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都給我聽着,遼國人攻城太猛,都麻溜滴出來,給我去城牆上幫忙!”左啓璐帶着人走進院落就開始大喊大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來抓壯丁。
左啓璐這麼一喊,別說錢富餘不打算出來,就是那些正兒八經的乞丐也不打算被抓去守城。雖說他們現在活得很慘,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嘛!
“我嚓!好說沒人聽話是吧!”左啓璐見沒人響應自己的話,“怒”道:“兄弟們,挨個給我搜,嗯,就從左邊那間開始!”
說完,他一馬當先,帶頭朝吳曦指點的房間走去,不一會就把裡面的乞丐一個個押了出去。
臨走時,左啓璐還故意大喊了一嗓子:“弟兄們,趕快把這羣刁民押回去,我覺得這裡面肯定還藏得有人,抓緊時間回來把他們全逮了。”
“好叻!”那幫士兵一邊大聲應道,一邊拖着不願走的乞丐快步往門外走去。
屋裡面的遼軍士兵聽到馬肅他們這麼說,趕忙對錢富餘說道:“大人,您也聽見了,這些宋軍過一會還會回來抓人,說不定咱們到時候就得暴露了,要不我們還是現在就出去吧?”
“好吧!”錢富餘也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出去就分頭行動,半個時辰之後在南城城門匯合,爭取一鼓作氣打開城門,讓咱們的騎兵進城。”
“得令!”
左啓璐離開不久,錢富餘就帶着他的人探頭探腦地出了那扇破門,來到了街道上面。看着身邊幾條街道都空空如也,錢富餘腦子裡面突然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立馬朝他的人喊道:“情況不對!趕緊躲會去!”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乾綱,你還想躲到哪去?”
錢富餘聽到這個名字,猛地楞了一下,生硬地扭過頭,看到街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子,正戲謔地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吳曦揹着手,一臉輕鬆地看着他,自己十餘年的付出,今日終於有了回報,在大仇得報之前,他打算先戲耍一下他,順便給馬肅爭取點時間調整部署。
於是,他笑着說道:“哎呀,這不是十年前的淤口關一霸麼!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像你這種大人物啥時候把我這草民放在眼裡呢!”
錢富餘厲聲喊道:“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吳曦猛然大笑,眼中卻噙着眼淚,指着他猛喝道:“你問我是誰!我倒要問問你,你十年前爲何要做出那麼禽獸的事情?難道你真以爲你家有幾個臭錢便可以爲所欲爲,便可以罔顧王法?淫辱女子,草菅人命,罪大惡極!即便王法治不了你,我…也…會…治…你!”
雖然錢富餘一直盡力讓自己忘記十年前的慘劇,但這種埋在心底的痛楚是不可能真正把它忘掉的。十年後的今天,他猛然聽人提前此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拔刀上前指着吳曦,怒吼:“說!你到底是誰?”
吳曦冷冷地說道:“冷靜一點!難道你忘了自己手上的那個傷疤了麼!”
“你是當年追殺我的那個軍官?”錢富餘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吳曦:“看來你還沒有忘記嘛!我還以爲你改頭換面之後把自己過去都忘記了呢!你知道嗎,當年你殺害的可是我心愛的女人,爲了找你,我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你卻在遼國吃香的喝辣的,老天真是不公!不過,現在好了,你再也跑不了了。”
“哼!”錢富餘不屑道:“就憑你一個人,大言不慚!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我正好殺你給家人報仇!”
“呵呵……恐怕你的願望要落空了!你也不用你的腦袋想想,我會傻到一個人跑來送死麼!”吳曦絲毫不懼地看着他。
錢富餘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這些遼國的傻逼們,既然來了,就不要回去了!”突然一個聲音在街角響起,代替吳曦作了回答。
隨後,幾個街道都響起了整齊的步伐聲,一隊隊宋軍士兵小跑着堵住了遼軍的去路。錢富餘見勢不妙,帶頭撲進自家院落,其他遼軍也跟着衝了進去。
砰砰砰……
一陣破壁聲之後,負責堵後門的第1和第2中隊也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錢富餘眼見事情敗露,眼珠子轉了兩圈,猛喝道:“殺啊!隨我殺將出去,迎接援軍!”
