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164|5.城

廖澤昌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

他靠在牢房髒兮兮的牆壁上,望着頭頂上那黑沉沉的屋頂發呆。

其實,那天他不過是想買些菸葉而已,誰知梅大人會在那個時候去了小倌館?若梅大人不去那裡,而是在旁的地方,他自然也不會去那兒,自然不會出現後面這些事情了。

這也就罷了。

偏偏當時梅大人興致來了,要和他做交易。

爲了那免費的菸葉,他什麼不能忍?

即便是被梅大人給蠱惑到了牀上,他也可以不在意。

誰知……那副場景竟是被那些人給看到了!

想到一排人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自己瞧的情形,廖澤昌憤懣地抹了一把臉。

過後他努力回想那些人的模樣,卻因着當時急着想吸食菸葉,神智並不十分清晰。那些人的面孔,在他的記憶裡早已模糊。任憑他如何努力,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不過,據說那日恰好碰上了三司的人要嚴查花街柳巷。獄卒在旁邊嘮叨議論時,被他偷聽到的。

三司同查花街柳巷啊……

百年難遇一回的事情,就這麼着被他遇到了。

晦氣。着實晦氣。

人走起來黴運來,做甚麼都倒黴。

廖澤昌這麼想着,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他心中一驚,知道煙癮又犯了,不由開始害怕起來。

若說這些天裡最難熬的時光,對他來說,不是披着單薄的牀單被人押去刑部的時候,也不是跪在堂上審訊的時候。而是煙癮發作、那撕心撓肺的感覺襲來之時。

廖澤昌驚慌地往牆角瑟縮了下,卻碰到了背上的傷口,疼得他呲着牙喊叫了聲。

——那傷口是煙癮發作的時候,他無意識給抓出來的。

當時他整個人都有些意識模糊了。只覺得身上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抓他撓他,讓他痛不欲生;又有什麼東西好似在扼住他的喉嚨,讓他喘息都困難,幾欲求死。

那段難熬的時間,他不知道怎麼度過的。只是短暫的昏迷過後,他發現自己額頭破了,監牢的欄杆上沾着撞上去的血跡。身上皮膚也爛了好幾塊,疼得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滾。仔細瞧,才見到自己的手指甲縫裡全是鮮紅的血,混着剛撕下來不久的新鮮皮肉。

廖澤昌顧不得疼了,被嚇得哇哇大叫。

獄卒聞訊趕來,瞧見他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再看清他的現狀,隱約明白過來他是被自己的血肉嚇到了,很是不屑地嗤了聲。

大家譏笑他一番後,就也走了。本打算對他視而不見。誰知衆人腳步聲一遠離,他就又叫得更大聲了些。

咒罵聲在遠處響起。

廖澤昌不當回事,繼續扯着嗓子喊叫。

不多時,果然有人去而復返。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廖澤昌正想側頭過去看看,誰知眼睛還未看清,一盆涼水已經劈頭蓋臉地潑了下來。

那涼水冰寒刺骨,往他的傷口縫隙裡鑽。所到之處,均是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是鹽水!

傷口灑鹽……奇痛無比!

廖澤昌疼得在地上打滾,試圖用和地面接觸碾壓的力量,來緩衝身上的痛楚。

結果,鹽水更加深入皮肉,滲進傷口之中,疼到了骨頭縫兒裡去。

廖澤昌覺得實在太痛苦了,腦子都快炸裂開來。沒仔細思量,一句話脫口而出:“這鹽那麼貴,你也真是亂用!”

他下意識地就想譴責此人太過浪費。

要知道,最近他和爹孃也是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這習慣深入骨髓,居然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

“怎麼?覺得量太少了?要不要給你加上點兒?”對方哼笑了聲,說道:“告訴你,刑牢裡頭,永遠缺不了這玩意兒!”

廖澤昌聽出這是剛纔被人喚作‘牢頭’的那個。

他聲音驟然一停,而後高聲叫道:“我是王爺的兒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那麼對我!”

他擰着脖子在那邊喊,不料突然飛來一物,糊到了他的臉上。

廖澤昌下意識用手去抓,卻弄了黏糊糊的一手,透着噁心難聞的氣味。

卻是口濃痰。

廖澤昌怪叫一聲,把手往地上拼命蹭。破了皮也好似感覺不到痛,依然在那邊使勁摩擦着。

“王爺的兒子怎麼了?王爺的兒子是個混球的話,老子一樣要替天行道,給好好收拾了!”牢頭在外面沉聲喝道。

廖澤昌聽聞,再沒了顧忌,破口大罵。

這個牢房裡,如今就關了他一個人。旁邊空了十幾處位置,單他這最深處的一個猶如。

咒罵聲響在其中,蕩起了回聲,反倒有種自說自話無人搭理的可笑感。

口乾舌燥了,廖澤昌方纔發覺不對。

說了這許久了,都沒聽到牢頭的聲音。那人可是還在聽?

