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們在食堂裡遇見了寧項天和赫連麗秀,他們第一次在校園裡公開戀情。
“你看,那不是寧項天嗎?”康小優指着餐桌那邊對嫺雅說。
嫺雅的臉色發青,接着變成黑紫色。她驚訝的呆住了他,他手上剛打來的一碗粥‘啪’的打翻在地,漸得到處都是。
我拍了拍嫺雅的肩膀,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我慌了,不知她怎麼了,我用雙手死勁搖晃她,可她還是無動於衷。
“嫺雅,你怎麼了?快回應我呀!”我在心裡焦急地說。
“我就說嘛。項天集團的接班人怎麼會看上你呢!跟赫連集團的赫連麗秀才是門當戶對嘛。”表哥無意的說。
“什麼?表哥,他是誰?”我驚訝的問表哥。
“寧項天是城中十大首富之一寧峰的長子,也是項天集團的接班人。怎麼你還不知道嗎?我以爲嫺雅早就告訴你了呢。”表哥疑惑的告訴我。
嫺雅的夢中情人居然是寧項天。他的地位如此顯赫,而對我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我突然釋懷了,覺得之前對寧項天的那種感覺真的是可笑至極。是我誤會了自己,也誤會了他。
“嫺雅姐,不要難過了,誰又能想到寧項天會和麗秀走到一起呢?不要爲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嘛。你還會找到更好的。”小優安慰她說。
嫺雅像個木頭人似得依舊愣在那裡。嫺雅從來不會輕易喜歡上一個人,但只要是他選中的,便很難放手。
“宋嫺雅,你當初不是很自信的說他一定會是你的嗎?現在你的金龜婿卻跟別人好上了。那就從麗秀手中把寧項天搶過來呀!光杵在那裡有什麼用。”表哥充滿敵意的說。
其實表哥是想激怒嫺雅,好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在這個世界上,莫言是最瞭解宋嫺雅的人。即使她永遠都不會愛上他,可他還是會義無返顧的愛她。
“哼!搶走別人的幸福。我宋嫺雅再貪慕虛榮,也不會作出那麼卑鄙的事情。”嫺雅諷刺的說完,便揚長而去。
嫺雅就是這樣灑脫的女人。她很倔強,從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除了我。
我想她現在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裡哭泣,她只會獨自承擔這份痛苦。不會向任何人傾訴心聲。我爲她感到難過,因爲像她這種人是註定的要一輩子孤獨。
那天以後,嫺雅再也沒有向我提起她與寧項天的任何事情。
……
後天是聖誕節,學禮老師準備帶着全社成員去孤兒院看望小朋友們。因此我們都準備了禮物送給他們。
“小雨,聖誕節快到了,你準備了什麼禮物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康小優問我。
“當然有。都在牀頭的衣櫃裡。”我指着衣櫃,用手語告訴他。
她興奮地跑到衣櫃前,取出那隻超級大的長筒襪,“有足球、糖果、帽子、積木、魔方...”她邊翻邊小聲嘀咕着,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沒有巧克力?我想吃。”她撅着嘴問我。
我淡淡的笑了。
“就你饞,想吃怎麼不自己買去。”嫺雅在一旁對小優說。
“我的零花錢都用光了。小雨買畫不是賺了很多錢,就請我吃一次嘛。”小優撒嬌的對我說。
我從抽屜裡拿出一隻德芙巧克力遞給她,“少吃一點,看你
都有很多顆蛀牙了。虧你還是學醫的,要是讓表哥知道,非得給你拔牙不可。”我玩笑的對康小優說。
“呵呵,所以千萬別讓你表哥知道。你一定會幫我保守秘密的,是吧,小雨。”小優說完,便一頭扎進被窩裡享受着她的美味。
我和嫺雅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聽說還得陪小朋友們玩遊戲。小雨,你準備了什麼遊戲?”嫺雅看着書,不經意的問我。
我想了想,告訴她,“我想玩兒二人三足。”
“什麼?你還想變殘疾嗎?哦不,你本來就是殘障人士。”嫺雅驚異的看着我。
我用手指撓了撓頭髮,咧來嘴巴傻傻的笑了。
那是我們童年時的一段驚悚的趣事。
星期天的一個下午,舅舅的世交焦叔叔帶着他的兩個兒子焦健和焦綸來我們家裡做客。酒過三巡,舅舅和焦叔叔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表哥帶着我們來到村裡最恐怖的地方,一個叫做鬼屋的地方玩兒。距離鬼屋還有二百米的距離。我們用猜手心手背的方法分成三組玩兒二人三足的遊戲。哪一組最先到達鬼屋裡,就算那一組贏。
小優和表哥一組;嫺雅和阿綸一組;最後我和焦健分到了一組。
焦健比我年長八歲,他的身材高大魁梧,古銅色的皮膚。我最喜歡他的笑容,他笑時,便會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
焦健用紅領巾把他的右腳綁到了我的左腳上。
“小雨,這個鬆緊合適嗎?”他露出整齊的牙齒微笑着試問我。
我向他點了點頭,示意‘可以’。
“那好,等一下你表哥喊預備的時候,你就摟住我的腰好嗎?這樣我們離得近一點走起路來會比較穩健。還有,當莫言喊開始時,你要聽我說‘一、二’的口令行走。我說一,你就把綁着的左腳邁出一步;我說二,你就用右腳向前走一步。好嗎?這樣我們的勝算會比較大一些。”他和藹的對我說,並請求我的同意。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用手語告訴他,“我可以做到。”
我們彼此向對方友善的微笑。
“小雨,我們一起加油!一定能贏。”他堅定地告訴我。
“都準備好了嗎?”我表哥大聲的詢問我們。
“準備好了。”我們一齊回答。
“預備...開始!!!”
