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4.城
紅舞說完,半晌沒聽到說話聲。
她大着膽子擡眼偷瞄江雲昭,卻正對上自家主子面如寒霜神色冷冽的模樣,不由心頭一跳,忙又垂下了眼。
李媽媽在一旁氣憤道:“人的心思居然可以齷齪到這個份上!咒了旁人,難道他們就能得了好處嗎?”
“可不就能得到好處。”封媽媽身子尚未完全康復,此時被氣得胸悶,扶着樹幹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大房這一支若是後繼無人,那王府就是他們那一家的了!”
最後這一句,分明沒把大房和二房算作一家。
可是,在場之人卻無人駁她。
人人噤聲不語時,江雲昭終於開了口。
“紅舞,你是哪裡人?王爺和王妃那邊,可有與你祖籍相近的?”
她的語氣既淡漠又疏離,透着股子讓人敬畏的涼意。
紅舞聽了,愈發恭敬起來。努力想了半晌,最終搖搖頭,苦笑道:“奴婢與那邊的人不熟悉,哪知道這許多?”
封媽媽此時已經緩過氣來,有些明白過來江雲昭問那話的用意,喚了紅舞一聲,問道:“你哪裡人?”
紅舞說了出來,在江雲昭的示意下,將風俗習慣與她們家鄉差不多的臨近地方的名字也一一說出。
她說到第七八個的時候,封媽媽叫住了她,說道:“剛剛是什麼地兒?”
“粱金鎮。”紅舞說道:“就在我家鄉的西南方。兩個地方離得不遠,很多習慣都是一樣的。”
шшш ⊕тт kan ⊕¢ o
“我怎麼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呢……”封媽媽遲疑道。
老楊頭一直在旁邊靜靜聽着,此刻忽地想起了什麼,上前兩步慢慢說道:“我記得和桃姨娘的家鄉名字挺像。”
生怕大家不相信,他又拍着胸脯說道:“前兒我和人閒聊的時候,提過我家鄉樑京,府裡有人就聽成了粱金,還問我是不是桃姨娘的老鄉呢!”
“那便是了!”封媽媽經他提醒,心中豁然開朗,再開口,語氣既激動又憤恨,“桃姨娘是當年王妃身邊第一得力的丫鬟,王妃說甚麼,她便去做甚麼。這事兒保不準就是她去做的!”
他們商議完,扭頭一看,才江雲昭不知何時矮下了身子,正在查看墓地旁燃過的灰燼。
聽到周圍沒了動靜,江雲昭方纔指了那堆黑灰之物,說道:“這些燒着的都是樹枝,沒錯吧?”
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不知爲何她又特意問一遍。
大家摸不準她是個什麼意思,就都應了一聲。
江雲昭彈掉指尖沾上的灰燼,看了看四周,“這兒下過雨,地面和樹枝都是溼的。想要在短時間內將東西燒着,想來樹枝是先前就在屋裡擱着的。”
老楊頭想了下,說道:“夫人,那董老兒的屋子隔壁,是間柴房。小的先前過去的時候,曾經看見有一堆幹樹枝。難不成是那邊拿來的?”
江雲昭往那邊看了眼。
因着樹林遮擋,瞧不太清楚。
讓老楊頭指好方向後,江雲昭吩咐他和紅舞在這邊看好地方,她則帶了兩位媽媽和紅鶯往那邊行去。
紅鶯湊到李媽媽身邊,輕聲問道:“夫人何必多此一舉?那桃姨娘既是知道這些,喚了她來問就是!若是不肯說,丟到牢獄裡幾天,就也老實了!”
“不妥。”封媽媽此時已然平靜許多,“夫人想要撬開的是她後面的主子的口。況且,雖說桃姨娘能夠知道這個法子,但是保不準是她告訴了別人、然後旁人來做這事兒的。先看清是誰做的纔是。”
紅鶯恨聲道:“左右和新荷苑的脫不了干係!”