他抹了把臉,朦朧地看過去,正對上鐵欄外漢子鐵青的面孔。

牢頭再也忍受不住,掏出鑰匙打開鐵欄,三兩步跨到廖澤昌跟前,揮拳朝他身上招呼了過去。

一個接一個,好似沒有停歇。

直到廖澤昌連喊叫的力氣都沒了,牢頭方纔住了手。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掐着廖澤昌的下巴,硬生生掰擰過去,讓廖澤昌正臉對着自己。

“看看我!你還記得我不?我妹子不過是不肯遂了你的心願給你做妾,就被你當衆扒了衣裳……她回去後就自盡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十四歲啊!”

對着悲痛欲絕的牢頭,廖澤昌茫然地眨眨眼。

真的是腦子不太夠用了。居然什麼也想不出來。

沒了菸葉,他的記憶力和反應速度都慢了不少。

他逼迫過的女孩兒太多了。當衆扒衣裳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此人說的是哪一個?

牢頭看他這副模樣,還有甚麼不明白的?恨極,一拳朝他肚子上揍了過去。猶不解氣,不顧怕人發現自己用私刑,對着他的下巴又來了一下猛的。

“讓你笑!讓你咧着臭嘴嘲笑我!看我不治死你!阿月死得這樣慘,我讓你給她陪葬!”

腿上又接連捱了幾腳。廖澤昌疼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冤枉了。

剛纔自己分明是疼得呲牙,哪裡來的咧着嘴嘲笑?

怒氣上來,廖澤昌腦中倒是多了幾分清明。

捂着肚子,他陰惻惻說道:“你這樣猖狂,王府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對着他轉爲陰鷙的目光,牢頭嘿笑了聲。

“你想支使整個王府,怕是還有難度吧?”牢頭說道:“誰不知王爺王妃欠了一屁股債,到處躲人,連家門都不敢出?而且……”

牢頭頓了頓,終究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而且,好好‘照顧’廖澤昌,是上面的主意。具體是哪一層的大人物吩咐下來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然的話,就算王爺和王妃如今風光不再,但身份擱在那裡!

他再想給妹妹報仇,也不敢在這牢獄之中對他們的嫡子肆意妄爲。不然的話,怕是連他的命都要沒了。

當初,這個好差事沒有落在他的頭上。

好在被派到差事的獄卒與他相識多年,對他妹妹自殺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就將此事悄悄告訴了他。

他方纔能夠拜託了那位相熟的同僚,‘替’對方做了此事。

回想妹妹自殺之後,他多少個日日夜夜不能成眠!

可惜的是,這龜.孫子身份高,他奈何不了此人。

如今,可是讓他等到機會了!

牢頭又整治了廖澤昌一番,方纔離開。

他走後,廖澤昌終究是疼極痛極,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卻是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斜倚在牢房外的牆邊。

“你醒了?”廖鴻先眉端微挑,說道:“沒想到還活着。”

“你這個下三濫的賤.人。”廖澤昌經了一通打,渾渾噩噩了許多天的腦袋倒是愈發清明瞭幾分。

他寒着臉盯着廖鴻先,“一定是你讓人這麼做的!”

廖鴻先想到陸元睿興致勃勃跟他講起此事,又說‘不能讓他那麼輕易死了,必須讓他賴活着來日日承受痛苦’時興高采烈的模樣,輕笑了聲,也不辯解。

微眯着眼將廖澤昌上上下下打量許久後,廖鴻先看到他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終於確認了一件事,瞭然地說道:“這裡邊有你得罪狠了的人?”

廖澤昌忽地就想到了先前捱揍時候的感覺。痛覺鋪天蓋地襲來,他渾身顫了下,梗着脖子扭過頭不理廖鴻先。

廖鴻先笑容愈發燦爛了,“如此……甚好。”

他輕嘆着往外行去,聽到廖澤昌在後面罵罵咧咧的聲音,猛地駐了足,回頭望去。

“被你殺死的那個女孩兒,叫冬梅的,並沒有買下來,而是和府裡頭籤的短期契吧?”

廖澤昌晃了晃頭,牽動傷口,疼得連連抽冷氣,這纔想起來廖鴻先說的是誰。

努力回想了下,好似是有這麼回事。

那些丫頭原打算全買下來的,後不知牙婆對母親說了什麼,就改成了籤短契和長契。也正是因了這個緣故,冬梅並沒有安排在房裡貼身伺候,而是負責做院子裡的一些雜事。

“那又如何?”廖澤昌哼哼着,輕輕挪動了下胳膊手臂,好讓自己躺得舒坦一點點,“長的短的,有甚麼區別?”

