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們是衝着我來的,你帶着六皇子先走,他受了傷,那梅花鏢恐怕有毒……”蕭玖璃一側臉,對白逸羽低語。
“大敵當前,誰許你分神的?!”白逸羽身上的寒意散開,一股戾氣也隨之散開。他劍花一挽,迎着刺客衝了上去,鳳眸裡流淌出令人膽寒的殺氣。
蕭玖璃抿抿脣角,顧不得去看一旁的白駿澤,全神貫注投入到殺敵當中。她很清楚,兩人的隱衛此刻不便現身,若是她分心,就可能給白逸羽帶來危險。
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那是多年磨礪的結果。身形移動轉換之間,甚至無需眼神的交流,僅僅用心,也能猜到對方的動作。
兩盞茶之後,刺客全都倒地身亡,蕭玖璃顧不上和白逸羽說話,轉身去看白駿澤。見他的護衛已爲他包紮了傷口,蕭玖璃鬆了口氣,走上前語帶歉意,“屬下連累了殿下。殿下可服了解毒的丹藥?”
白駿澤擡起頭,看看蕭玖璃和她身後抿着脣角走上前來的白逸羽,裂嘴一笑,“難怪七弟嫌棄你,你果然特別能招事。”
“他沒跟着皇兄也是對的,就讓他繼續禍害羽好了。”白逸羽上前一步,擋在蕭玖璃和白駿澤之間,“皇兄一到平州就遇上這樣的事情,今晚羽得好好向你賠罪!”
“你我兄弟,說這些幹嘛?”白駿澤伸出沒有受傷的手,在白逸羽肩膀上拍了拍,“二皇兄說的沒錯,七弟在平州果然是如履薄冰,你定要多小心!”
“回去!好好的梨花都被弄髒了。”白逸羽掃了一眼地上、樹上、花上的血漬,帶頭下山。
“阿九,如今誰都知道你是七弟身邊的能人,妄圖對他不利的人自然會先除掉你,你萬不可大意。”白駿澤落後兩步,暗中叮囑蕭玖璃,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多謝殿下提醒。”蕭玖璃點點頭,卻見走在前面的白逸羽身子一僵,步子邁得更大,當即住了口。
回府後,白駿澤去了他的園子休整,蕭玖璃隨白逸羽回了內室。
蕭玖璃剛走進去,白逸羽一拂衣袖關上了門,也不說話,坐到桌前自己和自己對弈。
蕭玖璃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招惹他不開心了,猶豫着上前坐在他對面,拿起黑棋。
“不必!”白逸羽頭也不擡。
蕭玖璃一抿脣角,起身準備走開,卻被他一把攥住。
“你很在意他?想和他一起回京城?”白逸羽冷眼看着她,鳳眸裡帶着莫名的情緒,聲音裡壓抑着幾分醋意。
“他?”蕭玖璃一滯,隨即回過神來,原來他是不高興自己對白駿澤的在意,慌忙搖頭,“我沒有……”
“沒有?!”白逸羽冷哼一聲,鬆開手,手指在蕭玖璃腦門上重重彈了一下,“玖兒,你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對他的在意和緊張!”
“我,我只是把他當朋友……”面對他逼人的眸光,蕭玖璃情不自禁向後退去。
“朋友?”白逸羽一挑眉,擡腳逼近,語氣更加不爽,“你把他當朋友,那我算什麼?”
蕭玖璃眸光一縮,又向後退去。
白逸羽不依不饒,繼續逼近,終於將她逼到了牆角,手指在她臉頰上一戳,話語幽幽,“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玖兒?”
“我一直當你是兄弟啊。”眼見逃無可逃,蕭玖璃只好擡眼看他,小手不自覺地捂在胸前,似乎只有這樣,一顆心纔不會砰砰亂跳。
“兄弟?”白逸羽低下頭,嗅着她的幽蘭香,只覺得自己快要失控,他的指腹緩緩在她的臉上摩挲,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暗啞,“我可不可以不做你的兄弟?”
蕭玖璃一滯,聲音也有些變調,“小七,你不想和我做兄弟了麼?”
“不想。”蕭玖璃的肌膚不是一般的柔嫩,吹彈可破,似能掐出水,白逸羽的指腹開始變得火熱,喉頭一滾,熾熱的眼神落在蕭玖璃的脣瓣上。
古怪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來,心中某個答案呼之欲出,蕭玖璃突然膽怯,低下頭,避開他惹火的眼神,“小七,你說過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難道你反悔了?!”
“我有說過反悔?!”白逸羽身子一僵,隨即將她擁入懷中,“是不是兄弟不重要,不過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蕭玖璃沒說話,靠在他懷裡,聽着他的心跳。小七,其實我不貪心,只要能這樣陪在你身邊,看你安好,我就滿足了。
“玖兒,你以前是不是就認識六皇兄?”白逸羽垂首又問。圍場大頭中箭,白駿澤給的那粒綠色丹藥總在他眼前晃,在湘西,蕭玖璃也曾用過同樣的藥爲他解毒。
“不認識。”蕭玖璃搖搖頭,眼底一片清明。
“真的?”
