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自以爲吹噓了一大堆之後,這件奇珍異寶肯定會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必將把拍賣氣氛提到高潮,這也是他把這條項鍊安排在第二位的原因。
可是,現場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沉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了想,這或許是因爲這件拍賣品沒有底價的原因。可明知這樣,他也沒有辦法,之前他就跟同僚商議過這個問題,奈何啥事跟皇帝沾邊以後都不是個小事,不設底價也是他們共同作出的決定。
眼下拍賣會場的各路拍客同樣面臨這個問題,能夠被派到這來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第一個叫價重要性。要是叫低了,那就有藐視皇帝的嫌疑,可要是喊高了,那癟的可是自己的腰包。故而,大家只有你看我,我看你,都想拿下這件無價之寶,可又不想當這個出頭鳥。
要說偌大一個會場,真正純粹想要這條項鍊的人,估計也就尚且年輕的包霓魅了。只是,她聽到黃興把這條項鍊吹得天花亂墜,再捏了捏自己那不爭氣的荷包,只有嘟着嘴在那畫圈圈。
良久之後,包霓魅仍然沒有聽到叫價的聲音,用疑惑的目光掃視全場,最後鼓足勇氣緩緩舉起了自己的牌子。
黃興見到終於有人舉牌,定眼一看,發現是包霓魅這丫頭,便試探着問道:“霓魅姑娘,你出價多少?”
“五……五十八貫!”包霓魅眼神躲閃。結結巴巴地說道,雖說她一向標稱膽大無邊,但面對自己這麼低的叫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噗噗……
她這話音還未落。全場就有不少人上演噴水比賽。不僅如此,就連黃興也差點被她整岔氣了,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再次問道:“霓魅姑娘,你確定是五十八貫?而不是五十八萬貫?”
“我……我只有五十八貫!”包霓魅難得有些忸怩地說道:“這可是我長這麼大攢的所有零花錢,還有些一些是我自己幹活掙的呢!”
“好吧!”黃興看着她天真的臉龐,無奈地說道:“17號桌的包霓魅包姑娘出價58貫!還有沒有更高的?”
“1000貫!”
“2000貫!”
……
“10萬貫!”
有了包霓魅這個沒頭沒腦的姑娘衝鋒陷陣。其他人也不再含蓄,紛紛拔高價格。很快便飆升到了10萬貫的驚人價格。
“嗚嗚……嗚嗚……”
包霓魅聽着一個飆升的數字,似乎看着心愛的項鍊正飛快遠去,奈何自己財力有限,老爹又是個鐵公雞。只有撲在衛樸身上流鼻涕。
“哎呀!別哭啦!書都被你打溼啦!”衛樸一邊毛手毛腳地給她擦眼淚,一邊大言不慚地說道:“不就是個項鍊麼!等我有空了給你做一打!快別哭了,這麼多人看着,丟死人啦!”
“真的?那你明天就給我做好不好?”包霓魅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衛樸看着她那一副要是不答應就哭的模樣,只有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
這對活寶的舉動並沒有影響到現場拍賣的火熱氣氛,就在這一會,出價又被擡高到了25萬貫。
黃興舉着錘子,欣喜若狂地喊道:“3號桌的柳員外出價25萬貫嘍!還有沒有更高的?這可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稀世珍寶喲,過了這村就絕對沒有這個店咯!你們還在猶豫什麼。這可是皇后同款項鍊,八輩子都遇不到的好事啊,今個讓你們攤上了。可要珍惜這個機會唷!”
居然還真有人別他給鼓動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傢伙站起來,面紅耳赤地吼道:“30萬貫!”
好傢伙!這都快趕上宋國以前給遼國的歲幣了。可見這貨爲了這條項鍊也是大出血呀!嗯,這估計是他旁邊正在搔首弄姿那位的功勞吧!
“好好好!”黃興大叫道:“大名鼎鼎的楚員外,果然名不虛傳吶!30萬貫,第一次!還有沒有更高的呀?”
那個出價25萬貫的柳員外因爲他插這一槓子。很是不滿,陰陽怪氣地說道:“楚胖子。爲了個女人,你還真大方啊!”
楚員外也針鋒相對,很霸氣地回道:“誰讓本員外有錢呢!有本事你就跟,在那酸溜溜地有意思麼!”
柳員外:“你……”
“好啦!好啦!”黃興趕忙打圓場道:“正當競爭,合理競拍,兩位不要傷了和氣。言歸正傳,30萬貫,第二次!要出價的可要抓住機會喲!”
黃興把目光投向一直在競爭的柳員外,見他也偃旗息鼓了,只好宣佈道:“30萬貫,第三次!成交!恭喜楚員外拍到這條價值連城的項鍊!”
“承讓!承讓!”楚員外自己也大鬆一口氣,朝周圍人羣拱了拱手,還故意挑釁地看了柳員外一眼。
“聖上說得沒錯,女人的錢果然好賺!”黃興在心裡嘀咕了一下,正要把項鍊送到楚員外手上,並完成收錢工作。
這時一個小廝突然跑上臺,湊到黃興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黃興聽了之後,臉色驟變。
直到小廝離去,黃興才調整了一下心態,再換上笑臉,朝楚員外的方向拱了拱手:“楚員外,實在是抱歉!剛纔我奇珍閣的幾位懂事進行緊急磋商,他們一致認爲,這條‘情比金堅’項鍊代表了皇上對皇后和三位貴妃忠貞不渝的愛情,愛情是神聖的,不能夠用金錢來玷污!因此,鄙閣最終決定以58貫的價格將這條項鍊賣給包霓魅包姑娘,希望你以後能夠忠於愛情,真愛之神會給你祝福!”
