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二

僧無名依舊在苦苦支撐着空間裂縫的撕裂殺機,儘管身上散發出的柔和白光聲勢浩大,但是以面蓋點是行不通的。更何況我可以隨時繼續撕開新的空間裂縫,不過我不打算那麼走,我正拿着咒刃慢步向僧無名走去。

盤腿走在地上的僧無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走過去,連起身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催發“空澄澈,禪無聲,大佛術,純白無音”這個術法的力量。以他爲中心,那柔和的術法之力構成一片波瀾不驚的祥和海洋,我則是攪亂這海洋的一股逆流。

我離僧無名只有五步之遙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驚慌。這種感覺太好了,我走過去的速度更慢了,我要看着他在我腳底下一點點慌亂、崩潰、癲狂!把他的自尊和傲氣全部粉碎。緩緩舉起雪亮的咒刃,四溢的煞氣讓僧無名臉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用比八十歲老太太揮手還要慢十倍的速度把咒刃的刀劍向僧無名的眼睛扎去。只要他做出躲避的動作,術法氣息一亂就會被頭頂的空間裂縫撕碎,如果不動,我的刀子……

“先是左眼,然後是右眼,接下來是鼻子和嘴巴,再一顆顆腕掉你的牙齒……”我不動聲色的說着這些讓外人毛骨悚然的話。

“殘龍先生手下留情!”終於,我期待已久的聲音響了起來,術者大會主辦方中的老傢伙們坐不住了,僧無名是他們派來的,他們必須收拾殘局。

“如果現在束手待宰的是我,你會阻止麼?”我問那個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老傢伙。

“事在人爲,你放過僧無名是行善,術者大會對你之前的罪過也會網開一面。”老傢伙軟硬不吃,根本不正面回答我,臉皮果然夠厚!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網開一面,好一個網開一面!豢影協會與神院死戰無數,殃及的無辜者數也數不過來,他們又做了什麼事讓你們網開一面呢,你們的面子……怎麼就那麼大呢!”我狂吼一句,手中的刀子豁然舉起。

“住手!”數個來自不同方向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

我手中的刀子已經飛快落下,但是卻沒有殺死僧無名,只是飛快的在他的光頭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叉。只要他一日爲僧,這個醜陋的痕跡就會伴隨着他,至於來自龍象寺的報復?我是債多不怕壓身,接着就是了。

“還有誰,今天我一併接了。”我微微彎曲手指,籠罩在僧無名頭頂的空間裂縫散去了,我繞過這個只能在地上喘息的失敗者,以極度囂張的口吻問着那些面面相覷的人們。

“諸天般若,四彩結佛!”僧無名低沉卻充滿瘋狂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只聽一聲繩線崩斷的聲音,巨大的術法能量在我身後爆發開來!我急忙回頭,模糊中看到僧無名扯斷了那串四色佛珠,把全身的術法之力都附着在佛珠上,那些佛珠在強大力量的催動下子彈一般破空襲來!我倆離的太近,而且佛珠彈射的速度太快,我基本是剛轉過頭,那四色佛珠就已經打在了我的身上!

每一刻佛珠上蘊含的勁道都十分驚人,好像重拳一般打在我的身上,甚至還有撕裂我的皮肉鑽進我身體之內的趨勢!身上那件喪服在一瞬間被打爛了,喪服被打爛的瞬間那破爛的布料之間竟然爆發出一片炫目的銀光!這喪服裡夾有符紙,正是這些符紙,在緊要關頭救了我一命,擋住了激射而來的佛珠大半的力道。

呵呵,堂堂龍象寺的大和尚大高僧,竟然惱羞成怒的背後偷襲,可惜他還是給了我一絲喘息之機!沒等僧無名再行術法,我已經扔下了咒刃,雙手成拳。我的手心之中黑光猙獰扭曲,已經把空間之力全面催動起來。

“你作死,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地獄。”我咬牙切齒地說,剛纔下巴被一個淺黃色的佛珠打中了,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碎了,疼到我發瘋!

一個圓形的黑色空洞在僧無名的背後無聲生出,一個渾身**皮膚慘白到極點的長髮女人從裡邊爬了出來,一下子趴在了僧無名的後背上!兩條凍肉顏色的胳膊以奇怪的角度緊緊纏繞着僧無名的胸膛,黑髮披散的腦袋向僧無名的臉湊去。

“啊!”僧無名發出一聲慘叫。

那女人的脖子在發出一陣陣骨頭碎裂的聲音之後生生拉長了,一直伸到了僧無名的面前,和他來了個臉對臉!雜草一樣的黑髮之下,僧無名看到了一張怎樣的臉?他覺得,那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可怕的妖魔變化,一張空無一物的白色麪皮!下一秒,僧無名只覺得自己整張臉皮開始火辣辣的疼,眼淚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那張空無一物的白色麪皮劇烈的扭曲着,然後一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其上,是他自己的臉!

