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邊的一個小亭,許是地理位置獨特,加上邊上鄉民設了一個茶肆,平日裡,就有很多人進京前歇歇腳。不過今天這裡可沒有閒雜人等,上百的守衛已經把周圍給封了,不曉得今天上是什麼日子,八九十三位阿哥爺硬是要來這裡送客,連帶着剛滿十三歲的十四爺也來了,究竟是哪個傢伙有這麼大的面子?
守衛們如臨大敵般緊張,萬一出了一點的紕漏,幾位爺受了一丁點的損傷,他們這些守衛可就都只有陪葬的份了。等到雅格布帶着凌嘯來到跟前,他們才曉得,原來是這位風生水起的年輕侯爺。
小小的亭中只有一方石桌,四張石凳,胤禩四兄弟各霸一方,正自調理着桌上的茶具香茗,好一副悠閒模樣。凌嘯打了千兒行禮下去,老八站起來,微笑,“今日凌大人打坐湖廣,話鎮一方,胤禩兄弟四人特來與大人送行,來,大人請品品這味茶如何?”
凌嘯看着另外三位大馬金刀地坐着動,心知他們對自己頗有芥蒂。只是奇怪老十四這麼小就和他們混一起了、當下也不婆媽,接過老八遞來的茶水微呡一口,砸咂嘴巴,道聲“玉泉山泉。信陽毛尖!謝八爺,好茶!“告即一仰脖,咕咚咚一飲而盡。
胤禩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一展摺扇,微微搖着,笑着看着凌嘯,老九陰陽怪氣她道,“凌大哥,你這一撂挑子就去湖廣風流快話,可把我三兄弟可坑苦了啊!“
老十夾槍夾棒地幫言,“是啊,說什麼年入百萬,如今才收了第一期就要捐出個萬把兩,還被你凌大人再次擠兌一下,我看啊。我們的十萬兩是血本無歸了。
凌嘯很是討厭這種氣氛,原困無他,這是他以前的商業談判中最反感的圍攻型。凌嘯看到老八兀自搖着摺扇,任由哼哈二將在這裡折騰,心道。你也不過如此,難怪你在歷史上沒有人拼了命地幫你幹。倒黴了,找老四去。是他的轟天一掌。打破了你們的如意算盤。
“凌嘯何人?彩票股東里,凌嘯是唯一的奴才,既然四爺都捐了,凌嘯豈敢落後於人?”
老八聽出了凌嘯的話意,不禁微微惱怒,自己當然明白這其中的罪魁。但是凌嘯此去就是他們鞭長莫及、而且在湖廣地諸多產業還要依他手下留情。此次決不是談擰的時候。無奈凌嘯總是一副不交心的樣子。難道真的像容若的弟弟撈敘所說,他是骨傲滔天的傢伙?
他本待思威並施一番的、可是凌嘯硬邦邦地話嗅得他心裡一愣。威如不奏效、那恩就無從談起了、否則豈不是他們在求着凌嘯了,天皇貴胄的驕傲在骨子裡燒她他一陣焦躁,以至於老十四一躍發難地時候,他都不想阻攔。
十三歲的娃兒一擰眉頭,尚帶着童音唱道。”大膽。主子說話、奴才就該洗耳恭聽,躬身受教,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哪有你這樣直挺挺頂嘴的奴才!
“我頂你個肺氣腫!凌嘯看着這個奶腥味都沒褪去的小屁孩,一時伊不曉得說什麼好,強烈的恥辱感只是在心底深處劃過。沒留下一絲波瀾。他也不是小孩子。知道難以計較,只是默不作聲。
老九一見形勢不對,奇怪八哥爲何不說話、只好自己揣摩着要收緩氣氛。正待說話、凌嘯卻搶在前頭。”十四爺教訓的是,不過奴才學四爺一樣,爲國捐款,似乎沒有錯吧?凌嘯是性情中人,只認死理,還請爺說道明白,讓奴才明白如何有則改之!“他忽然感覺到不安,這幾爺搞這麼大的陣仗、置康熙那皇子不得結交外臣的禁今於不顧,定然有重大的事由、說不定就是自己無法承受的沼澤流沙、索性先試樣一番。
老十四的青筋跳得超是火爆,老八就趕是微笑和藹、凌嘯就越覺危險。
“你狂妄!我,我定要參……“””
“十四。胡說什麼?!凌嘯大人一向釘是釘。卯是卯。問個明白的求真性子。你十哥我就是喜歡他這調調,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老十怕了。連忙難得不甩粗話地轉圈。凌嘯這下不曉得水有多深。自己發不敢趟混水。知道老八他們有着很大地利益關礙在等着自己的應承。
索性挑白了話。
他對這八爺一躬身,“八爺。凌嘯在京城多承您的照料,本持於彩票一事上有所報答,誰料得會讓你血本無歸”。老八臉上一紅。自己算捐出一萬。每期還大約有個三萬入賬。加上賭場。年入豈止百萬?要是真虧了。他還把凌嘯這麼當回事幹嘛?“凌嘯職微位卑。此去湖廣,您有何吩咐還請直說。只要不違法度,不害良心。凌嘯定當鞍靠馬後。不懼艱難。“
要是不違法度。還找你幹嘛?
