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想如何?”晚些時候,慕茶帶着未央出去玩逛尚未回來,只是夜栒一日下來回到東廂自己房裡,卻早見輕幽坐在那裡等候,又見她那般神色,驚詫之餘,問明所以,心中倏然沉了下去,半晌,問出這一句話來。
“我不會回去盛京,不可能在那件事情之後還能恍若無事的做他的榮王妃,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躲過他去。”她目光直直的落在一處,裡面滿鐫着怨懟與決絕,這一次的相見,全在她意料之外,卻不想那份情義,時隔如此多年,竟還是那般放不下。
燭影交輝之間,一旁的夜栒,將她的心思看的分明。
蠟燭有心還惜別,她自己,又如何能將昔日撇得乾乾淨淨?絲毫不想?
“其實,你有否想過,或者你再給他一次機會……”自己都不知道事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他竟說出了這一句話,去勸和他們,輕幽聽着,眼中一陣驚詫。
她將目光移到他身上,蛾眉緊蹙,“夜栒,若是有人殺了你的親生父親,你還會日夜和她在一起,做她的枕邊人麼?”
她不明白,他怎麼忍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也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男子。
“可我更明白這些年你對他的日夜思念。”他淡淡道,眉眼一縷涼氣騰起,“你說你不在乎,你說你恨他,你說你不想見他,可是恨歸恨、仇歸仇,你也終究放不下他,不然,我怎麼會對你這麼殘忍?明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還會千不願萬不願的勸你一句?”
當他說出這番話時,輕幽心裡陡然升起一份對他的愧疚,這個十二皇子,有那樣超然的生活不過,又那樣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的身位不要,這些年甘願就這樣默默的陪着他保護她,甚至是這個時候還一心的爲自己着想,一句私心沒有。
若是當年她執意不允婚事不見夜栩,若是當年她守好自己的那一寸真心不付,若是當年沒有長安之戰,若是她步輕幽不是六軍元帥步天籌之女,若是……
可惜,一切只能是奢望,千金難買一回頭。
“我更擔心的,是未央。”思忖片刻,輕幽想及此,不免收了收自己的心思,全然放到了女兒身上,“夜栒,我求你一事。”
“你說。”夜栒穩穩的看着她,目光中毫無一絲波瀾。
只要是她的話,他從來沒有不應的,又何須一個求字?
輕幽心裡想着,最怕的便是以夜栩的性子,當真要拿未央來逼迫自己回心轉意,又怕他心裡想着女兒,倒會擾了未央的平靜生活,於是當下便道:“如今想是慕茶不知帶未央那裡玩去了,這時倒還未回來,你且出去幫我尋尋他們,千萬找到了他們,莫要讓未央回來。”
“你不想讓他見到女兒?”夜栒雖然心裡早便猜測得到她的心思,但終是有些意外,從來她不與未央提及父親,但是她自己從小沒有父親在身邊那麼多年,又怎麼會讓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想來,不過這人,爭不過勢。
“且請你幫我,千萬不要讓夜栩知道。”她神情篤定,看着是絕無旁心的。
他想着看着,到底頷首起身,“你放心,一切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