僧無名的腦袋徹底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肉蛋,奪走他臉皮的東西,正是當初我在灰域陰空間釋放出來的大妖魔之一,喪面女。一個喜歡奪人面容的可怕鬼物,橫行百年之後才被收復關押在灰域之中。

沒有人知道臉皮被奪走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僧無名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被隨後伸出黑色空洞的無數只腐爛手爪扯了進去。

“你這是什麼術法?爲何你能召喚灰域究極監獄裡的鬼物!”黑色空洞剛剛消失,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響起,質問我的人是站在神院四大神司身後的一個人,身材高大,帶着個黑框眼鏡,怒容滿面。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傢伙就是神院管理灰域陰空間的總負責人,之前因爲究極監獄淪陷、灰域動亂之事,原本有機會晉選大神司的他永久失去了資格。

“這是我在新竹花園中歸陰得來的力量。”我淡淡地說。

“小子,今天你必須解釋清楚!新竹花園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什麼可以召喚鬼物喪面女!”眼鏡男繼續怒吼,其他人出奇的沒有因此議論紛紛,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歸陰的誘惑果然是無人能抵的。

“我是要回答你呢,還是要回答術者大會呢?”我撇了眼鏡男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剛纔讓我手下留情的那個老傢伙。

原本那個老傢伙因爲我下死手殺了僧無名正暴怒不已,可是忽然聽說我竟然在新竹花園完成了歸陰並且獲得瞭如此可怕的力量,臉上的憤怒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眸子深處的一抹貪婪。

“殘龍先生但說無妨,這也正是本次術者大會要討論的重點話題之一。”老傢伙不冷不熱地說。

“可是我剛纔沒忍住殺了那禿瓢,你們不能對我網開一面了,我又何必告訴你們這事呢。”我笑着說,特意走到了剛纔僧無名被吞噬的那塊地方,反覆轉着圈。

“龍象寺的小輩是咎由自取,原本你已經放他一馬卻偷襲傷人,此事不怪你,我可以做主,以後龍象寺不會因爲這事找你麻煩……”

“但是你做主的前提是我必須說出歸陰的秘密吧。”我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他也不管我的無禮,笑着點了點頭,活像一隻老哈巴狗。

“當初關注新竹花園的人都知道,新竹花園中是有活人走出來的,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那裡確實產生了一個陰空間,但是因爲某些因素,那個陰空間很不穩定,很快就隕滅了,當初夜探新竹的百名術者們,就是因爲陰空間的隕滅而被瞬加秒殺個精光的!”我收起咒刃,開始講故事。

“那你爲什麼活了下來。”神院眼鏡男迫不及待地問。

“因爲在那陰空間隕滅之前,我就完成了歸陰!並且得到了操控空間術法的神奇力量,你們所說的那個喪面女,正是我無意中遇到然後用空間之力禁錮起來的。”我一揮手,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空洞再一次憑空出現,裡邊隱隱泛出一些白色的東西,似乎是人的肢體。

“你說的話誰能證明。”主辦方的另一個老傢伙問,他眯着眼睛,像一隻老鵰。

我心中默唸,該是下一位演員出場的時間了。

“我能證明。”無發無天說着,從神院人羣中走了出來,一路站到我的對面,盯着我說。

神院的人都吃了一驚,雖然他們中的高層人員已經知道了無發無天恢復了記憶,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當着外人的面爲我出面作證。其實爲我作證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神院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也在新竹花園的事件中插了一腳並且還有所收穫。

“哦,神院的無發無天啊,當時從新竹花園中歸陰成功的人還有誰?”像老鵰的老傢伙問。

“豢影協會的人。”我和無發無天異口同聲地說,全場寂靜。

“是誰?”千年皇面色陰沉地問。神院的人和豢影協會的人一同在新竹花園歸陰成功,這就意味着雙方是聯手的,而這個人不爲千年皇所知,也就是說是繪皇派系的,千年皇不知道繪皇派系什麼時候竟然和神院走得這麼近了。

“這事我不好說吧。”我笑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