“正是如此。”封媽媽道。
李媽媽壓低聲音,“如果能查清楚便好了。更能拿捏得住她。而且,她那邊還不知道咱們發現了這麼做的含義,許是還在沾沾自喜,以爲咱們要將此事定爲意外、不會知道是有人故意爲之。”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桃姨娘了。
封媽媽先是點了下頭,繼而又搖頭。
“也不知行不行得通。那人一向忠於王妃。真是她做的,查到最後她一個人頂下來也是有可能。”
“桃姨娘怎麼當上姨娘的?”江雲昭忽地駐足,回頭問道:“依着王妃對她的態度,倒不像是曾經那麼親密的主僕。”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封媽媽回道:“當時奴婢已經不在王府裡了。”
提起在莊子上的那些日子,封媽媽聲音微微發顫,但好歹神色已經能夠如常。
江雲昭輕輕頷首,這便迴轉身子,繼續向前。
這邊林地植株茂密,樹木繁盛。那些人被婆子們圍在一處不能隨意行走,倒是方便了江雲昭行事——因着樹木的遮蔽,從那個地方,是看不到看林人住的那片屋子的。
因着下過雨,郊外的地面已經泥濘不堪。
江雲昭她們當初下車的時候,就已經套上了木屐。如今踩着走在路上,倒也不至於弄髒鞋襪。
她們一路行一路看。雖說從這邊往那柴房的方向有不少的木屐印子,到底因着今日來來往往的僕從太多,無從分辨其中的某些足印,已經做不得什麼證據了。
京城廖家定居京中幾代人,看林人的住所一再修葺,如今也有了不小的規模,已有分爲起居、廚房、庫房、柴房等各種用途的七八間屋子了。
屋子分成兩排,第一排有四間。受傷的董老兒就在第一排最西邊的臥室之中。而柴房,恰好離他最遠,在第二排的最東頭。
瞧見屋子的格局後,大家更是歇了去問董老兒的念頭。
——原本就想着,他是董氏那邊的人,在江雲昭面前會不會說實話都還難說。如今再看,一個受傷的老人家,挪動不得,怎還能注意到隔了好幾間屋的動靜?
一行人行到柴房前,紅鶯走到最頭裡,輕輕推開房門。
門應聲而開。一股子潮悶之氣撲鼻而來。
李媽媽進屋查探了下,沒有發現異常,又尋了角落一個尚算齊整的凳子,拿帕子擦乾淨,這纔將江雲昭請了進去。
江雲昭環顧屋內之後,並未落座。
董老兒顯然對收拾打掃不甚上心。這間屋子牆壁斑駁,白色的牆壁早已染上了灰濛濛的一層。屋角的牆棱上結了厚厚實實的蜘蛛網,赫然就是久未有人清理。
就在窗邊屋角旁的那塊地上,堆了一小堆柴火。裡面有劈開的木柴,也有一截截的細細樹枝。
江雲昭的視線最後定格在了屋角的柴火堆上。
她走到這些東西前面,躬下.身子,拿起其中一些樹枝仔細看了片刻。
因着沒有發現太大的異常,她便準備換一根樹枝看時。誰知她的手剛剛放下,還沒來得及再次舉起,身後突然響起‘喵嗚’一聲。
緊接着,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團黑影從她身邊閃過,撲到了那一堆裡。
江雲昭定睛瞧去,才發現是隻純黑色的貓兒,正直勾勾地望向她。因着是白日,它綠色的眼中黑仁只剩了一條線。即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它眼中的緊張之色。
“哪兒來的貓啊?”紅鶯奇道。
“應當是董老兒養的。”李媽媽道:“先前和人閒聊時,有人提過,他有這麼一隻貓。看樣子,八.九不離十了。”
江雲昭卻好似沒聽到她們的談話。
她和貓兒大眼瞪小眼片刻後,忽地笑了。
擡手撫了撫貓兒的小腦袋,江雲昭凝視着貓兒的動作變化,試探着去拿先前自己那支樹枝。
貓兒本還沒什麼反應,就連她摸它小腦袋,它也不閃不避。偏偏她去拿樹枝的時候,指尖剛剛觸到,它就低低嘶吼着,做出戒備的模樣,虎視眈眈看着江雲昭的手指。
空氣中隱隱有一種味道。先前江雲昭還不明白,沒去想那是什麼。可是看到小黑貓後,她有些反應過來,與紅鶯說道:“把它抱起來。”
當年在侯府的時候,三夫人連氏就養了不少的貓兒狗兒。
因着那時候晞哥兒和暉哥兒還小,偶爾貓兒狗兒跑到寧園的時候,秦氏就吩咐人將小傢伙們捉走,送回去。
紅鶯性子活潑,又愛和小動物們打交道,做過不少這種事情,早已熟練。
如今聽聞江雲昭如此說,她不動聲色地上前,湊着小黑貓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拎住了它,不顧它的奮力掙扎,將它好生抱在懷裡。
貓兒不甘心地低低嗚咽,時而嘶吼。
大家渾不在意。只盯着江雲昭看。
李媽媽和動物們打交道少,不太曉得。紅鶯和封媽媽卻是有些明白過來,卻怕打擾到江雲昭,未曾吭聲。
封媽媽走到江雲昭身邊,蹲下,看她果然去翻那些柴火乾枝,就與她一起動手將東西撥開。
不多時,後面的情形便顯露出來。
——在樹枝和柴火的遮掩下,裡面藏了五六條魚乾。小黑貓先前的那些作爲,便有了解釋。
“這小傢伙還挺護食呢!”紅鶯撓着小傢伙的後頸,笑道。
小黑貓逃脫不得,只能無可奈何地睜着大眼睛被她欺負。
江雲昭未曾接那話茬。
她拿起撥到旁邊的一根樹枝,湊到鼻端嗅了嗅,長舒了口氣。
“夫人,這東西,可是味道夠大的。”封媽媽看着那些魚乾,又看江雲昭這般行事,心中瞭然,順勢說道。
“嗯。”江雲昭脣角含笑,眸中厲色一閃而過,“這也是巧了。若她是從家裡就準備好了幹樹枝帶過來用,或許還沒那麼容易捏住把柄。如今……倒是好辦了。”
李媽媽去到柴火堆旁,與封媽媽一起將它重新壘好。
江雲昭捏着那樹枝逗弄了貓兒幾下,稍等片刻,這便帶了她們一同出屋。
小黑貓緊緊盯着藏了魚乾的地方,再眼睜睜看着屋門被關上,眨巴眨巴眼睛,低低嗚咽了幾聲,縮在紅鶯的懷裡,不動了。
江雲昭她們一路直奔衆人聚集之處而去。
永樂王廖宇天和王妃董氏早已不耐煩了。
——他們身份尊貴,如今卻被一些個丫鬟婆子給困在其中。成何體統?!
