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回京,我留下,我會和陳將軍等人一起,誓死捍衛平州城,絕不讓單之峰輕易得逞。”蕭玖璃不等白逸羽答話,繼續說到,“單之峰的大軍要到平州,自然還需一些時日,我會帶人前往他們的必經之路,按你所教設下一些陣法,儘量拖住他們,折損其兵力,等你回來。”
“這……”白逸羽一愣。雖然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可是,他又如何捨得讓她去冒險。
“小七,你放心,爲了你,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絕不會有半點閃失。”蕭玖璃決心已定。
“容我再想想。”白逸羽微闔了眼,手指輕敲,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作出了決定。
這一夜,兩人通宵未眠,白逸羽拉着蕭玖璃重溫了一遍所教她的那些陣法,又和她一起商定出能隨她一道潛入沙漠佈陣的人員名單。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晨曦劃破黎明前的黑暗,兩人擁抱告別。蕭玖璃帶着白逸羽所給的軍符,在馬耳的陪伴下前往軍營。白逸羽則帶着銀魚和大頭,押送着賀禮,在一隊士兵的護送下,啓程返京。
蕭玖璃和馬耳到達軍營時,陳將軍正帶着將士們在校場操練,得知兩人受白逸羽所託前來,當即將他們迎入自己的營帳,屏退左右。
蕭玖璃遞上白逸羽手書,陳將軍看完後,臉色大變,“五十萬大軍?!這消息可確切?”
“難道將軍不相信殿下?”馬耳臉色微微一變,語帶不滿。
“將軍,此事千真萬確。”蕭玖璃拽了馬耳一下,擡眼看着陳將軍,態度恭敬,“還請將軍按殿下所說,將這十人調撥於屬下,十日之內,屬下自會將他們帶回。”
“你們就帶這十人前去,會不會太危險?”陳將軍不敢不從白逸羽的命令,但也有所擔心。雖然這兩個護衛本領不錯,但是他們真的有能力阻擋南榮大軍的步伐麼?
“將軍,凡事總得一試。爲了平州數十萬百姓的安危,爲了月國的疆土,屬下等甘願赴湯蹈火。”蕭玖璃的話擲地有聲。
“兩位年紀雖小,卻如此勇敢,老夫佩服。”陳將軍一臉讚許。
“殿下說,爲避免引起恐慌,此事暫不宜大肆宣揚。將軍只需暗中加強巡防,避免城中奸細與南榮人裡應外合就好。殿下此番回京,會向皇上稟明此事,屆時爭取帶着援軍返回。”蕭玖璃再做補充。
“老夫定當按殿下指示做好各種準備。”陳將軍隨即喚來副將,按名單找來十個士兵。
一個時辰之後,一支毫不起眼的商隊出了城,蕭玖璃等人一身商販裝扮,騎着駱駝,帶着貨物向沙漠挺進。
相對於冬季和春季而言,夏末的沙漠比較寧靜,沙塵暴沒有那麼高發。蕭玖璃他們速度很快,四日後的黃昏便已抵達沙漠的腹地。
“馬耳,我們還能再往前麼?此時生火可會被敵軍發現?”蕭玖璃跳下駱駝,走到馬耳面前,壓低了聲音。
馬耳對衆人擺擺手,大步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在地上趴了下來。他半眯着眼,側着頭仔細聆聽,似乎廣袤天地間的一切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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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玖璃靜靜地看着他,突然有些恍惚,其實白逸羽所選的這幾個人,大頭天生神力,銀魚水性奇佳,馬耳聽力驚人,唯有她沒有什麼天賦異能,護衛營七年全靠勤學苦練,才活了下來。能和這些小夥伴一直走到今天,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
若非馬耳有這能耐,白逸羽也不會留他陪蕭玖璃來沙漠佈陣。
過了一會兒,馬耳起身看向衆人,聲音低沉,“南榮的大軍離我們尚有一百里,今夜我們宿在這裡應該很安全。只是,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明日便返程。”
“那好,大夥兒生火搭帳篷吧。”蕭玖璃喚了三個人,拿上鏟子等物,隨她和馬耳往前步行了幾十丈,然後一字排開,按她指定的位置挖起坑來。
坑不深,很快挖好,蕭玖璃放入石塊等物,再帶着他們換地方又挖。
五十萬大軍,在沙漠中行進,隊伍的排面自然會比較長,若是所設陣法太小,根本困不住他們。蕭玖璃考慮到這一點,陣布得有些大。
做完這一切,他們坐在火堆前,這才覺得渾身痠軟。大家草草吃了些東西,很快便睡了過去。
