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對視着,一動不動,連一句話也沒說,瑟瑟看見着狀況,頭都大了,這一大一小,眼神對視起來,怎麼就有種對彼此看不順眼的感覺,不過現在的瑟瑟無力去想那麼多了,她只想休息。
“媽咪,你怎麼樣了?”就在瑟瑟舉起無力的小手輕‘揉’自己的眉心的時候,小蘇晨開口問了一句。
瑟瑟笑了笑,對着他回到:“晨兒,媽咪沒事,媽咪有點兒累了,想休息。”說完裝作不‘露’痕跡地望了司徒景嶽一眼,想用眼神傳達自己很想睡覺的渴望。
司徒景嶽當然明瞭瑟瑟想要傳達的意思,將她小心地放平在‘牀’上,爲她蓋好被子,順了順額前的幾縷髮絲,柔聲說道:“睡吧,一會兒就好了。”
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小蘇晨注視着這一切,沒有說一句話,司徒景嶽走到‘門’口外面的時候,站住了腳步不再走動,似在等待小蘇晨。
察覺到他動作的含義,小蘇晨望了一眼‘牀’上的人兒,她也正在望着他,並對他微笑,示意自己沒什麼大礙,他這才退出‘門’外,輕輕掩上‘門’。
轉身,司徒景嶽正背對着自己,這架勢,似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他也不避諱,走前幾步,站在他身邊,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組合並肩站着,讓人有種奇怪的感覺。
小蘇晨沒有擡頭望他,只是淡淡地開口說:“想說什麼?”似乎對於司徒景嶽要提問自己早有預料。
明顯的,司徒景嶽被這麼鎮定的一個孩子給驚訝到了,但表面依舊是平靜無風,只是靜默地望着小蘇晨。
感受到他的目光,小蘇晨略皺眉頭,他不喜歡被人用打量的目光注視着自己,於是不等他開口,便說:“如果不問,恕我不奉陪。”語氣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大人口氣,完全不把司徒景嶽放在眼裡。
司徒景嶽輕笑,上揚的嘴角流‘露’出來的,是無奈,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麼一個小‘毛’孩看不起,還被無聲了,真是個大大的打擊。
“後院。”拋下這一句,司徒景嶽便徑直地朝後院走去,沒有等小蘇晨,因爲他知道就算不用再次說明,他也會跟上來的。
不出所料的,司徒景嶽前腳剛踏入後院,小蘇晨後腳就跟上來了,轉身,低頭對上的是小蘇晨那雙冷漠的眸子,他從這孩子眼中看到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冷漠,卻也看到了當年瑟瑟那雙清澈眸子中的純潔,這樣矛盾相溶的感覺,讓司徒景嶽再一次感到震驚。
怎樣的童年,纔會讓本該天真快樂,純真無邪的孩子,變得成熟老練呢?他很好奇。
“想問什麼?”小蘇晨也不等司徒景嶽開口,開‘門’見山道。
從眼前人對自己媽咪的關心來看,這個人應該會想問自己關於媽咪的一切,還有自己的身世之類的,從剛剛在瑟瑟的房間看到他如此擔心媽咪就知道。
“你父親是誰?”司徒景嶽也不含糊,扭扭捏捏拐彎抹角,他想知道什麼,都會直接去問。
“不知道。”小蘇晨回答得言簡意賅。
而對於小蘇晨回答的三個字,在司徒景嶽聽來,別有含義,他觀察了小蘇晨的表情片刻,想從他的面上看出說這話時,對他父親的憎恨,但顯然的,他看不出任何感情。
司徒景嶽覺得他在對他隱瞞關於他生父的事情,但又隱隱覺得他的“不知道”似乎不像是假話。
第一次,
司徒景嶽覺得無從下手,不知是否該去相信。
“聽你母親提起過嗎?”司徒景嶽還是不死心,他想知道關於瑟瑟過去幾年發生的所有一切。
“沒有。”依舊是非常簡短的回答,然小蘇晨被他的提問吸引了注意力,他將目光放到了司徒景嶽身上,道:“你似乎對我的父親是誰很好奇?”隨即翹着手,眉‘毛’輕挑,略帶挑釁之意。
“只是……想了解一下。”被看穿心思的司徒景嶽尷尬的撇過頭去,也還是第一次,會這般沒有經過任何思考,魯莽執着地去探究一個問題。
看了司徒景嶽幾眼,發現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那清楚點兒告訴他也無妨,順便……提醒他一下。
“我出生就沒有父親,媽咪也沒說過他是誰,不過一出生就拋下媽咪跟我,我不太想知道他是誰,而且每次聽到有關父親的事情,媽咪都會不開心,所以,有跟沒有,對我來說,沒多大關係,如果讓我說,我希望他最好不要出現。”
話畢,司徒景嶽驚訝地看着說了那麼多話的小蘇晨,也才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他對那位所謂生父的討厭。
既然沒有生父,那白瑟瑟這幾年是怎麼度過的,司徒景嶽他很想知道。
這幾年裡,她是否遇到了另一個男子,許下了彼此廝守一生的誓言,有了眼前這個孩子,這個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但是那男子卻在瑟瑟臨盆之前離開了,所以她纔會一個人帶着孩子?
