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河陽城趁夜避別喬巧兒以後,連城傑沿大河一路東行,一連兩日走走停停,整日與馬匹相伴。但所經之地,城鎮荒廢,百姓遠遷,田無莊稼,路有餓殍。連城傑是做夢也想到的,以河陽城關爲界,東西兩地竟然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世界,如若不是親眼得見,他還以爲是世人誇張之言。
只是所到之處,民生凋敝,哀怨不絕,從未聞見,讓心心痛。
那日,連城傑來到一河邊,有一石橋連接河東西兩岸。他正欲過河之際,卻見一行百人上橋向西而來,甚似匆忙,好像是身後有可怕的怪物在追趕。連城傑便停在河西橋邊,讓匆忙趕來的人先過橋來。
他看這些西行之人,大多穿着破爛,像是平常百姓打扮。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穿着華貴之人,他們騎在馬上或坐在車中,後邊的馬車上馱着十幾個大箱子,像是全部的家當。連城傑眼見此景,也心下納悶,心想這應該是一些富商或者財主人家的。只是不知他們爲何,如此匆忙地西趕,難道身後有人追趕一般麼?
是什麼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驅逐百姓呢?難道是山中土匪惡霸?
在過橋西來的人羣中,有個十三四歲左右的男孩正扶着一看似七十的老婦人緩慢走着。卻在將過完橋時,也許是那男孩比較幼小,不曾有多餘的力氣,加之後邊人羣的擁擠,竟是差點摔倒在地。連城傑眼快,急忙將之扶起,拉過路邊來躲避,讓後面涌來的人羣先過了橋。
“謝謝公子。”那老婦人客氣道,卻是氣喘連連,很是辛苦。
“婆婆,不用客氣。我看你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吧,你們混在人羣中,是很容易受傷的。”連城傑道,但是由於內心疑惑,便不禁又問,“只是不知,這多人匆忙西去卻是爲何?難道東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老婦人此間尚在喘息,不曾回答,倒是那男孩慢慢說道。
“我們是前面村子裡的人家,聽說前些日子,河陽城外辰胤軍民擊敗了佘諸大軍,致使佘諸殘軍退守河南鎮外。但是由於兵力不足,佘諸皇帝便下詔徵兵,這不,整個佘諸國內又開始四處抓兵。”
“抓兵?”連城傑不解地問,不想這佘諸過境之內竟然是如此光景,朝廷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
“就是抓男丁,聽說有許多村子被抓得都不剩一個男人了。”那男孩道。
“是啊,這事鬧得整個佘諸國內人心惶惶。以前朝廷只是貼出榜文說,每家必須出一男丁服徭役①,也就是上北邊築起長城防禦北方谷國;不想,而後幾年卻又張文說每家所有男丁都必須服役,可憐我三個兒子不是死在長城腳下,就是死在戰場上……可憐我這孫子啊。”那老婦人說着,便有些悲傷啜泣起來。
“而今官府又出榜文說,每戶凡過十歲的男丁必須服兵役,若是不出的便要斬首。村裡的人沒有了法子,只好逃向辰胤,討個活法。我們沒法也只好跟隨到此……”那老婦人又繼續對連城傑說道。
“小金,金婆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聽說後邊有官軍追來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要不落到這些畜生手中,那必定是萬萬沒有活路的。”一三十左右的婦人,趕至連城傑面前,向男孩和老婦人很是焦急地說道。
“李大嬸,我和婆婆都累得跑不動了。”那男孩說。
“來,我來幫你和婆婆,咱們快些走。”那年輕婦人道,很是熱心,說着便扶起那老婦人準備向前走去。那婦人剛走幾步,轉過頭來,很是擔憂地看着連城傑說道,“公子你也快些走吧,要不讓那些人抓到可就不得了了。”
連城傑微微一笑,看着她們一行三人消失在擁擠而步履匆忙的人羣中。
也是此刻,看着眼前這些西逃的婦人和孩子,他內心愧疚了起來,他愧疚那一夜在河陽城外的嗜殺。雖然,這十二年來他心裡滿懷仇恨,但那夜那股嗜殺的狂熱卻是不曾有過的。因爲那些累累白骨、堆堆屍體裡,有太多隻是這些可憐婦人的兒子或者丈夫,還有這些可憐孩子的父親。
待人羣終於渡過石橋,消失在西去的道路盡頭時。連城傑便坐在石橋西岸的橋廊上,靜靜等待着石橋東岸的追兵。卻是良久沒有見着追兵,便拿出女子小白所贈之酒慢慢喝起來。卻是越喝越禁不住讚歎,真的是好酒。
也沒多久,連城傑剛喝上幾口,正欲回味酒香時,石橋的東岸,出現了一行五十有餘身披甲冑的官軍。連城傑從品酒的思緒中抽回身來,迅速站起,然後快步走至離東岸僅兩丈的石橋之上,擋在正欲過橋的佘諸軍士面前。
雖然對連城傑來說,他步行的速度很是平常,但這一切,在那些官軍看外卻是格外驚訝的。這些軍士雖常年于軍中練習,但大多都是練習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和戰場拼殺的技巧而已,所學所會又如何能夠與眼前這修真煉道之人相提呢。
“哪來的邪魔外道,竟敢在本將軍面前裝神弄鬼!”一領頭的官軍道。
連城傑一看他樣子,便知他是這一行五十人的領頭,當下便毅然立於橋上。然後從身後取下“天芒神劍”,懷抱於胸,微微笑道。
“你又是何人,此來何爲,難不成你已殺豬宰羊備好美酒,想請大爺我去你那河南鎮做客不成?”