可是任憑他們兩人如何用權勢來壓人,那些丫鬟婆子盡皆不動如鍾,靜靜地目視前方。只是在他們想要走出這些人的看管範圍時,離他們最近的兩個人會走上前,半禮貌半強制地把他們請回去。
如今看到江雲昭遠遠而來,董氏冷冷輕哼,面色不善地嘲諷一笑。
廖宇天沒她那麼‘好說話’。
他看到江雲昭後,負手而立揚聲指責:“你以前行事如何不合章法,本王就也不與你計較了。只是這次是清明!是祭拜先祖的日子!你卻對長輩這般無禮……本王問你,作爲廖家新婦,你羞愧不羞愧!”
江雲昭本不欲搭理他,但看他一臉正色神色凜然,到底沒能忍住,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過是怕放走了心懷惡意故意去燒墓地的歹人,故而如此。王爺也說了,今日是清明。墓地被燒,在這寒食禁火之日,更是讓人惱恨、難以平靜。再說,我行事素來不合章法,故而心急之下作出這種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話一說完,她懶得去看那夫妻倆臉色如何扭曲,款步行到了人羣之中,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
紅鶯則抱着貓兒在裡面隨意閒逛。偶有二房的人想要趕她走,就有會武的丫鬟婆子上前來幫她一把。
先前江雲昭她們不在,自是不知道。爲了讓這些人‘聚集’到一處,這些會武女官可是着實費了不少的力氣。
而二房的主子們和僕從們,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因着有這些女官的護衛,紅鶯這一圈圈走下來,倒是不像有什麼目的,而是似示威、顯露大房的與衆不同了。
主子們不好與一個奴婢計較。丫鬟侍妾們,口中就有不好的話接連傳出來了。
廖澤昌的一個通房扇着帕子嘟着小嘴,斜斜地睨着紅鶯,大聲說道:“什麼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如今可是知道了。”
紅鶯看着自己身邊不遠處的桃姨娘,眨了眨眼,臉色一變,擺出氣惱的模樣,說道:“你莫要口裡不乾不淨的。須知分水輪流轉。今兒你還得人寵幸,明兒就不知道那份好處到誰頭上去了!”
她這話本是激那通房。
可廖澤昌聽了這個話後,卻是側頭朝着那一抹身影望過去……
因着方纔急匆匆去急匆匆來,江雲昭走得頗快,此刻臉上就帶了些紅暈。
廖澤昌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天看到她時,她身上的慵懶之意和臉上的那絲媚態,頓時口乾舌燥,就舔了舔嘴脣。
誰知那舌頭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旁邊突然響起了一聲貓叫。
那貓兒的叫聲來得太過突然,聲音又有些尖,嚇得廖澤昌一個發抖,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他登時怒了,回頭吼道:“叫什麼叫!哪兒來的破貓!扔出去砍了!”
先前那個通房剛纔就瞧清楚了貓兒的模樣,詫異道:“這不是前年你買了來養膩了,隨手丟到這兒的那隻嗎?不過叫了一聲,怎麼就要砍了?”