還有,她身體這般虛弱,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年裡遇到了什麼讓她變得如此這般?這種種,司徒景嶽都想知道。
“瑟瑟……你母親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
“聽若潼阿姨說,是生我的時候,身子過虛,沒調理好,留下了病根子,媽咪的身體虛弱得冰涼可怕,我不想她受什麼傷害。”憶起過往瑟瑟病得臉‘色’蒼白的時候仍舊拖着虛弱的身體去山上採‘藥’學習,小蘇晨心裡就一陣心疼,他知道,瑟瑟做得所有那些,都是爲了他的病……
想到這兒,小蘇晨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胸’前的衣襟,面上覆蓋了憂鬱之‘色’,略顯黯然。
這小小的變化沒能逃過司徒景嶽的法眼,不知怎的,他竟有種不忍心,看到小蘇晨這番模樣,他的心跟着痛了起來,竟起了想要安慰他的心。
思緒還未跟得上嘴型,他已經開口了:“會好起來的。”這句話似在對小蘇晨說,也似在對自己說。
“當然,如果你能不摻合。”小蘇晨很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安慰話語,卻也不留情地多回了一句。
“什麼?”顯然的,司徒景嶽並沒聽懂。
“如果你能遠離我們,或許,我們會慢慢好起來的。”凌厲的目光對上他的,小蘇晨毫不留情地說着這傷害人的話語。
“理由。”小蘇晨‘露’白的解釋,司徒景嶽完全懂了,但是他不明白。
“還記得第一次在茶館見到你,媽咪對你那麼討厭,實話說,你的出現,靠近,逗留,都會讓媽咪感到苦惱。”瑟瑟面對司徒景嶽的出現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情感,小蘇晨都看在眼裡。
因此,從心裡深處,對司徒景嶽,他莫名有一種排斥感。
沉默,小蘇晨的話說完以後,換來的是久久的沉默。
“如果聽明白的話,我希望你找個合適的時機離開。”看到司徒景嶽沒有回話,小蘇晨留下這麼一句帶着勸告意味的話,便轉身‘欲’離開。
“我不會走。”
在小蘇晨剛提起步子要離開的時候,司徒景嶽開口道,小蘇晨愣了一下,站定身子,背對着他。
“隨你,如果做出傷害媽咪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拋下這句狠話,小蘇晨頭也不轉地離開了。
這小鬼身上的霸氣外‘露’,着實再一次讓司徒景嶽震驚,佩服,怎麼看這孩子,都有種自己小時候的感覺,只不過,他比自己更早一步成熟老練。
就這麼注視着小蘇晨的離開的背影,司徒景嶽心略微沉了沉,這個屬於瑟瑟的孩子,從他身上,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總有種似曾相識,應該說血濃於水的感覺。
莫非……司徒景嶽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但往深處想,當年那樣的下場,這樣的想法過於不切實際了。
司徒景嶽搖頭嘆息,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微笑,笑自己的天真。
然後負手仰頭,望着瑟瑟所在的那個房間的窗戶,靜默無言,想着這個時候,靜鈺這個時候約莫已經找來大夫看瑟瑟了。
他轉身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大漠的那方地平線,若有所思。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快到了下午了,大夫看過瑟瑟之後,確定她只是受了點兒風寒,並無大礙,但因身子過於虛寒,所以一點兒的風寒就足以讓她虛弱無力,不過只要好好休息,便能病好。
大夫‘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便離開了,司徒景嶽站在‘門’外把一切都聽進去了,看着大夫離開以後,司徒景嶽推‘門’進去,看到靜鈺正陪着瑟瑟,身邊站着的是若潼。
看見來人,若潼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對來者感到很不悅。剛想開口說話趕人,卻被‘牀’上的瑟瑟給拉住了衣袖,阻止了若潼。
雖不開心,但也只能遵照瑟瑟的意思去做,什麼也不說,直直地站在那裡。
“靜鈺,若潼,你們先出去吧!”看了司徒景嶽一眼,瑟瑟‘交’代到。
“好。”靜鈺也不含糊,起身就離開了。
而若潼步子在那兒不前不後,不知道該不該離開,擔憂的眼神望着瑟瑟。
瑟瑟微笑,示意不會有事,若潼這纔出去關上‘門’。
屋內,留下兩人相視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