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被他嚇了一跳,問道:“你說得他們指的是誰?”
“大總管!”沈覓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當然也包括天人會。”
“濁染城的這兩股勢力,正在暗中博弈着。而少城主則被夾在了中間。”
窮奇沉吟道:“你想要說什麼?”
沈覓沒心情和他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猜測,大總管要以少城主的性命爲要挾,逼迫天人會和他決一死戰!”
“而祈雪大典開始之時,便是他動手之際!”
窮奇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難怪天人會犧牲數萬人的性命,不惜以自己人爲代價,也要培養出地下城那種怪物!”
“沒錯!”沈覓眼裡露出一絲決絕,說道:“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大總管的計劃,所以纔會不惜一切代價增強實力,等祈雪大典開始時便會來搶人。”
窮奇聽他語氣堅定,似乎已經下好了決心,不由擔憂地說道:“兩股力量都志在必得,真打起來,一定會十分慘烈,你只有一個人,真的能在如此混亂的局面中保護好少城主嗎?”
沈覓不由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沒有信心,我甚至連那天會發生什麼都不清楚。”
這兩股勢力,都對少城主不懷好意,無論他們誰贏誰輸,都不是沈覓想看到的。
“最好能讓他們打個兩敗俱傷,”窮奇道:“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哪有想的那麼簡單。
沈覓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大總管這邊,手下的金鞘衛各個都是頂尖高手,還有不知道多少灰鱗衛,再加上一衆神官,實力深不可測。
而天人會這邊明顯則要弱一些,除開花影四夢外,可用的人並不多,至少上次去天人會時,沈覓看到的那些嘍嘍,大多都不怎麼樣。
而且他們出於進攻方,不僅要深入內城復地,更是要保少城主不死,實在太困難了。
不過他們倒是有地下城的怪物做王牌,不知道大總管想沒想到這一點。
窮奇忽然問道:“如果雙方真打起來,你會選擇幫誰?”
沈覓一怔,自己應該幫誰?
按理說,身爲灰鱗衛,應該幫大總管,而且天人會殘忍毒辣,至數萬人性命於不顧,死有餘辜,但大總管的目的卻是讓少城主死,如果幫他打敗了天人會,豈不是要置少城主於死地?
沈覓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幫誰,不過並非我妄自菲薄,但我一個人,對局勢的影響不大吧?”
“倒也未必,”窮奇玩味地笑了笑,說道:“譬如,你將失魂散的配方交給大總管,天人會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沈覓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道:“明天先去看看晏晏那邊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吧。”
窮奇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知道沈覓現在心裡也很矛盾。
不過也不着急,距離祈雪大典還有幾天的時間,正好可以容他好好想想。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沈覓便去了晏晏的住所,詢問情況。
晏晏那邊出奇的順利,已經做出來了和失魂散一模一樣的藥品。
沈覓叮囑了她兩句,暫時不要和別人說起此事,才又回到了霽月閣。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等待着祈雪大典的到來。
隨着日子越來越近,玉瑤出去的頻率也在逐漸增加,每次都是一大早就出門,半夜才帶着疲倦的神色回來。
沈覓這幾天則一直悶在屋子裡,任憑涔兒怎麼叫他,他都不答應。
他心裡清楚的知道,無論是大總管還是天人會,自己都指望不上,只有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夠保護少城主。
因此,這幾天一直都在修煉先天塵息。
畢竟,這纔是他對抗高手的底氣。
經過這幾天沒日沒夜的修煉,沈覓明顯能夠感覺出來,先天塵息的轉化速度要快了不少。
而且,只要自己想,可以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同時將體內的先天塵息全部排空,然後由妖心幫自己快速補充後天塵息。
最多隻需要兩到三次妖心跳動,自己就可以完全恢復正常水平。
“還是太慢了。”
沈覓嘗試了一下感嘆道:“雖然呼吸之間我便能恢復塵息,但這段時間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對方進攻,這對於瞬息萬變的戰場來說,太危險了。”
以前他一直覺得妖心補充塵息的速度快得驚人,但面對真正的高手時才知道,即便是一瞬之差,也會導致命喪當場。
“我倒是覺得,先天塵息的轉化速度,纔是你最需要注意的。”
“畢竟對陣廝殺,可不像冰室裡的那個壯漢一樣,等着讓你打。”
前不久,他們曾討論過冰室裡的那場戰鬥。
窮奇說,之所以沈覓看上去和壯漢打的有來有回,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對方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
每次都是等沈覓的拳頭砸過來,他再反擊。
沈覓也承認這一點,當時打起來的時候,先天塵息很快便會用完,他只能將後天塵息轉化好了之後,再與壯漢對打,而這期間,壯漢只是靜靜地等着他。
如果把身體比作蓄水池,那妖心就像是一座大壩,而自己則是一個過濾器。
水池裡的水用幹之後,首先需要大壩放水,等到水滿了之後,自己再將水過濾成更加純淨的水。
而正是這個過濾的速度太慢,拖累了他整體的節奏。
沈覓不由嘆了口氣,說道:“我明明有兩個心臟,爲什麼就不能同時容納先天塵息和後天塵息呢?若是一邊用着,一邊轉化,則會好很多。”
窮奇笑罵道:“你就別不知好歹了,你身上的東西,妖心、先天雷紋、先天塵息,無論哪個都是極其罕見的寶貝,同時擁有這三樣東西,這世上能有幾人?”
