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醉明顯不信,這種話當真只能騙騙孩童,不過,東方醉眼一挑,眸裡閃過欣賞。只有真正聰明的人,在不打算告之他人真實情況時,只會有兩種做法:一是編一個完美的謊言,如若他本人不願說出來,那便是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一是說一個拙劣到是人都能一眼看穿的謊言。而沈聽顏,現在乾的事就是後者。這傢伙,明顯就是懶得編謊,果然骨子裡還是清高孤傲的。
東方醉淺笑吟吟,這回並不打算像上回那樣如他的願,走動了幾步,驀然一個轉身,眼神直逼沈聽顏的雙眼:“隱士麼?姑且算是好了。那麼,上回在宮門撞見你的事,又是哪般?”
沈聽顏款款一笑,優雅迷人。自知道面前這個膽大的女子女扮男裝入朝爲官起,他便對這個奇特的女子來了興趣,不似對別人一般有禮卻疏離。東方醉的話,他當然知道揣的是何意,不過,既然她玩心起了,便暫且陪她玩玩好了。
沈聽顏言笑宛若謫仙下凡:“方醉不是早已有考量?何須多此一舉。”
東方醉噎了一下。低眼暗自咬牙,狠狠翻了個白眼後,遂擡起頭來,聲音頓時變得嬌媚婉轉,上前幾步更靠近了他,不小心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聽顏說笑了可是?方醉不過堪堪一個女子,俗話說頭髮長見識短,聽顏是在委婉地說方醉沒有腦袋做事亂來?”說罷,用可憐兮兮中又帶着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沈聽顏輕咳一聲,耳根幾不可見得微微粉嫩了些許:“哪學來的?好的不學盡學這些套數。”
東方醉見狀玩心大起,更加放肆地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嘴角掛上了向金挽月學來的痞子笑:“小聽顏,可否賞臉陪本公子喝個小酒?”
沈聽顏把頭一偏,離了那細滑光嫩的手指,臉上寫滿了尷尬之情,聲音微微惱怒:“方醉可是玩夠了?”
“真不配合。”東方醉撇撇嘴,哼了一聲,又恢復慣常的表情,“不過,如果真追究起來,恐怕不止是一個逃婚的富家公子、順便當個隱士那麼簡單罷?在剛回京見司南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你們都漏了一件事:沒有介紹。你沒有主動介紹,而司南也沒有問起你。即使是相信我,也不可能因而就那麼順其自然地信了你罷,更何況他是那麼多疑的一個人。難怪那日我總是覺着哪裡不對,只是當時沒有想起來。那時的你,便已有破綻了吧。又或許,在那之前,你最開始的出場,也是安排好的罷,沈聽顏?還是該尊稱你一聲右相?”雙瞳中露出的是濃烈的勢在必得。
沈聽顏緩步往宮外走去,不可置否。
東方醉也無所謂,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吃力地跟上那人的步伐。“沈大人暫請留步。”
沈聽顏停下本就走得極慢的腳步,疑惑地望向她。
東方醉嘴角微微上翹,狡黠地朝他一笑,然後慢慢超上他,顧自己走了。
後方的男子不禁笑了,因她可愛的彷彿孩子的舉動。隨即卻把眼一垂,看着前面的女子走路的姿勢,眼裡不知不覺中劃過一絲心疼。她的腿,已經病得這麼厲害了麼?明明先前還可以稍微走走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也提步走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