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殤眼裡的怔忡越發深峻,憂楚的望着她半晌,越是看着輕幽無所畏懼也全無情感的眸子,他心裡也越是煎熬。
“幽幽,你知道這三年來朕有多想你嗎?朕無時無刻不想着回錦城去找你,柔情似水,佳期如夢,朕從未有一刻忘記過,”說着,他擡手揮向四周,“你看這佳期樓,全然是按着你的心思喜好來建的,朕從來就沒有負過你呀……”
輕幽眼眸一翻,心中一陣絞痛,自妃朝見以來,雖說她心裡對他的怨恨大多是爲着謀朝篡位,可她終究是個女兒,沒法子不去想他身邊的那些女人。
她輕緩說道:“皇后娘娘不算‘負’,畫妃娘娘不算‘負’,即時而到的選秀之事不算‘負’,是非要我見到你和哪個女人纏綿牀榻纔算是‘負’?這個道理,我不明白。”
他聽了這番話,半晌說不出話來。
輕幽冷聲一哼,頓時只覺心裡透不過氣來,舉步往外間亭臺走去,站在這裡,當真是可以縱覽盛京。
“沒話說了?”她淡淡道,一時恍若自語,“不過早是沒什麼了,你負我,我負你,扯平了。”
“朕不要扯平,”他一字一頓,從她認識他那天起,從未聽過見過他如見這般的行止言語,“你跟夜栩在一起是錯誤,朕會用盡一切辦法終止這個錯誤。”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笑,只是,笑不出來。
“皇上……做得到嗎?”她語似嘲諷道,同時翩然回身望着他,“我已經是夜栩的妻子了,不跟夜栩在一起,還能跟誰在一起呢?”
聞聽此語,他猛然上前一步,雙手扣住她單薄的雙肩,目光平添幾分犀利堅決,“你心裡清楚,朕的心意從來有增無減,只要你點頭,朕可以……”
“你不可以。”她平靜的道出這句話來,“你沒有機會,從你坐上九五之位時你就註定沒有機會了,我要跟夜栩在一起,夜栩也會一直在我身邊,你哪來的這份自信,在奪了他的天下之後,再奪了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不知緣由,在說這番話時,或者說每每提到‘夜栩’這兩字時,她心裡就像是找到了足以支撐的牆柱,徒增安穩。
他定定的盯着她,語氣放緩些許,“你不會說謊,不要騙朕,你心裡跟本就沒有那個榮王。”
“人人都會說謊,只是你不瞭解不知道而已,”她眸光平靜單薄,仿若透出一股融不化的涼意,“很久以前,我也以爲有一個人不會說謊,我以爲佳期如夢不是謊,一年之約不是謊,情真意切不是謊……到頭來,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就連那可憐的幾分感情,明明是真的,如今看來,也像極了假的……”
夜無殤眉眼深深一擰,周身瞬時包裹上一層悽楚的悲哀,“……朕若知道是你,如何會讓那道賜婚懿旨發出帝宮去……?”
輕幽微一低頭,生怕眸中的隱約淚水被他看了去,與此同時,雙肩已是被他扣得生疼,“我自問,以往在西齊,只有不想說的事,沒有刻意扯謊的事,我不知你叫夜無殤,難道……你也不知,我叫步輕幽?”
他聽了這話,立時便做出了反應,急切解釋道:“幽幽,那三個月朕都不在帝都,朕若知道……”
“在不在有什麼區別?”她平靜非常問道,“我已經是榮王妃了,哼,皇上,就是爲着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稱謂,也請您自重吧。”說着,她瞥了一眼他扣在自己肩上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