沈覓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寶貝倒的確是寶貝,可這世上有又幾個人能遇到我面對的這些罕見難題呢?”
窮奇笑道:“難得不是問題,而是你自己的心,要我說,祈雪大典那天,你去花影樓住上一宿,什麼煩惱都沒了。”
沈覓忽然想到什麼,道:“要是這次天人會大敗,恐怕花影樓也要跟着一起消失嘍。”
“機不可失,”窮奇趁機建議道:“不如今晚咱們便去花影樓逛上一圈,省的以後見不着了。”
沈覓嚴肅道:“你胡扯什麼,大戰在即,還有心思去那種地方?”
窮奇見他態度堅決,知道自己再怎麼勸都沒有用,只好哀嘆了一聲,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忽然又聽到沈覓說道:“不過,花影樓藏着天人會的人,我們去打探一下情報也未嘗不可。”
窮奇心裡狂罵他虛僞,但又害怕他改了主意,只好連連附和道:“對對,打探屁……情報,很有必要。”
沈覓又修煉了一陣,直到臨近黃昏,太陽西沉,才悄悄溜出內城。
到了街道上,明顯感覺到氣氛要比往常熱鬧許多,來來往往全是行人商販。
祈雪節大概相當於前世的春節,都是年之將末,給勞碌了一整年的人們好好休息的節日。熱鬧一點也很正常。
沈覓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節日將近,人們喜悅的氛圍,心情也變得舒暢了不少。
這幾天一直悶在屋子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差點沒把他給憋壞了。
窮奇大煞風景地催促道:“快點啊,這裡我看了,沒什麼容貌出衆的美人,還是趕緊去花影樓吧。”
沈覓沒有理會他,閒庭漫步於街道之間,任憑喧鬧聲充斥着自己的耳朵,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終於到了花影樓。
不知道是來的多了,還是小二機靈,他剛一進來,便聽小二堆着笑臉吆喝道:“這位爺,好久沒來了,快裡邊請。”
說話間,沈覓跟着他上了二樓。
今天花影樓人很多,之前常坐的位置已經有了人,沈覓只得選了一個位置不太好的座位。
小二熱情地介紹道:“這位爺,你可算是來着了,今天出臺的姑娘是我們花影四夢中的纏香姑娘。”
“纏香姑娘可是我們這最受歡迎的夢女,她那身上的香味,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
說到這,小二壞笑一聲,趴在沈覓耳邊小聲道:“尤其是行房時流下的香汗,粘在人身上,過了兩三天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呢。”
沈覓被他描述的畫面惹得燥熱難耐,不由感慨,這傢伙不去做直播賣貨真是可惜了。
不過想想王池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看樣子應該是花影樓統一的宣傳語。
沈覓微微頷首,說道:“知道了,先給我去弄幾個好菜吧。”
“得嘞,”小二見得人多了,知道這種吃飯不說菜名的人都是不怕花錢的主,連忙點頭哈腰道:“那小的就先預祝這位爺今晚能討到個好彩頭。”
說完,便退了下去。
窮奇這時問道:“這傢伙嘴裡說得纏香,跟那天晚上碰到的小丫頭比,誰更好看。”
“若說是韻味,那自然是纏香要遠勝過流縈。”
“不過,她卻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胸還是屁股?”窮奇更加好奇起來。
沈覓沒有回答,四下打量着周圍。
他今天的目的並不是纏香,而是那個要買抽中纏香號牌的人。
夢女是一種對年齡有着嚴格要求的職業,一般的夢女,最佳年齡在十六到十八歲,再往後,生意便會減少。最多到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便再也無人問津。這時她們便只能做些雜役的活計,容貌好的,也許能找個大戶人家做小妾。因此,夢女在適當的年紀時,會不辭辛苦的努力工作,攢得銀兩夠多,才能讓下半生過得舒服一些。
——《浮世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