“你這狂妄小子快些閃開,壞了本將軍的大事,你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那領頭官軍怒聲道。然卻未見連城傑不說話,那領頭將軍則更爲惱火,便下令道,“上,給我殺了這不知死活的小子。”
只是他如何知道,那五十餘士卒剛纔見這男子突然從橋西岸竄至,皆是心有餘悸,這一刻竟無一人敢動。雖在軍隊之中,即便知道結果是死卻依然奔赴,特別是在這佘諸軍中,但此刻士兵中大多數人猶豫一下還是上前一步,又後退兩步的。
“你們快給我上去斬殺了這小子啊。”那領頭將軍見狀甚爲惱怒,卻一時也是無計可施。
“將軍,此人不可小覷,我等還須從長計議啊。”那一羣將士中,一副將般穿戴的男子突然走上前來,對那領頭的將軍道。
“張副將,你敢亂我軍心?”
“在下不敢,只是那些村民即已逃往河陽,我等又何必苦苦相逼,不給活路呢?再說如今又遇強敵,莫不如退……”
只見,那張副將話音未落,人頭已悄然落在地上。衆人只見出手不是立於橋上的男子,而是面前的將軍,只見他迅速拔出長劍砍下了那張副將的頭顱。而這突變,也是讓連城傑震驚,因爲那領頭將軍的出劍速度極快,他都沒有來得及抵擋。
連城傑望着張副將那落在地上依然滾動的頭顱,不免心下有些難過和憤怒。然後,只見連城傑將“天芒神劍”緊緊握於右手之中,一雙冰冷的眼睛冷傲地望着那面前橋下的領頭將軍。
“若有後退半步者,這廝就是下場。給我殺了那小子。”
那領頭將軍言畢,身後士卒不敢猶豫,便欲衝上石橋。只是他們剛向前踏出兩步,卻見又一人頭落地。只是此次掉下的人頭是將軍的,出手的正是那立於石橋之上的男子,不知何時他手中的巨劍已然將那領頭將軍的頭顱砍下,而劍首之處仍然有鮮血滴在地上。
衆將士正欲衝殺,卻見此等情形,個個是顫抖不已,都立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們一個個地望着臨橋而立的連城傑,只見他滿面冰冷,眼神兇狠,不禁顫抖起來。
“我知爾等也是家有妻兒老少的,今日奉命追趕百姓實屬被逼無奈,今日我放爾等回去,切不可再助紂爲虐,該早日踏入正途纔是。”連城傑看着眼前衆人,正色道。“若是再有犯者,今日此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那一行士卒聽連城傑如此一說,如釋重負,紛紛放下兵器,連連稱是,然後均向連城傑頭來渴望的眼神。待得到連城傑的允許後,他們紛紛向東沒了命似逃去,好似都恨自己不多長兩條腿。
沒過喝一碗茶的功夫,五十餘人都消失在來時的道上。
此時,連城傑心裡也極爲舒服了許多。只是在看到岸邊那副將的屍身時,心裡不免一陣感嘆。
“想你也是一聰明善良之人,卻不想不自不覺中卻作了刀下之鬼,當真是可惜了。”
言罷,連城傑不免又想起了那多年前的往事,深深悵然、悲痛。
片刻之後,連城傑轉便身過了石橋,來到西岸,然後牽過馬匹,又向東過了石橋,來到東岸。正欲上馬時,卻停住了,轉過身來看周遭地形,卻見此處地貌若碗,四周都是高山。此河有西南而來,河邊有一官道樣子的大道向西去河陽城;而河流向東北,竟是流入山中,兩岸絕壁高約三十丈以上。
由於連城傑之前匆忙趕路並不曾細看,此時卻見此河兩岸相距五十米左右,石橋連接。此橋正爲視野之內,唯一相接東西的通道。又因見此處河水湍急,不免對此橋多看了兩眼,竟是也想不出此橋前人是如何修建的。只見,此橋橋樑寬坦雄偉,橋墩由塊石砌築,兩端外伸出六尺,成三角體。各孔橋面並排直鋪石板樑五條,每條長十丈。
連城傑觀望着此橋,心裡卻想着另外的事情,不禁叨唸,“若是我已走遠,那些官軍去而復來,之前那些百姓豈不是將大難臨頭了,我還是將這石橋毀了吧”。