其他遼軍也不傻,眼前除了硬拼沒有其他辦法,都毫不遲疑地拔出刀子跟着錢富餘的步伐衝了過去。
錢富餘衝擊的方向不是別人,正是左啓璐所在位置,眼看宋軍比自己人多,而且隨時有可能招來援軍,想要快速解決眼下的戰鬥,擒賊先擒王無疑是一個極佳的選着。
但是,錢富餘太高估了他自己這十來年的武學功底,在這麼近的距離內,任他功夫再好,也不可能躲過弩箭的襲擊。
而且,左啓璐也早有預防,爲了防止遼軍突圍,他剛纔就是借吳曦拖延的時間去安排三段射擊陣型。連弩雖說可以連射,但並不能像機槍一樣快速射擊,想要做到“無縫連接”,起碼得佈置高中低三排的陣型。
“射擊!”左啓璐看到遼軍反抗,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屠殺命令。
跟在左啓璐身邊的第8、9、10三個中隊,排成三列,依次輪流射出手中的箭支,接連不斷的箭支,像一堵牆一樣擋住了遼軍衝擊的步伐。總共只有短短几十米的距離,整整五百名遼軍,衝了五十米的樣子便全部撲街,當然這裡面還有些沒死透的,只是因爲受傷動彈不得了。
錢富餘無疑是他們這隊人裡面功夫最好的,也是腦子最好使的,在他腿部捱了一箭之後,果斷地選着了一個遼軍士兵做人肉盾牌,這也讓他成了整個遼軍陣營傷勢最輕的一個。
可是,即便這樣,錢富餘也嚇得不清。昨日他也看過宋軍的弓箭水平,雖說多了一些,但給他的感覺絕對沒有剛纔這麼震撼。不管別人說起來多麼多麼嚇人,永遠趕不上自己親身面對眼前的這種屠殺工具。
你能想象三排弩箭在高中低三個層面依此來襲的畫面的麼?反正錢富餘自己是表示真心沒想到弩箭還能玩得這麼牛掰。
千萬別小看這麼一個看似簡單的三段連續射擊,起碼到現在爲止,所有宋軍裡面也只有麒麟衛能夠玩得轉。哪怕是他們,每一列的人數最多都不能超過一百,否則就會發生混亂,而因此失去連貫性。
總而言之,錢富餘發現自己帶來的人都很乾脆地撲街之後,他也很乾脆地彎曲了雙腿,並扔掉刀子高舉雙手,大喊道:“不要射啦!不要射啦!我投降,我投降,將軍饒命吶!”
雖然左啓璐不喜歡沒骨氣的傢伙,但還是先讓士兵們停止了射擊,並吩咐幾個士兵去把錢富餘帶到了跟前,淡淡地說道:“給你個機會,告訴本將軍憑啥不殺你?”
錢富餘在活命的機會面前,也顧不得什麼節操不節操,磕在地上急忙說道:“將軍,我知道遼軍的整個攻城的情報,只要您答應不殺我,我全都告訴你!”
“好吧!”左啓璐想都沒想就很乾脆地說道:“本將軍答應不殺你,你說吧!”
錢富餘:“將軍,您這麼幹脆就答應了,不會是騙我的吧?”
左啓璐:“我勒個去!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沒節操啊!再說了你丫的命又不值錢,有啥好騙你的。麻溜滴說,要不然本將軍立馬宰了你!”
“說!我說,將軍息怒!”錢富餘趕忙應道:“遼軍的計劃是這樣的……”
隨後,他便把整個連環計中的連環計的全部計劃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然後可憐巴巴地看着左啓璐。
左啓璐聽完之後,問道:“你確定都說完啦?”
錢富餘:“說完啦!說完啦!都說完啦!”
“那好!”左啓璐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對吳曦說道:“吳兄,人就交給你啦!小弟這次權當啥也沒看見,下次可就得按軍規辦了喲!”
“多謝!”吳曦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纔拿下刀子朝錢富餘走去。
這下,錢富餘可慌了,傻子也知道落到仇人手裡面沒好事,他慌忙叫住左啓璐,大喊道:“將軍,將軍,您可答應不殺我的呀!您不能出爾反爾吶!”
左啓璐兩手一攤,朝周圍一圈的士兵問道:“本統領說過這話嗎?我咋不記得啦?你們都聽到了嗎?”
“沒有!我們啥都沒聽到!”周圍的士兵深知自己上司的“無恥”,很配合地演了一出雙簧。
左啓璐對錢富餘說道:“你也聽到了吧!這可有這麼多人給本將軍作證,你可別想欺負本將軍記性不好!”
“將軍,您不能這樣啊!將軍,饒命吶!”錢富餘還在不遺餘力地呼喊,企圖喚起左啓璐的“良知”。
然而左啓璐根本懶得搭理他,自顧對士兵們吩咐道:“時間不早了,大傢伙趕緊把這些耗子清理了。”
“是,大隊長!”士兵們應了一聲,便抽出刺刀上去補刀,送那些還在嚎叫的遼軍最後一程。
與此同時,錢富餘也在奮力反擊吳曦的攻擊,奈何他心緒不寧,而且又負傷,再加上吳曦本人身手也不錯,片刻之後,錢富餘也帶着不甘的靈魂去了閻王那報道。
左啓璐回到指揮部,便對狄青說道:“將軍,屬下把那些耗子都清理完了,並且還得到了一點情報。據那個乾綱說,遼國此次攻城,正面主要是爲了吸引咱們的注意力,以便於這批耗子打開南門迎接南邊的遼軍騎兵進城,從背後夾擊咱們。”
“喔,原來如此!”狄青聽他這麼一說,恍然大悟:“我就說那些遼軍騎兵在那又不進攻,又不撤退,在那晃悠啥呢!敢情他們是在等這些耗子開門吶!沒想到遼國那些蠻子也知道玩心眼了呀!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左啓璐:“不知將軍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屬下帶人去滅了那些騎兵?”
狄青搖了搖頭:“咱們直接殺出去肯定不行,雖然青龍3軍在半路上堵住了一萬遼軍騎兵,但咱們城下也還有一萬。如果我們貿然出擊,即便把他們打跑了,也沒法把他們全部留下來,我們兩條腿可追不上人家四條腿,這樣一來可就完不成總指揮的命令了。”
左啓璐點頭道:“將軍說的是!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還是就這麼看着他們嘚瑟麼?”
“稍安勿躁!”狄青安撫道:“本將軍已經想到了一個法子,過不了多久青龍軍團的騎兵就會趕到,到時候咱們再上演一場將計就計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