他見那馮婉的手極是快速。上好五個錠子地時候,那個小彤還只是上好了三個,就忍不住看好來自江寧的總高手了。衆人的一片轟然應賭裡。凌嘯卻不待那小彤纔開始上第四錠子。高聲宣佈道。“比賽開始。計時!”
胡駿一把抽開一個沙漏,立刻就看到兩人的動作明顯加快了。
馮婉手運如飛,腳上將踏扳踩得飛快地翻動。那紗撞似飛地旋轉來。而小彤還是在不停地上紗錠、等她把十八個錠子全部上完的時候,馮婉地第一個五錠紡滿了,換錠!而當小彤還在那裡剛用鐵絲壓鬆紗調錠完成的時候。總高手已經又完成了兩個五錠。
陳倬心裡暗喜。就你這臺破機器。還想贏了人家幾百年的好紡車?就算你接下來一口氣同時紡完十八錠。這邊也搞完二十錠了。等你再重裝錠子的時候。嘿嘿,人家又開始啦!凌嘯啊凌嘯。我還以爲你這傢伙真有什麼生意。將我的這些手下都給籠絡走,原來是空嚇了一場,等着譁變吧你。
幾個賭凌嘯贏的軍官正在自我安慰,這是送禮給侯爺的莊,忽然見那小彤一搖那怪紡機的輪子。十八個錠子同時如飛地旋轉起來。衆人的希望又升騰起來。那小彤完全不去用手分顧十八個錠子,只用一隻手偶爾照顧鬆紗送上去,就在一個總錠的分送下自動地分開成十八股了。小彤看到錠子飛轉、乾脆就雙手都握着手搖輪。勻速地搖着。
令衆人大吃一驚地是。當馮婉完成了第五個五錠的時候,小彤還不換錠,紗錠上已經飽滿得像個大棒槌了,小彤還在哪裡猛搖!
凌嘯暗笑不已。老子是照着1764年珍妮紡紗機搞的這東西。本來就領先了這世界將近七十年。再加上我的機械本科生的小小改進。加大鍵子間距,一錠等於你三錠!
這些東西,他在讀大學的時候,上機械製造史地時候就學起的,本來還想直接上更前衛的技術,比如紡織一體化的,後來考慮良久,還是暫時放棄了。因爲他在找來那個武昌守備唐江要些作坊設備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究竟應該是怎麼做纔好。治大國如烹小鮮,凌嘯現在也是一個一方大員了。他必須慎重,否則莫說出了問題康熙不答應,就是一些蝴蝶效應他也必須注意。
如果硬是要說女人的汗是香的話,那麼馮婉現在就是香汗淋漓。而陳倬就是典型的臭汗淋漓,他也看得出小彤的一錠抵三錠。到小彤開始換錠的時候,她那相當於五十四錠地棉紗擺在地上一大堆,而馮婉這個高手勉強才紡出了三十錠。這下子他輸了五百兩。陳綽暗歎一聲,他知道自己輸的恐怕不止是這五OO兩。看着滿場軍官的歡呼聲,他曉得凌嘯已經在心靈上把他們都俘虜走了。
“不比了,我輸了!”馮婉一抹香汗。“一個回合下來,我就少了接近一半,要是這丫頭是個熟練工。那麼我恐怕會少至少三O鍵。而我兩手不停地累個半死,這丫頭卻汗都沒流。”
她走到微笑的凌嘯面前一個萬福拜下,“侯爺,我服了,他日的汗青之上,定會有侯爺的一席之地。”
凌嘯呵呵、將她扶起,“馮姐,不必如此,你且先去歇息,我這邊公事一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於你呢!小彤,將馮姐帶進去好好休息吧。
小彤乖巧地答應一聲,摻了馮婉往那後院行去。凌嘯嚴肅地一揮手。對衆軍官道。”開始整軍議事!”忽地那馮婉在遠處大聲問道“侯爺,小女子能知道這紡機叫什麼名字嗎?”
凌嘯轉過身來,想起了蘭芩雅如小依她們三個、想起了珍妮是發明者的妻子,冉想起那個時代曾經著名的品牌、毫不猶豫地道,“三妹紗機!”
重新開堂議事,衆軍官可就很嚴肅了。
凌嘯端坐在公案之後,開始畫餅給這些人充飢。“各位同僚,剛剛大家都看到了,我這個東西給一個普通的農戶去搞紡紗,可以速度提高三倍左右,如果算上體力地原因、恐怕四五倍都不止,這錢應該是很掙的。啊,記起你們了,你們表個態,你們想要搞這玩意嗎?
“想!想啊!
“侯爺、不想那纔是傻子呢!。”我們萬死不辭地搞!
兩個總兵更是激動得胡說八道,“侯爺,千里當官只爲財啊!”凌嘯眼晴攝地一瞪,兩人才意識到說錯了話,趕忙哼着臉陪笑。吳椣和蘇克濟都差不多眼睛都紅了。吳椣決定今晚回去就要勸說孫女早日嫁過去。自己馬上安排在京城當小官的兒子來辦這事情,否則這層關係不定下來。他這總督就要被凌嘯撩一邊了。
蘇克濟卻是更急,在衆目瞪瞪下,又不能多說。不停地暗暗向凌嘯比劃一個手勢。凌嘯一愣。“難道八路來了?”再細一想,才明白他在亮他的八爺黨招牌呢!
看到這一幕暮阿諛的場景,陳倬心裡哀嘆。想起了晏珠的那一句,“無可奈何花落去。
凌嘯卻不肯一下子放出怎麼掙錢的方式,他知道一個利民地事業要想成功。需要很多體系的支持,莫說好高騖遠難以造出。就算造出了。他必須考慮一件事情。就是廣大農民怎麼辦?自己造出超前太多的東西形成壟斷的話,會逼得千家萬戶都破產的。這絕對是一個悲劇,當中國的工商業體系還沒有足夠容納力的時候。破產農民只會流向地主,成爲被束縛的佃戶。這是中國的一個悲哀。凌嘯絕對不能讓這個情況出現。
“怎麼搞這件事情,我一來要向皇上和朝廷請示。二來嘛。還要思慮成熟些。但是有一個原則。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要想搞到這份好處。你們就得好好當牢自己的這個官職。否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不就是要我們當個聽話的官嗎?要得!我聽話。聽誰的話不是啊。區別是聽你的有錢啊!”各人都聽出來了。幾乎在心裡憋不住地要表白出來。
凌嘯見到大部分人都在小雞啄米般點頭。知道時機成熟了。他站來宣佈道。“整軍令第三條,即日起。全體湖北綠營軍官進行標與標間的大對調,根據整軍使衙門的方案。每標每協每營的千戶級以上官員全部打亂原有統屬。由本侯重新指派!”
陳倬等標營頭頭全部色變,好一個摻沙調官的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