“你不信我?”蕭玖璃有些莫名其妙。
“我自然信你。”白逸羽心底一嘆,將她抱得更緊,她說啥他都信。
這夜,白逸羽和白駿澤對飲,屏退左右,只留了蕭玖璃在一旁。
白駿澤自然也看出白逸羽如今對蕭玖璃的信任,言談更是直白。
酒至半酣,他從身上摸出一張名單,遞給白逸羽,“這是二皇兄讓澤帶給你的。”
“二皇兄?”白逸羽一滯,接了過去,掃了一眼,鳳眸微閃,放入懷中,舉起酒盞和白駿澤碰了碰,“皇兄回京後,定要代羽謝過二皇兄!”
“那日在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反對父皇將平州軍權交給你,是左尚書據理力爭,坦言利弊,才促使父皇下定決心。當時徐相和四皇兄等人臉都綠了。”
白駿澤晃晃酒盞,慢慢喝下,“二皇兄說這些人都聽命於皇后和徐相,七弟大可尋了理由削弱他們手中的權利,否則平州的軍權雖到了你手中,這三軍還是掌控在皇后手裡。”
“羽定不辜負二皇兄和左尚書的好意!”白逸羽揚手飲盡杯中酒,“不過你也要提醒二皇兄,小心提防皇后和四皇兄。皇后結黨多年,朝中怕是有一半的大臣都是她的人。”
“皇后雖然得勢,但左家也不是吃素的。”白駿澤淡淡一笑,有些不以爲意,“這麼多年來,父皇一直很信任左家,左妃也從未失寵,能和四皇兄一較高下的也只有二皇兄了。澤反正是擁護二皇兄做太子的!”
正給兩人斟酒的蕭玖璃手頓了一下,卻未擡頭,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妥的表情。
“正因爲如此,二皇兄和左家才立於風口浪尖之上。羽這麼不得寵的人都頻頻遭遇暗算,二皇兄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就算左尚書手握兵權,也定是行得艱難。”白逸羽輕嘆一聲,“他們肯在這個時候幫羽,無疑更加招惹了皇后一黨的不滿。”
“七弟,就算沒有你,二皇兄也是四皇兄的眼中釘!”白駿澤聳聳肩膀,“你我兄弟雖然沒有什麼勢力,但至少可以助二皇兄一把。否則,日後四皇兄若真的得了勢,我們有什麼好日子?”
“這等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臆測的。”白逸羽撫着酒盞上的雲龍紋,語氣很平靜,“唯有父皇,才能決定把江山交給誰。而父皇還年輕,他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蠢蠢欲動,爲了皇權營私結黨?”
白駿澤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白了白逸羽的意思,哈哈一笑,酒盞碰了過來,“七弟說的對,你我兄弟久未見面,只談人生,不談朝政!”
“皇兄可想聽曲?這平州雖然貧窮,但幾家青丨樓的頭牌還尚可,羽這就差人去請一位姑娘回來撫琴可好?”白逸羽脣角一勾,略帶幾分邪氣地看着白駿澤。
“沒興趣!”白駿澤蹙着眉揮了揮手,“府中那些個女人都夠我煩的了,誰還有心思自尋煩惱?”
“青丨樓女子可是解語花,溫柔體貼,與你府中女子自是不同。”白逸羽的聲音莫名帶了幾分蠱惑。
蕭玖璃垂下眼簾,強壓住心中泛起的不快和迅速滋長的酸楚。誰說他不喜女人?可自己偏偏算不得女人!
“女人就是麻煩,能避開就不要招惹!”白駿澤又喝了一杯,擡眼看看上前爲自己斟酒的蕭玖璃,帶着幾分醉意,“若是可以,澤倒寧願和阿九這樣的護衛每日相伴,能保護自己,還能陪自己喝酒,一起遊山玩水,一起習武格鬥,多好!”
“皇兄何時缺過護衛?”白逸羽上揚的脣角輕輕垂下。
“可沒一個像阿九這樣有趣。”白駿澤又看了蕭玖璃一眼,話裡帶着幾分遺憾,“只可惜這小子認定了七弟,說什麼都不願意跟着我!”
“也就是皇兄才覺得他有趣,分明是個傻小子!”白逸羽掃了蕭玖璃一眼,眸光微微有些變化。
“他要是傻,能將你從南榮救回?”白駿澤說着攥住蕭玖璃往身邊一拖,指着身旁的椅子,“來,坐下!說說你怎麼把七弟弄回來的。”
“殿下,你醉了。”蕭玖璃欲要掙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