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後知後覺，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剛剛做了些什麼，趕忙一個跪下，眼淚嘩地流了下來，跪着爬到東方醉腳邊，手輕扯着東方醉的袍子，聲音中已然帶着鼻音：“公子，連清錯了，連清知錯了，連清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公子不要生氣求求公子……”聲音破碎不堪，任是不相識的人見着這個場面也是爲跪着的丫鬟不平，有什麼事犯得着動如此大的怒。邊上圍觀的人稀稀疏疏的說話聲一字不落的落入東方醉耳中，東方醉屏蔽了那些話，聲音冷的驚人：“下次？還有下次麼？”
沈聽顏走至她邊上，伸手將跪着的人扶了起來。
東方醉眼一垂：“跟我來房裡。”
本不想讓金挽月兩人進來的，無奈某人厚着臉皮裝作不知東方醉的眼神示意，硬是擠了進來，於是沈聽顏也進來坐下了。一關上門，東方醉便怒地將桌上的茶杯扔了個粉碎。
“倒是把我都瞞過去了，嗯？”冷靜下來，東方醉揉了揉太陽穴，內心繼了憤怒便是漫天而來的悲傷。
沈聽顏聽着她的這句話，隱隱猜到了一些。
“呵，我倒是不知，原來我有這麼大的用處，值得一開始便被安插了人麼？我倒真是不知。”說罷，輕輕笑了起來。跪着的人不停地哭着，眼露乞求。
在場的人都從那笑聲裡聽出了哀傷。
金挽月心疼地只想狠狠地抱過她，不想她如此彷徨得宛如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只是，他什麼都不是，甚至還……隨即苦笑一聲，他不是早就沒有資格了麼，還能說些什麼呢，他如今只求能在她身邊多待哪怕一刻也好。
只聞那個女子繼而道，聲音裡已聽不出情緒：“是徐嚴麼，呵，也罷，看在你如此賣力的份上，”東方醉闔上了眼，“你走吧。”
跪着的女子依舊在哭，嗓音早已哭啞，聽得東方醉最後一句話，哭得更是狠，她手腳並用爬到東方醉腳前，雙手死死地抓住面前的袍子，彷彿抓住了它就不會被趕走一樣，她擡起頭，整張臉上佈滿了淚水：“不要……不要趕連清，連清錯了……連清錯了錯了，求求……求求小姐求……求小姐不要趕走連清……”
東方醉將腳狠狠地收回，跪着的女子因此一個不穩倒在地上，東方醉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終是別開了頭：“方醉此生最痛恨的不是其他，而是背叛！背叛我的人，此生再也別想得到我的原諒！”
金挽月聽到這句狠絕的話，身體猛地一顫，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背叛我的人，此生再也別想得到我的原諒！
此生，都不再原諒麼？
金挽月身形微晃，臉上已沒有絲毫血色可言。下垂着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他眼底終是因爲絕望而漸溼。
方醉，方醉，我是真的，從此便要失去你了麼，徹徹底底地失去你了麼？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當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着我，抑或是，連看我一眼都不願？
連繼續待下去的勇氣都沒了，金挽月勉強換上慣常的笑容，漫不經心地開口：“罷了，連清你還是走吧，否則方醉會更生氣。”說着背對着幾人拉過連清，一口氣走到了外面。
大口大口呼氣着，金挽月自嘲：“我理解你的苦楚，走吧，不要回去覆命了，也不要待在京城了，走的遠遠的，越遠越好。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哪怕是再強烈的恨意。”話雖是這麼說，卻也是在安慰沒有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