連城傑想着便要動用天芒神劍,此刻雖然他還不能以意念驅動神劍,但是若利用“太極全真決”第三層所悟的,加之神兵在手,毀一石橋還當真是不在話下的,只是多廢些力氣和功夫而已。但恰在他欲動手之時,心下卻又猶豫了。
“假若我真把這石橋毀了,那其他未過河的百姓又將如何?如果他們也像之前那一行人一般,後有如狼似虎的追兵,而趕到此處時卻無路可去,那豈不是也死路一條麼?難不成要在這裡守着?可如遇一些膽小的百姓見我這模樣,想必他們又是不敢過河的。”
連城傑想着想着,心裡邊開始焦急起來。突然他看見東岸草叢中露出一塊石碑,便慢慢走近蹲下細看,只見那是一塊被風化已久早已殘破的石碑。掀開草叢,連城傑看見石碑上,陰刻着三個大字——“長存橋②”。除此之外也還有一些陰刻的小字,卻是年代久遠,早已認不清半個字跡,更別說上邊會有關於此橋修建時的記載了。
但從連城傑看見此橋之名時起,他內心則更加堅持,無論如何也不會毀這石橋的。因爲他深知,造此橋的先輩取此名,本就是寄望於此橋長存於世,造福於民的。可是他卻是望着西面橫絕於湍流之上的石橋,心裡有些爲難起來。
過了許久,連城傑才站起身來,看向東方。只見前方只有一條道,延伸向兩山之中,好似前方是個山谷。頓時,他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好似已然找到了更好的辦法。然後,他便牽着馬兒,向東山的山谷中而去。
連城傑一邊走着,一邊對那馬兒道,“我們就在前面的山谷裡找一個能休息的地方,瞧上他個一天兩天的,若是看見去而復還的官軍,那我們就殺他一個不留,你說好不好?”
那馬兒也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向前慢慢走着,輕揚起小小灰塵。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連城傑才上至山谷前來,卻發現這根本也不算是什麼山谷,頂多能叫個小山澗的名,長約也就是個十來丈的樣子,不過他看着此景內心已然是很欣慰了。出了山口,便是一片空曠之地,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樹林。
連城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栓上馬,便飛身上到小山谷的崖上,尋得一塊平整的方圓兩丈大小的石板。連城傑站石板上,向山谷外看去,只見整片樹林延綿向東,很是平坦,不見盡頭。待觀察完地形後,連城傑便坐了下來。
只是坐着,他便又想起心中的疑惑來,然後便取下身後的“天芒神劍”,放在一旁。連城傑凝視“天芒神劍”良久,卻是搖了搖頭。他整個人望了一眼林中向東的道路片刻,便不自覺地從包袱裡掏出個酒壺,拔開蓋子喝起酒來。
一連三日,連城傑不是在想老者和喬巧兒所說的話,就是回想起與師父師孃相處的五年時光,想從中尋些蛛絲馬跡。但結果,卻是使自己更加心煩意亂,一點頭緒也是沒有的,便只能以酒解憂。
連城傑曾聽得他師孃說過,只要修爲達到“太極全真訣”玉清境第四層時便能御劍飛行,也就是世間俗語所說的“驅物”。可在連城傑的印象之中,他並曾見他師孃示範過,就連他師父他也只是見過一次,那就是七年前他師父在辰胤上京找到他帶回蜀中時,之後便沒有再見過。後來,也就是在關中的這兩年來,連城傑也才弄懂原來師父師孃說的叫御劍術,可他卻發覺自己真的太過愚笨,竟是不曾領悟半點。
可是那夜,在河陽城,他分明是驅動了這“天芒神劍”的!