他竟是忘記了辯駁‘殺死人’這件事。

廖鴻先淡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跟你說罷。那女孩兒,並非奴籍。”而是到王府伺候的良家子。

廖澤昌怔了怔,好似不明白廖鴻先與他說這個是爲了什麼。

默了半晌,看到廖鴻先眸中泛着冷意的寒光,廖澤昌忽地明白過來。

他是王爺之子。殺了奴籍的人,就算丟到官府去判,也不會判很重。

但如果是良家子……

廖澤昌這纔開始懼怕起來。轉念一想,那感覺又瞬間消逝,“你怎地證明人是折在我手裡的?”

見他如此篤定,廖鴻先莞爾。踱步到鐵欄前,與他隔了鐵欄輕聲道:“兇器血衣,我都能尋到。還有屍身與人證。你說,夠不夠齊全呢?”

廖澤昌猛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廖鴻先卻抽身而去,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徑直出了牢房。

……

董氏和廖宇天已經病倒,無法再去晨暮苑惹是生非。

這日江雲昭閒來無事,就吩咐人守好院子,她則帶了幾個親信之人,出府去散散心。

遇到閤眼緣的胭脂鋪子或是點心店,江雲昭都會進去看一看。若有合心意的,就順手買上幾個。

在買東西的時候,她就隱約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梅家的事情。只是那些人說得小聲,她也沒刻意去聽,不過是那些人激動之下,偶爾幾個字句說得動靜大了點,這才聽聞了些。

後來逛得累了,江雲昭便選了附近一個不錯的酒樓去歇腳。

誰知,卻是在這兒聽清了那幾個不同的說法。

她正要上樓梯,旁邊那一桌的幾個人,正嚼着大塊的牛肉,議論着此事。

“哎,哎,你聽說了沒?梅大學士被關進去後,梅家也被圍起來了!”

“可不是麼。據說是因爲梅大學士太過風流,品行不端,惹了聖上大怒?”

“有可能。還一個,他招惹的那個是誰?那人可是和那位爺關係最差的!那位爺發怒起來,保不準就尋了機會,把他給關了。”

“你的意思是……梅大人那是遭了池魚之殃?”

“難說,難說啊。”

就在他們說得興起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叫聲。

“你們這些人!憑什麼就說事情和梅大人有關係?若不是她家那個不成器的混賬去勾引梅大學士,梅大學士那麼正派的人,怎會沾染上這種污濁事情!”

這聲音來得突兀又刺耳。江雲昭聞聲看過去,就見到了在旁邊擺出義憤填膺模樣的崔夫人。

崔夫人臉色青白一臉怒容,正拿手指着江雲昭。

只不過,剛指了也就一瞬,就被跟在後面的紅襄大步過去一掌拍了下去。

崔夫人孃家富足,以前的崔夫人,但凡去酒樓,必然上樓上雅間。江雲昭哪想到在樓下大堂裡能見到她?

想來,她吸食菸葉,也花去了不少銀子。

看着崔夫人憔悴的模樣,江雲昭暗暗搖了搖頭。

聽廖鴻先說,崔大人意志堅定,見那菸葉不是甚好物,倒是開始下定決心去戒。雖然沒有完成,但是奇蹟般地,居然真的有了效果。

可是崔夫人就不同了。

崔大人去勸她,她也把崔大人的好心當做惡意。

她堅持菸葉是好物,是上天給予的恩賜。崔大人眼不明心不淨,這纔看不清楚。

這番歪理直接把崔大人氣得個半死。兩人因爲此事,不知爭吵了多少回。

如今聽了崔夫人的話,江雲昭略有不解,遲疑道:“不知夫人說的‘我們家不成器的混賬’,說的是……”

“自然就是你家那個廖、澤、昌!”崔夫人連名帶姓地將人點了出來,恨聲道:“若你們把他關緊點兒,梅大人就不會有事了!”

江雲昭淺笑道:“夫人這話說得好笑。他怎麼樣,與我們何干?”

“怎麼沒有關係了?說得好像永樂王府內住着的不是一家人似的!”

崔夫人這話一出口,大家總算想起來那‘廖澤昌’是誰了。

提起和梅大人鬼混的那人,大家都習慣性說‘王爺那個兒子’或者是‘廖少爺’了。真的連名帶姓叫出來的,可真不多。

見崔夫人這樣指責,大家就都去看江雲昭。一瞧之下,有隱約認出她來的,驚疑不定地喊道:“這不是永樂王府的世子妃麼?”