表哥的聲音剛落,我們六人三組便爭先恐後的向本村最可怕的地方---鬼屋奔馳着,這個時候,我們都在努力的奔跑,誰也不會禪讓誰,因爲我們都想做第一。
“一、二、一、二,小雨你做的很好,再加把勁兒,我們就能把他們揣在後面了,一、二、一、二...”焦健興奮的對我說。
最先淘汰的當然是表哥和小優那組,因爲他們在還沒跑到五十米的時候便摔倒了。縱使他倆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趕上我們,所以二人只能選擇棄權。
“康小優,都怪你,笨手笨腳的,我們才被淘汰的。”
“明明是你先把我絆倒的,還怪我。你纔是的笨蛋呢!”
後面依稀聽到兩人互相埋怨的聲音。
只剩下我們和嫺雅阿綸兩組,奔跑的更加猛烈。嫺雅本就是善戰之人,我們你爭我斗的,仍爲分出勝負來。
焦健緊緊地摟住我的肩膀
,緊張的對我說:“小雨,抓緊我,還有五十米,我們要提速了,一二一二...”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緊緊地抓着他,跟着他的口令飛快的跑着。
“我們已經把他們甩在後面了,加油!”焦健興奮地告訴我。
就在離鬼屋五米的距離時我們甩開了嫺雅和阿綸,贏得了冠軍。
嫺雅和阿綸像泄了氣的皮球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竟然會輸給夏雨,真是奇蹟。”嫺雅不服氣的說。
我和焦健倚在鬼屋門前喘着粗氣,他用右手拉着我的左手向上舉起作出勝利的姿勢對兩組敗者示威。
這時,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我們倚在後面的門緩緩地打開了,我倆差點栽了個跟斗,還好焦健身手敏捷,抱住了我。
一位長着滿臉白鬍子的老頭拿着掃帚站在門口,他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伸出一隻又黑又亮的爪子,嘴角還陰陰的冷笑着對我說:“你有沒有...”
沒等他說完,表哥他們便大聲的尖叫起來,“有鬼,好凶惡的鬼呀!快...快跑啊!”說罷,便一股煙似得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離我們很近,我和焦健驚慌失措,瘋狂的往回跑着,卻忘記了腳踝的繩子還沒解開,我倆相擁倒地,我的膝蓋狠狠地摔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流了很多血。我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清醒後,我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裡,看見表哥在捱打,焦健和焦綸在捱罵,嫺雅和小優像闖了禍的幼兒躲在角落裡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都是因爲我纔會受到懲罰。那一刻,我的心裡既感到內疚,又感到溫暖。他們對懲罰沒說出半句怨言,我知道他們都很關心我。原來我是最幸福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位滿臉白鬍子的老人,是一位流浪者,因爲沒有地方住,所以寄宿在那間廢舊的房子了。
兒時的我們對未知的事物都懷有一種既害怕又好奇心態。我們很想知道真相,又十分的恐懼它。因此,當老人們告訴我們村裡的鬼屋很恐怖時,我們便會情不自禁的想去那裡看個究竟。當看到從鬼屋裡走出來的人時,自然首先聯想到的會是鬼。
我仔細觀摩右腿膝蓋上的瘢痕,不禁回想起了當年那無知的往事。
“小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嫺雅打斷了回憶中的我。
“聽說這次的活動全社的人員都得參加。我想一定會很熱鬧呢。”嫺雅對我說。
“是呀!小朋友們一定會玩兒得很開心。”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麗秀已經好久沒回來了。她和寧項天這對天造地設的一對那天可能會在一起做主持。”嫺雅平淡的說。
宋嫺雅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看來她的傷勢復原的很快。
“聖誕過後就可以放假回家過年了,真好。”我望着窗外的飄落的雪,用手語對嫺雅說。
“可惜今年我不能回去了,我還沒存夠明年的學費,只得利用寒假出去打工賺錢。”嫺雅無奈的說。
真是個可憐的人,我很想幫她,可我買畫的錢只能支付得起我和表哥的學費和生活費,還得省吃儉用才能做到。
當然,即便我有能力幫助她,嫺雅也絕不會接受這嗟來之食的。在她看來,自尊心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