這幾日東來,連城傑細想起那夜在河陽城外的嗜殺,不禁深感恐懼。但轉念,他又不免反問自己一系列的問題。
難道那種沖天而起的感覺就是御劍術麼,可爲何身心卻是一片刺骨的冰涼?爲何那老者和巧兒說師父的神兵“天芒神劍”是邪物呢?我身上又怎會有久天寺和終南玄門的上層絕學?師父師孃到底是何身份,他們是終南玄門中人麼?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的心中驟起,綿延得揮散不去,卻也是無人解答。
連城傑雖有酒水爲伴,心中也疑問諸多,想做到心無旁騖則極是困難,但這幾日連城傑還是能勉強讓靜下心來。而在凌亂的思緒稍微寧靜之際,他也漸漸理清了一些關於修行的思路,他懂得師父師孃教授的“太極全真決”的一些法門,但他的師父與師孃卻是不曾教授他“太極全真訣”第四層的心法。他只能憑着自己的記憶,師父師孃偶爾的言語進行揣摩,一點點地領悟、修行。
連城傑亦知道,道祖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③,認爲人與萬物同一本始,同一本體,同一生成程序,認爲人與世間萬物皆始於元氣。元氣是萬物生命活動的基礎,更是人生命之本,正所謂“人在氣中,氣在人中,自天地至於萬物,無不須氣以生者也。④”而元氣又是由陰陽二氣相交構成,陰陽二氣互相沖擊而產生的中和之氣爲衝氣,所謂“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故而是一種中和之氣,恰正是陰陽相擊產生的中和造就了萬物。而元氣受到陰陽、五行、八卦等規律的制約,所謂“氣盛則身強,氣衰則體病,氣絕則死”,所以特別是陰陽兩氣協調與否,便成爲了關鍵中之關鍵。
元氣又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先天之氣稱爲炁”,就是人體最初的先天能源,比如說一個人的悟性、資質之流;而後天之氣才稱之爲“氣”,是指通過後天的修行所產生的能量。而修真者則是通過後天養氣、煉氣的辦法來接通先天的“炁”,從而達到養生健身、長生不老、體悟天道至理的效果。
上古道教文獻中記載,道家修真者的修真法門(民間亦稱作氣功)門類很多,既有守一、存思、行氣、內丹等靜功,亦有導引等外功。而道家修真法門雖有靜有動,但卻是以靜功爲主,以靜功入靜法。近萬年下來,光陰如梭,修真靜法(亦是修真法門)大略可分爲煉氣、存思、煉神、守竅、內丹等五大類。
如今世間,有的修真門派只選其一,而有些修真門派則海乃百川,博採衆長。比如歸樂谷修真的法門,雖與終南玄門同屬於道家,卻既不是靜法,亦不是動法,而是上古時期的辟穀、服耳之法;而終南玄門呢,則集服氣、存思、辟穀、靜法、動法等諸多煉養術以及臟腑經絡學說而自成體系,後世稱爲內丹修煉功法,亦稱內丹術或內丹學。但是終南玄門得修行法門又不僅僅是內丹修煉法,而是兼糅了其他的一些方法。
當然,關於歸樂谷與終南玄門的修行法門和修行途經,連城傑是無從知曉的,他甚至連“太極全真訣”是終南玄門的修真法門都是不知的,也更不用說“太極全真訣”的修煉區分了。“太極全真訣”的修煉法門來源於內丹學,而玉清訣前三層的口訣便是教修真者最基礎的引氣入體、煉精化氣、煉精養氣的修行法門。凡人即便是隻修行到第三層,卻已能達到養生健體、延年益壽之效。而從玉清訣第四層開始,至上清訣第二層,便屬煉氣化神階段,從剛開始使意念驅用法寶,到御空飛行,再到人與法器合一的境界,可達到長生不老之效果。它是神氣相凝結爲一的過程,是內丹法當中由有爲到無爲的階段,當世之中能修行至此階段最高層的,那是相當罕見的,非是終南玄門玉機子那樣的人物不可。
至於上清訣的第三層之後,包含整個太清境,是內丹術的最後階段,被稱爲煉神還虛階段。此階段的修真者,便可與道合而爲一,與宇宙同體,入於虛空,永世長存。但據文獻記載,卻是沒有任何修真者能步入此階段的,世間相傳只有終南的祖師重陽真人耳。