“不!我不服!憑什麼?明明是我們出價最高。我要這條項鍊!”楚員外身邊那位美人,看到煮熟的鴨子都飛了,也顧不得在大庭廣衆之下保持姿態。猛地站起來就大聲嚎叫。
黃興沒有因爲這個無禮的女人而生氣,他仍舊笑着說道:“不知在下該如何稱呼這位……小姑娘呢!你說得沒錯,你,哦,不對,應該是你身邊這位楚員外確實是在場出價最高的一位,可是鄙閣並沒有說誰出價最高就一定會賣吧!再說了。你知道什麼是愛情?30萬貫,嗯。確實是個天價,但我相信這並不是你們的全部吧!可人家霓魅姑娘這58貫卻是她這十多年攢下的家當,這裡面的每一個銅板都是她自己省下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跟、她、比?”
“我我我……你你你……”這位美人被黃興話語一嗆。不停指指點點就是沒找到詞彙。
而她旁邊的楚員外可不像她那麼頭腦簡單,趕忙把她摁倒座位上,並朝黃興拱了拱手,歉意地說道:“失禮啦!犬女不懂禮數,讓您見笑嘍!在下也覺得霓魅姑娘更合適!”
黃興:“哦!原來是令愛呀,愛女心切可以理解!在下還要多謝楚員外割愛,鄙閣感激不盡!不過,這事鄙閣也有錯,在下便做主把下一件拍賣品送給楚員外作爲賠禮吧!”
楚員外連忙推辭道:“不用不用!您太客氣啦!”
黃興:“欸!該有的規矩還是要講的。這件禮物請楚老爺務必收下!還望您不要嫌棄纔是!”
楚員外:“不敢不敢!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那好!在下稍後便將這件拍賣品送到楚員外手上。”黃興從侍女手上接過拍賣品,掀開錦布說道:“這副珠寶由聖上親書‘誠實守信’這四個字組成的臺飾,造型很簡單。或者說是一副字更恰當。但是,它有兩個非常特殊的地方,其一便是刻有聖上的私人印章,其二便是這珠寶的材料。想必眼見的朋友已經認出來了,沒錯,這件珠寶所用的材料便是你們身旁窗戶上用的那種玻璃。只不過,這個用的是其中精品之中的精品。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同樣可以說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存在。在下可要恭喜楚員外能夠擁有如此稀世珍寶啊!”
楚員外:“多謝!多謝!不過,如此稀世珍寶,老夫斷然不敢白收。不如,老夫出十萬貫買下可好?”
黃興:“楚員外有心了!雖然此物價值不菲,但鄙閣從來都是說話算話,你就收下吧!”
“這……”楚員外躊躇了一下才說道:“那黃掌櫃,您看這樣可好!老夫聽聞此次拍賣所得的一部分,將用於黃河患難的救災工作,老夫就把這十萬貫捐出來,用於這個救災怎麼樣?”
“這個……那在下在此代替受災百姓感謝楚員外的大恩大德!”黃興想了想,同意了楚員外的提議,並把拍賣品親自送到了他的手上:“請您收好這件珍寶!”
“多謝!多謝!”楚員外恭敬地接過臺飾,並把錢轉到奇珍閣名下,然後拉着還在生氣的女兒便匆匆離開了奇珍閣。
“爹爹!人家好喜歡那項鍊的,您幹嘛不讓女兒爭嘛!”剛一離開奇珍閣,楚員外那個叫楚靈兒的女兒便又叫喚起來。
“噓!”楚員外感覺堵住女兒的嘴,壓低聲音說道:“我的寶貝女兒吶!你可不能亂說,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呀!”
楚靈兒仍嘟着嘴:“爹爹,憑什麼嘛!明明是咱們出價最高,還不讓人說啊?還有啊,您爲啥不跟那個討厭的黃掌櫃理論?您是不是不愛女兒啦?嗚嗚……我滴親孃啊!女兒命好苦啊!嗚嗚……”
楚員外見女兒使出常用絕技,只好趕忙把她託離現場,苦心勸慰道:“我滴個小祖宗!你快別鬧了,爹爹咋能不疼你嘛!”
楚靈兒:“那您再去把項鍊買回來!”
楚員外搖了搖頭:“買不會來!爹爹也不敢去買!”
楚靈兒淚眼婆娑地看着老爹:“爲什麼?咱給錢還不行麼?咱們家那麼多錢,讓他出個價好啦!”
楚員外無奈道:“人家也不缺錢,這天下都是人家的,哪在乎咱們家那點錢!”
“天下?”楚靈兒愣了愣,問道:“這天下不是皇上的嗎?呀!您不會是說剛纔是皇上不讓賣給咱們的吧?”
楚員外摸了女兒的頭:“看來我家閨女還挺聰明的嘛!”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小丫頭片子就是不禁誇,楚靈兒這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少頃之後又反問道:“可是,皇上怎麼會跑到這兒來呢?”
楚員外:“爲什麼不能來!你以爲那個黃掌櫃能撐起這麼大場子?在場那些誰不知道這是皇后娘娘的產業?說白了,大家都說奔這來的。就剛纔的情形來看,或許皇上或者皇后就在裡面,只是不想露面罷了。”
楚靈兒:“好吧!這次就原諒您了。不過,您後面幹嘛要捐那麼多錢啊?那可是十萬貫吶,咱家得掙多久才掙回來呀!”
楚員外摸着他女兒的頭,笑着說道:“乖女兒,你不懂!爹這是……那啥,有個新詞叫什麼來着……對,投資,就是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