廖澤昌冷笑道:“敢惹我的,能有好下場?”他若有所指地朝江雲昭看了一眼,“倒不如乖乖聽話,或許還能得些好處。”
通房聽了他前一句,臉色白了白,淺笑了下,不說話了。
江雲昭則壓根沒注意到他。
遠遠瞧見小黑貓一頭跳進桃姨娘的懷裡,左聞聞右嗅嗅,似是在尋覓什麼,江雲昭就讓人把紅燕叫過來。
紅燕是她身邊幾個丫頭裡最漂亮的。
今日出來掃墓,她倒穿得頗爲亮麗。一身青翠色的衣裳上身,倒不像是來祭奠先人的,更像是來踏青遊玩的。
瞧了眼桃姨娘,看她驚詫地抱着懷裡的貓兒,江雲昭吩咐紅燕道:“桃姨娘好像對付不了那個小貓了。你去與她講一聲。就說,這貓兒喜歡在柴房下面塞魚乾,所以喜歡她衣裳上的味道。除非洗了手、換了衣裳,不然,這貓兒怕是要黏着她不放的。”
紅燕應了一聲後,領命過去。
李媽媽有些不放心,說道:“夫人怎地讓她去說?奴婢聽說這丫頭可不是個太安分的。前幾日那邊的廚房做了點吃的,不知誰給了她一疊,她竟是收了。”
紅鶯這個時候已經跑了回來,聞言也道:“先前她還不怎麼愛打扮,只和奴婢們穿差不多的衣裳。這幾日倒是愈發出挑了。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口中說着不知,臉色分明顯示出她對紅燕這番做派極爲不喜。
“越是如此,越要讓她去。”江雲昭笑了笑,“若是在那些人的面前她連傳句話都能說擰了,那就直接不用留了。”
李媽媽和紅鶯知道這是因爲紅燕是江雲昭的秦氏親自挑選的,江雲昭想給她再多一次機會,就也沒再多勸。
桃姨娘聽了紅燕的話後,先是笑着應了一聲,而後停了片刻,突然擡頭望過來,面上神色倒是還算平靜。
但是紅燕在她旁邊再說什麼,她都沒再搭理了。只定定地看着江雲昭,神色喜怒難辨。
江雲昭看着時候差不多了,朝紅鶯點了下頭。
紅鶯笑盈盈走了過去,抱起貓兒,與桃姨娘說了幾句話,又朝江雲昭這邊指了指。
桃姨娘看向王爺和王妃那邊,顯得十分猶豫。
紅鶯就朝紅燕說了句話。
紅燕不知講了句什麼,桃姨娘的神色,顯然鬆動了許多。紅鶯又說了幾句後,她嘆了口氣,竟是朝着這邊走過來了。
江雲昭奇道:“紅燕好大的本事。居然說動了桃姨娘。”
封媽媽在旁說道:“她跟桃姨娘說,若是夫人不放人,大家都走不了的。姨娘違抗夫人,沒有半點好處。”
這句話看似是在勸桃姨娘,可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倒像是在說江雲昭不近人情一般。
江雲昭心中有數,也不多說,只笑道:“封媽媽竟是懂脣語。當真厲害。”
封媽媽平靜地道:“在宮裡頭過活,總得有一兩項長處。”
江雲昭想到楚月華憔悴的模樣,深深嘆了口氣,輕輕‘嗯’了聲。
桃姨娘來見江雲昭的時候,江雲昭已經站在了遠處一棵柳樹下等她。
看看四周沒有旁人,桃姨娘躊躇了下,到底行了過去,說道:“大少夫人這可是爲難奴婢了。王妃可是看着奴婢來找您的。等下若是沒個合理的理由,奴婢怕是要吃排頭的。”
江雲昭勾了勾脣角,說道:“那火,是你放的吧。受誰指使?王妃?亦或是,王爺?”
桃姨娘顯然沒料到她竟是直接一句說到那個,不由愣了下。
江雲昭說道:“我還以爲剛纔紅燕講的夠明白了。怎麼,你還是聽不懂?”
桃姨娘這便知道,隨便閒扯過去是不可能了。
她垂首想了半晌,慢慢擡起頭來,笑了,“就算那貓兒認出了味道,就算夫人說得句句有理,您能把這些拿到衙門去當證據?若夫人要去告奴婢,非要給奴婢安個罪名,奴婢無話可說。只是您切莫冤枉了王爺和王妃。”
“我說過要告你了麼?”江雲昭輕輕笑了,“我做這許多,找這切實的證據,不是想着告訴你,這件事,我知道是你做的了。而我的目標並不在你,而是那心懷最大的惡意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之人。”
桃姨娘還欲再辯,江雲昭卻懶得與她浪費時間了。
“我並非要饒過你!不過是給你個機會,來將功贖罪罷了!你既然幫着那惡人來算計我們的子子孫孫,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江雲昭眼神冷厲地說道:“你若想和你的孩子們都好好地活着,你在我面前就老實一些,聽話一些。如若不然……不只是你。恐怕你的一雙兒女,都要爲你今日的所作所爲付出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