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王老虎說,牛頭山願意與河口鎮和解,只要出五百塊大洋,牛頭山便與河口鎮相安無事。
聽了這個消息,大家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小販的吆喝聲又充滿了河口鎮的角角落落,洪家鐵鋪比前幾天敲得格外的響,大小客店高朋滿座、高談闊論。風流鎮的男女老少,一時把王啓明當成了英雄,以前所有的污點都無所謂,大家背地裡也不稱王老虎了,一口一個啓明兄勇敢,一口一個啓明弟真英雄。風流鎮兩百餘商戶,在幾個爲首者的帶領導下,湊了分子,很快一千塊大洋送到了英雄的手裡,他們說,五百塊是送給牛頭山的,五百塊是對英雄的褒獎。
鄭家十幾個年輕人坐在後廳,他們也改變了對王啓明的看法,王國生甚至後悔不該奪了王啓明所愛,他把自己與王啓明做了個比較,認爲自己完全不配做李秀英的丈夫。鄭家一班人正在談論王啓明,嘲笑王國生。
正在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青年來到了鄭家商鋪。小孩子說,他要見鄭家商鋪的三少爺。
“我就是!”鄭國忠看了看小青年,問道,“小兄弟,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小青年看了看廳裡坐滿了人,對鄭國忠說:“三少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好呀!”鄭國忠把小青年帶到客廳。
小青年把門關上,從腰袋裡掏出了一封信,交與鄭國忠,說:“三少爺,情況緊急。吳參謀說,叫你們商鋪的人馬上離開河口鎮!”
鄭國忠拆開信一看,大驚。他馬上掏出火柴,把信燒了。鄭國忠走出會客室,吩咐張策先生給了小青年幾塊大洋。
送走小客人,鄭國忠當即把舅父與張策請到會客室。鄭國忠把情況告訴了兩人。
“怎麼,王啓明不是說把錢駒兒擺平了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伍百顧說。
“王老虎根本就沒想爲河口鎮民辦事,他反而對錢駒兒說,顏如玉正在潘家大院,是我們鄭家人把她救下山的!”鄭國忠說。
“可惡之極!”伍百顧咬牙切齒道,“難道他知道了其中的緣故!”
“他只不過是想致潘家與我們鄭家商鋪於死地。”鄭國忠說。
“王老虎與我們和潘家到底有什麼冤仇呢?”張策自言自語道,“爲了王國生一事,王老虎與我們鄭家結了仇,但是,他與潘家有什麼仇呢?”
“我也想不通。”伍百顧說。
鄭國忠說:“我想過,大概是爲了白馬嶺那遍山林吧!”
“哦,應該就是這樣。”伍百顧道,他緊皺眉頭,問計於鄭國忠,“國忠呀,你說說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鄭國忠思索了一會,說:“我們商鋪的人暫時離開河口鎮,很容易,而河口鎮上萬人,要離開河口鎮,就不可能了。土匪來了,定會燒殺搶掠。我看這樣,把情況告訴董鎮長,我們共商抵禦之策!”
“也只有這樣。”張策贊同道。
“事不遲疑。”伍百顧說,“張先生,我們一道去一趟鎮公所。”
伍百顧與張策正準備出門,江小杰進來,對伍百顧說:“舅老爺,董鎮長來了!”
伍百顧說:“來得正好!有請董老爺!”
“哈哈哈......”董識之人還沒到,笑聲就傳了進來,看起來,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錯。伍百顧整了整裝束,立即迎出廳堂迎接。
伍百顧對董識之說:“董老爺,看你老的樣子,今天又遇到了什麼喜事?”
“大喜事,當然是大喜事!”董識之上前,握着伍百顧的手,“伍掌櫃,你沒聽說牛頭山好漢與我們河口鎮解除隔閡了嗎?”董識之爽然笑道,“張先生,擺陣!”