不過總算等到了一句半瓷實的話了。老八知道無法再說什麼,到時再安排人時時提醒他吧,噹噹即笑了。“今日只是送君一程,想着十里又長亭這句話,側小二十里處送送我朝第一才俊。湖廣那邊的事情你就憑着心就是了,都爲皇阿瑪辦差,瞧着不是的,教訓一番就是了。來。你十四爺年紀雖小。可也是和你一樣的性情人。大家就以茶代酒。祝君鵬程順途!、“”
老八別有一番親和力。至少凌嘯逃過了被逼表態後更是這樣覺得。
一羣人看着凌嘯拽着五千兩的程儀告辭而去。“八哥。這傢伙就皇阿瑪說地一樣啊。是條養不家的狗啊、你可不能全不提防啊!”老十四小小年紀,性子卻是固拐。
老八幽幽地嘆了一聲。他實在摸不請凌嘯。人的膽子有大有小。大膽之人是結黨的首選核心,而膽小的又是結黨必須的外圍、問題是凌嘯忽然膽大如斗,忽然膽小如鼠,就這麼飄忽在其間,今他自己很難選擇如何拉攏。正自煩惱。老九一句話,讓他的心慚漸好受了許多,“至少他離京之前,沒和一個阿哥們摻合。”
保定府湃站,天色剛明不久,凌嘯站在二樓欄前上一陣發愣。
當日亡命進京,一路策馬狂飆,自己地性命尚在威脅之下。今日故地重返。卻是別有感慨在心頭。
當日所未注意的一些事情。在今日從京城繁華里出來,竟是如此刺目。
釋站依着保定南門而建,凌嘯站在高處,那城門口的空地上,一瞭然地盡是黑壓壓的流民。城門領的兵卒、直隸總督衙門的戈什哈、府衙門的衙役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驅逐!
容若大哥送的兩個家生奴才是兄弟兩個,叫做胡濤胡駿。人長的都是孔武裡帶着一絲書卷氣,不愧是大家氏族調教的精幹,難得地是都是十八九年紀,就頗有一份銳氣。平日裡就是在硬貞觀地書房裡侍讀,那揍敘習學文才騎射、結果少主子沒成器,倒把這兩個書童調教的文通武善。
他們剛剛出去探了消息、連忙來向凌嘯回稟。“爺、奴才打聽過了。那些個災民是自河南來的、今年的黃河菜花汛。淹了二十一個縣,百萬的災民可是四出逃荒,大部分都是涌向江南,可是還有十來萬往北一路乞討。上書房嚴命。月底飛揚古大將軍將獻俘午門,沿途州府毋放一個災民進京!“
凌嘯暗歎、原來前世也搞形象工程。看着下面妻離子散地哀嚎。還有那帶血的鞭影紛飛,凌嘯雖遠遠她看不清楚,也感到得慘呼呼的壓抑。顧貞觀忽然在房中嗆然道。“興,古姓苦。亡。百姓苦。”
凌嘯“呼”地吐一口氣,轉身回房、關老子屁事。“吩咐護卒、半個時辰後啓程!
芩兒已經起身,正在小依的幫助下洗漱,她從來沒經過這種車馬勞頓。起得晚些。一見凌嘯進來。兩女連忙往外推他、凌嘯哈哈一笑。”娘子可是覺得未着鉛華、怕嚇着你相公?豈不知素面朝天方是人生本色。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心靈美,倘若盡只看着容貌,未必是人間一悲劇。但會是你我的最大悲劇。“
芩兒對他的這些理論已經耳熟能詳,當即抱着他在臉上一吻,毫不猶豫她拒將出來,搞得凌嘯鬱悶不已,看來古今女子都一樣,心靈上相綁老公,容顏上也要迷死老公、兩者都不放鬆,這就是精神物質兩手硬啊。“”
豪成公開地佔據了凌嘯的小雅,正在房中邊洗漱邊嘻哈,外加着隔會兒瞅瞅那一騾銀票、樂得不知所以。無處可去地凌嘯猛不丁鑽進門來。把小雅嚇得連忙抽出豪成握着的小手、徘紅着臉逃出門去。凌嘯一本正輕地問道,“你誰備多少銀子買去小雅、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啊。“”
豪成一句話今凌嘯膛目結舌。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半晌。凌嘯覺得鬱悶、尤其看到豪成的奸笑,板出一句話。”你道嗎。爲兄弟兩肋插刀,爲女人插兄弟兩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誰動我衣服,我剁誰手足……
輪到豪成膛目結舌,“人中渣滓!、“”
兩人還沒玩笑開完,小依就進來稟報了一件事。
豪成死死擺住銀票,像要他命一樣地慢慢抽出來一張兩張、凌嘯薦着他的樣子也難受後悔,講什麼心靈美啊,現在蘭芩在欄前處看着災民哭得稀里嘩啦的。硬要開鍋施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