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伊犁。
西齊的帝都,從古至今都是最爲清冷凜冽的輝煌,恍若冰山美人,卻自有一番柔明嬌媚。
十三歲的豆蔻少女,已有一番足以媲美西齊熠華帝宮絕色姿容,只是如今蜷縮在冰晶鏤花塌上,神情之中,多出那麼一份不合年紀的悲慼絕望。
傾軋的開門聲打破了房中的寂靜,一襲青衫長袍,顧自輕緩的步進房中,眉宇間散着柔柔的逼人英氣,徑自走向冰晶鏤花塌,無暇其他。
看着蜷在那裡神情冷清孤寂的女孩,臉上還殘留着依稀淚痕,他心裡深深一觸,一片悠遠的柔軟輕輕撲散開來,蹙了蹙眉,遞過去一條錦帕。
“誠王費盡心思救姑娘出來,該不是爲了見姑娘自暴自棄。”
清風入耳一般,對她來說卻恍然不聞。
她只是依舊呆呆的抱着雙腿,目光怔愣,不做反應。
他的手停住在空中,半晌,終於輕嘆一聲,坐到榻邊。
坐到她旁邊,他很是用心的看着她,那張姝美的容顏,似乎就是從這一刻落到他心裡,對他而言,好像天生就是給他疼惜的。
端看許久,他輕執錦帕,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別人不要你,我會照顧你。”
別人不要你,我會照顧你。
似乎,就是因着這一句話,她心裡的某個角落好像被人徒然一撞,至於她微微擡了擡眸,如珠似璣的一雙秋波流轉,映進了那一身青衫翩翩。
“你是誰?”她語氣清冷,警惕十足,活像一隻刺蝟,不帶半分溫婉。
他溫柔一笑,臉上越發俊秀,“你記住,我叫樑晝,從今日起,你的命放心的交給我,可能全天下都不要你,但我不要命,也一定護着你。”
全天下都不要你,我不要命都護着你……
不知是憶懷到了何處,她隨着嫣嫣夜色漸漸睡了過去,與此同時,臉上盡是淚痕。
與夜楓談完回到房中,已是翌日的寅時了,夜栩極盡輕柔的打開屋門,步至房中。
見她單薄的伏在梳妝奩前,花容之上盡是淚跡,夜栩原本溫潤的眉宇倏然一緊,看了她半晌,越鎖越緊。
“你從小受過太多的苦,該有人爲你的苦楚付出代價。”他自語道,目光片刻不離她的身上,輕柔悠緩的將她抱了起來。
看着她睡得眉目微蹙,夜栩的目光慢慢的添入了一種心疼,“從來都沒有人能像你這樣不笑,爲那一個荒謬的傳聞,你心裡該是何種的困苦?”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她,行至牀邊,不知是有意無意,他半晌都沒有放下她。
不由的,他輕嘆一口氣。
“從今天開始,我來照顧你……”
輕幽睡意並不深沉,如今昏昏沉沉之間卻不知是夢是醒,只覺得耳邊飄飄渺渺的響起這麼一句輕柔溫潤的話。
似曾相識,卻全然不同。
從今天開始,我來照顧你……
她的頭越發昏痛起來,這一瞬間,無論真假,她都無力追究去想,只是覺得周身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包圍着她,讓她放心的睡了過去。
再醒之時,自己已經躺到了牀上,而夜栩,就那麼隨便的坐在牀下踏板上,好像,是在一直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