連城傑想畢,便屏氣凝神,盤膝而坐,煉精化氣,並在此基礎上,試圖使氣與神合煉,相抱不離,以氣歸神。連城傑遂像以往一般,將精氣聚於下丹田處凝結,運轉小週天⑤。所謂小週天是指內氣在體內沿任、督二脈循環一週。即內氣從下丹田出發,經會陰,過穀道;再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後腦部,這個過程名爲通三關,而此內丹術語稱之爲“進火”;後經頭頂泥丸,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鵲橋⑥與任脈接,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這個降三丹田⑦的術語稱之爲“退符”。
若是往常,連城傑在精氣運轉至鵲橋時很是困難,常常因失在鵲橋失氣而失敗。但是今日,他按師父師孃教授的六字氣訣把呵、噓、呼、呬、吹、嘻六字,順次各鼻吸口呼,默唸字音各六次,共計三十六次之後,精氣緩慢由背部經過督脈上升,通三關後上達後腦部精氣卻是能順利通過了鵲橋,竟是完成了精氣在體內小週天的運轉。連城傑喜出望外,再試兩次,竟也是能順利通過。
其實,連城傑並不知曉其中緣由。而這緣由,則是那夜他在小榭酒醉時,老者在言語間偷傳了他一些法門的緣故。那老者先是在他未醉時與他說“道”,之後在連城傑酒意正濃時,再教授一些煉氣的法門,煉氣時不可用力吸氣,或拱背挺肩低頭使後頸用力提升,則生流弊;應順序漸進,不急不噪,因勢利導。
而後,那老者又是讓自己的真氣輸入連城傑的體內,自行運轉了一個小週天。加之女子小白所贈之酒中,融有老者所煉之丹藥。若非有哪老者如此相助,今日的連城傑是萬萬突不破這“太極全真訣”玉清訣第四層的。
連城傑自知雖已突破“太極全真訣”玉清訣第四層,但是在欲用意念操控“天芒神劍”時卻又見它一動不動,也不禁在疑惑之餘頗感失落。一連串的疑問,無人解答,連城傑索性就靜靜地坐着,向着東方,向着那延綿的森林,向那烏雲縈繞中的羣山,靜靜地喝着女子小白所贈卻已沒多少餘量的美酒。
再繼續向東,用不着兩日便可到達河南鎮了。只是不知道,那河南鎮是否已然改變了模樣,那間城隍廟還在麼?
十二年了,那些河南鎮的往事又不禁浮現在眼前。
只是回想之際,連城傑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女孩,那個曾經突然來到他避難的城隍廟裡與他搶東西吃的女孩。那時的他很餓,所以與她爭搶了那城隍廟裡唯一的一件食物,只是爭搶不贏他竟是把人家女孩的手臂狠咬出血來……
註釋:
①徭役。中國古代統治者強迫平民從事的無償勞動,包括力役、雜役、軍役等。古代,凡國家無償徵調各階層人民所從事的勞務活動,皆稱爲徭役,包括力役和兵役兩部分。它是國家強加於人民身上的又一沉重負擔。起源很早,《禮記?王制》中有關於周代徵發徭役的規定。秦、漢以後歷代徭役名目繁多,辦法嚴苛,殘酷壓榨人民。
②長存橋。秦穆公稱霸西戎,將原滋水改爲灞水,並於河上建橋,稱“灞”,便是灞橋。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灞橋水災,王莽認爲不是吉祥之兆,便將橋改爲“長存橋”。此處只是借名用之。
③語出老子《道德經》。
④語出東晉葛洪《抱朴子?至理》。
⑤小週天。指內氣在體內沿任、督二脈循環一週,因其範圍相對較小,故稱小週天,又稱子午周天、取坎填離、水火既濟、玉液還丹等。
⑥鵲橋。在丹經中,認爲人們在出生後,任督兩脈已經中斷,而兩脈之間原銜接的地方,便稱爲鵲橋。鵲橋有兩處,即上鵲橋和下鵲橋。上鵲橋在印堂、鼻竅處,一實一虛;下鵲橋在尾閭、穀道處,亦一實一虛。或謂上鵲橋指舌,下鵲橋指陰蹻穴。河車轉運時,要防止鵲橋走漏,引精炁順利循行。
⑦三丹田。指腦部泥丸、胸部黃庭、腹部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