蕭玖璃和馬耳輪流守夜。下半夜,馬耳把蕭玖璃喚醒之後,她坐在火堆旁,不時扒拉兩下,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一個火星爆開,蕭玖璃思緒跟着跳了一下。想到大半年前自己和白逸羽在沙漠裡經歷的那一切,就像做了個夢一樣。
在這寂靜的夜裡,在這孤寂的沙漠裡,白逸羽的身影慢慢在那火光中浮現。蕭玖璃發現,自己竟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想他,不過才分開數日便已相思成災。尤其是夜裡,蝕心蝕骨的滋味實在有些難以細說。
蕭玖璃環住自己的雙肩,默默祈禱白逸羽一路平安。
次日天明後,一行人開始返程,每隔一段就停下來,按蕭玖璃的指揮挖坑佈陣。
馬耳雖然不懂,卻也看出蕭玖璃每處的陣法都設得不同,陣法之間的間隔也不同,南榮人就算猜到被人算計,也無法將她預留的全部陣法一一找出。
而且,她的陣設得極其刁鑽,陣中所埋的毒鏢、毒針等物殺傷力也很強,南榮人定會在這片沙漠裡吃大虧。
這麼一邊佈陣一邊走,到第九天的時候,蕭玖璃一行回到了平州城。
城裡一切照舊,秩序井然,但城門處的守衛顯然加強了,城門也用鐵皮加固了。
回到大營,陳將軍見他們安全返回非常高興,蕭玖璃和馬耳隨即回到府中。
從這日起,蕭玖璃和馬耳都會陪陳將軍前往城樓,南榮人的大軍果然遲遲沒有出現。通過遠鏡,他們能依稀看到沙漠深處不時掀起陣陣沙暴,想必是南榮人被困在蕭玖璃佈下的陣法中掙扎廝殺。
不過,蕭玖璃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屢次被惡夢驚醒,總是夢到白逸羽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以致於成日提心吊膽,要麼擔心白逸羽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遭人暗算,要麼擔心他到了京城會被皇后等人設計。
每次夢中醒來,蕭玖璃都會抱着白逸羽的枕頭,貪戀地呼吸着他的氣息,祈禱他早日平安歸來。
此時,白逸羽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京城,他來不及休息,便帶着人將壽禮送到皇宮。
宮門處自有內務府的人,白逸羽叫大頭、銀魚和他們清點交接,只提了裝有仙鶴的籠子,緩步進了宮門,向着御書房走去。
宮人通傳後,御書房裡響起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感情,“宣!”
白逸羽一如往常的淡漠疏離,提着籠子走了進去,恭敬地跪下請安,“兒臣參見父皇!”
“羽兒回來了?”坐在書桌前批改奏摺的白偉祺擡起頭,話語聽上去雖然親切,但表情卻帶着幾分若即若離。他掃了一眼白逸羽手裡罩着黑布的籠子,眼裡閃過一絲審視。
“兒臣特意回來給父皇賀壽。”白逸羽說着連磕了三個響頭,“祝父皇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羽兒有心了。”白偉祺淡淡地一擡手,“起來吧。”
“多謝父皇!”白逸羽站起身,剛要揭開籠子上的黑布,白偉祺的大太監阿貴急匆匆走了進來。
白逸羽垂首而立,耐心等待。
阿貴附在白偉祺耳邊低語了幾句,白偉祺臉色一變,隨即擡起頭看着白逸羽,語調微冷,“你這是給朕送來什麼?”
“父皇請看!”白逸羽揭開黑布,一下愣住。
籠子裡,進宮前還鮮活精神的一對仙鶴,此刻蔫了吧唧,顫顫巍巍地靠在一起,眼睛似閉非閉,奄奄一息。
白逸羽心裡咯噔了一下,當即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就是你給朕帶的禮物?”白偉祺冷笑一聲,沉怒中暴風雨的氣息一觸即發,“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他在書桌上重重一拍,猛地起身,抓起茶盞對着白逸羽扔過來,“你是要詛咒朕?”
白逸羽站着不動,茶盞徑直飛向他的額頭,鮮血當場流了下來。
“陛下息怒!”阿貴瞄了一眼白逸羽,臉色一變,當即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你說,你想做什麼?!”白偉祺怒目圓瞪,刺向白逸羽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凌遲。
“父皇息怒。”鮮血從白逸羽的額頭順着眉梢滴下,鳳眸似乎也染上了血色,他擡起頭,對上白偉祺的視線,眸光清幽,面色無波,“兒臣進宮時,這對仙鶴還生氣蓬勃……”
“生氣蓬勃?你把朕當猴耍?!”白偉祺聞言怒氣更甚,抓着一本奏摺又扔了過來,“你送進宮的東西都不對!”
白逸羽沒有半點吃驚,他直視着白偉祺,似乎猜到了什麼,平靜地等待其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