“董老爺,我正準備到鎮公所找你,我有一件緊急事情要對你說。”伍百顧皺着眉頭說。
“有什麼事情這麼緊急?”董識之問。
“我們還是到會客廳坐坐吧!”伍百顧把董識之攙到會客室,把牛頭山攻打河口鎮的事告訴了他。董識之聽了,大驚。他搖了搖頭,對伍百顧說:“伍掌櫃,這不會是謠傳吧?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不是謠傳。”伍百顧說,“國忠有一次救了牛頭山一個頭目一命,那頭目爲了報救命之恩,派一個可靠的心腹到我們商鋪報的信。我知道老爺子一向謹慎,才把這事告訴於你。”
董識之聽了,一下子失出了剛纔的興致,他呆坐在沙發上,驚慌失措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伍百顧笑了笑,說:“董老爺,還是先擺陣再說吧!”
董識之苦惱的說:“聽了你的話,我哪還有這個雅興,哪有這個心情。”他搖了搖頭,“我又要急得幾天咽不下飯了。”
伍百顧笑了笑,勸他說:“董鎮長,石頭拋上天,總有落地日。我們河口鎮經過的風流事太多了,哪一次不是挺了過來了嗎。”
“可這次不同往常!”董識之問道,“你們鄭家三少爺呢?”
“有後園子裡!”
“我要去見見他!”
幾人來到商鋪的後園子裡,鄭國忠正在後園踱着。他見了董老爺子,跛着向他們走來,招呼道:“董老爺,你來了!”
董識之對鄭國忠說:“年輕人,果然被你猜中了,保安團正在訓練新兵,顧及不到我們這小小河口鎮了。”
“借來子彈沒有?”鄭國忠馬上問。
“還好,焦團長這次還算大度,給了我兩百發長短槍子彈。”
“這就好。”鄭國忠對董識之說,“既然這樣,我們就只有全靠自己了!”
“有幾層把握?”
“這就只有看我們的運氣如何。”
董識之見鄭國忠精神飽滿,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幾人又走到客房,鄭國忠對大家鼓氣道:“董鎮長,我看,河口鎮人都被土匪嚇破了膽了,越是這樣,越受土匪欺凌,只有團結起來,給予狠狠的回擊,讓土匪在河口鎮吃盡苦頭,牛頭山就不會小看我們了!”
董識之睜大眼睛,連連讚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河口鎮人就是缺乏鄭家的勇氣!我們坐着談,坐着談。”董識之一時又來了精神。
傭人倒了開水,董識之喝了口開水,接着問道:“我們該怎樣應對?”
鄭國忠說:“河口鎮十保一百甲,每保抽壯丁十人,收集所有土炮。把東西門堵死,在南北大門修築工事,南門北門有兩座堅固的調樓,憑土匪幾支槍是動搖不了它的。土匪大都是騎兵,我們在南北兩大門前挖上幾個大陷阱,讓土匪的騎兵發揮不到作用,如果他們進了鎮,我們就跟他們巷戰。打通各家條戶間的隔牆,便於靈活的遊擊。牛頭山土匪剛與保安團交過火,死傷也不少,他們共計不過兩百人,現在能動的,我估計只有一百二三十人,再加上他們要留部分人守在山上,下山的也不過七八十。我們河口鎮上萬人,打巷戰,吃虧的一定會是牛頭山。只要我們部署好,都有一拼的信心,我想,這次,不是我們怕牛頭山,而是牛頭山怕我們河口鎮了。”
董識之與伍百顧聽着,高興的道:“沒想到,你能出這麼個好主意!”
鄭國忠接着說:“我想,再也不準哪個人離開河口鎮,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特別不能讓王老虎知道。要讓土匪認爲我們不堪不擊,麻痹他們,我們就能出奇至勝。”
董識之聽了,不由鼓起掌來,他大喜道:“聽了後生一番話,我沒有後顧之憂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我這就去佈置,這次,我是下決心與牛頭山土匪一搏了!我要讓土匪知道,我這個晚清舉人,也是不好惹的!”董識之對鄭國忠道,“三少爺,晚上我們商量對策,請你務必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