永樂王府的世子爺廖鴻先,那可是京城裡出了名的一位爺。

大家久聞大名,真見過的,倒沒幾個。而世子妃,見過的人,就更少了。

知曉江雲昭身份後,先前議論到廖鴻先的幾個人,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見江雲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他們暗道江雲昭或許沒有聽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二房做出的齷齪事情,京城之人,哪還有不知道的?

反應過來後,大家齊齊指責崔夫人。

“王府裡大房和二房是一家?我沒聽錯?”

“據說二房把當年他們大嫂的嫁妝俱都賣了。世子爺和世子妃費了不少功夫,慢慢將孃親遺物買回來呢。”

“嘖嘖,這可真是實打實的一家人啊!爲了謀財,做到這個份上,也是不容易了。這位夫人,您是剛來京城的吧?告訴您,沒事別亂說話啊。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那邊亂叫,那可不成。”

崔夫人沒料到自己義正辭嚴的做法竟是換來了所有人的反駁。

她勢單力薄地抵抗了會兒,終究不是衆人對手,灰溜溜走了。

江雲昭也不願再在這裡待下去,轉身離去。

她離開的時候,大家已經又換了還踢,轉而議論起梅家有沒有復興的可能。畢竟如今梅家只是被人圍起來了,而不是抄家。梅大人那邊雖然犯了錯,卻不是致死的重罪。關在刑部這許多天,也未見有宣判。

江雲昭卻知事實不是如此。

廖鴻先連日來十分忙碌。有時候半夜歸了家,江雲昭早已睡熟。廖鴻先吻吻她的額,倒頭就睡。

早晨醒來的時候,兩人少不得要纏綿一番。

廖鴻先隱隱和她透露過,梅家那邊靠不住後,崔家急了眼,開始和孟得勝那邊正式合作,也將那些買貨的人家,陸陸續續轉到了孟得勝的手下。

江雲昭便心中明白,菸葉那件事情,開始收線了。

梅府被圍,根本與‘鬼混’一事無關。分明是因了那菸葉的關係。

當廖澤昌殺人一事傳到王府的時候,廖宇天和董氏已經病了好幾天,徹底起不來身了。

丫鬟們在廊下小聲議論,有意無意地,都沒有放輕聲音。那消息就這麼從窗戶縫兒裡飄到了屋中。

“你們說、你們說什麼?”董氏不敢置信地望着立在牀邊的丫鬟,“你說澤昌他……他……”

“少爺殺了人,就是院子裡的冬梅,被人高發了。院子裡好些人看見了,被官府叫去問話。”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昨兒啊。昨兒王妃還說,喊了半天都沒人來伺候,還在屋子裡罵了許久。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大家但凡知道點消息的,都被刑部的人帶走了。不過,後來又都回來了。王妃放心好了。”

放心?怎麼放心!

自家乖兒子被關在監牢裡,受着非人的折磨,這已經讓她十分心痛。如今、如今……卻是又染上了那殺人的事情!

董氏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睏倦的感覺愈發明顯了。

“去!趕緊去打通關節,讓那些人對少爺好一些!還有。他是王爺的兒子,身份尊貴至極。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他!”

丫鬟看着她臉色頹敗身子孱弱的模樣,忍不住冷笑道:“沒有銀子,去哪裡疏通關節?”

一聽提到銀子,旁邊的廖宇天也湊了過來,說道:“什麼都要銀子,這世道,實在太亂!那些個貪官,給他們少了,他們不稀罕,等於打了水漂。多了,我們又拿不出。反倒不如撂下不管,且看事情後續發展如何了。”

董氏捏着帕子垂淚,“那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在那邊自生自滅不成?”

睏倦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便想起來一事,“他在那邊沒有菸葉,可怎麼活啊!”說罷,捶胸頓足一頓乾哭。

因着吸食菸葉,她嗓子早已嘶啞。這般哭起來,就如鋸木頭一般,聽着刺耳。

廖宇天連着咳了許久,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叱道:“別哭了!哭喪似的,給誰看?”想了想,又道:“菸葉不給他也罷了。我們也沒剩下多少了。年輕人,受點苦沒什麼。權當是歷練。”

董氏用袖子蹭了蹭乾澀的眼角和臉頰,頷首贊同:“也對。給了他,我們就沒了。”

雖然捨不得分給兒子菸葉,但是,那畢竟是他們倆的孩子、心頭肉。

對他們來說,這個消息還是太過震撼,太讓人悲痛。

即使董氏和廖宇天身子已經垮了,再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兒來。但他們因着心疼自己兒子,還是配合着這個消息內心痛苦了許久。最終,好不容易各自吐了一口血出來。

伺候他們的丫鬟捧着沾了血的帕子出來時,新荷苑衆人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

——這詭異的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見到此情此景,衆人皆是驚喜異常,忙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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