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覓本來沒注意，經窮奇提醒，才細細看去。
小光頭原本鼓脹的肌肉的確塌了不少，身形也恢復成和沈覓等高。
“難道…”沈覓略一思量，開口道：“是因爲剛纔衝出來的時候消耗了不少塵息，沒有塵息的支撐纔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窮奇問道：“你平時修煉塵息，身體也會發生變化嗎？”
“怎麼可能。”沈覓皺眉道。
如果塵息越多體型就越大，那大祭司豈不是得和山一樣高。
說話間，小光頭再次咆哮着撲了過來。
窮奇問道：“你打算拿他怎麼辦？”
沈覓邊躲着小光頭的攻擊，邊說道：“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等他自己消耗掉體內的塵息，然後帶回去研究研究。”
這情況太過詭異，自己對修塵術知之甚少，只能回去之後問問便宜師父或者冰室裡的壯漢，看他們有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窮奇忽笑道：“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借這傢伙練練手，試試你新學的天神之力。”
沈覓猶豫道：“小光頭只知道一味進攻，我若一不小心傷到他怎麼辦？”
窮奇道：“放心，你初學天神之力，造不成太大威力，一會兒出手避開他的要害就行。”
窮奇說的倒是不錯。
畢竟天賦異稟的顏兒用出來的天神之力也不過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淺痕，單論天神之力，自己還不如她。
想到這，沈覓深吸一口氣，運起瞬機卦，想要凝聚出一團天神之力來。
突然，窮奇叫道：“小心！”
沈覓只覺面前刮過一道勁風，小光頭的拳頭隨後而至。
沈覓連忙催動雷紋，向後躍起，這才堪堪躲開他這一拳。
窮奇又急又惱，大罵道：“臭小子，不要命了嗎？發什麼呆？”
原來剝離天神之力竟然這麼浪費時間，他一直以爲是一瞬間的事。
沈覓抱怨道：“這未免也太麻煩了，吸收天神之力必須全神貫注，應敵時根本做不到嘛。”
“是你自己不夠熟練而已，”窮奇鄙夷道：“以前厲害的人能吸納方圓數裡的天神之力，也沒見像你一樣這麼費事費力。”
沈覓摸了摸下巴道：“有沒有可能以前的人並不是這麼使用天神之力？”
窮奇問道：“你什麼意思？”
沈覓道：“試想，就算你說得是真的，厲害的人轉化天神之力很快，但也是相對而言的。欺負弱小還行，遇到像我這樣不需要轉化力量，直接就能戰鬥的，豈不是憑空多了一段捱打的機會？”
“呃，”窮奇也解釋不清，只得支吾道：“這個，你畢竟是千年之後的人，我在世的時候，人族可全都修煉的是天神之力，大家一起吸納力量，一起攻擊，可不就是比誰快。”
沈覓不置可否，問道：“也許他們能提前吸納天神之力，存在體內，等戰鬥時直接使用呢？”
窮奇哼道：“你忘了你之前吸收天神之力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那力量留在你體內了嗎？”
沈覓想了想，道：“試試總沒錯。”
說着，他縱身一躍，跳到高處。
地下城的環形平臺後面便是山石峭壁。
沈覓找了一處凸起落腳，料定小光頭攻擊直來直往，應該跳不上來。
他對窮奇道：“你幫我看着點他，我好好研究一番。”
他閉目凝神，再次將一大口氣吞入腹中。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剝離天神之力要迅捷很多。
沈覓將濁氣吐出，故意讓天神之力留在體內，轉而又吸了一口氣。
可注意力剛一轉移，先前的天神之力就像是個調皮的孩子一樣，四處亂竄。
經過身體時，彷彿在沙漠裡流淌的小溪，很快便消耗殆盡。
窮奇道：“我就說不行，如果不快速使用的話，天神之力就會融入你的體內。”
沈覓卻不想輕易放棄，他皺了皺眉，道：“之所以天神之力會亂跑，是因爲它本就不屬於我。它是留存於自然之間的無主之力。”
“…我得尋找屬於我的東西來轉化…”
想到這，沈覓不由靈機一動，笑道：“有了，塵息不就是屬於我的東西嗎？”
窮奇“咦”了一聲，說道：“你是想將體內的塵息轉化爲天神之力？”
沈覓點點頭，看了一眼下面無能狂怒的小光頭，確定沒有威脅之後，再次將眼睛閉起來。
如果真如窮奇所說，天神之力蘊藏在世間萬物之中，那塵息應該也不例外。
他在體內分出一縷塵息，利用瞬機卦查看，心中不由一喜。
果然，這一縷塵息幾乎沒有雜質，全都是天神之力！
他試着剝離塵息，這一次，天神之力異常順服，就如同普通的塵息一樣，安靜地停留在沈覓體內。
沈覓不由大笑：“先祖用了一生的時間研究出無心觀塵術，捨棄天神之力不用，可我卻又將塵息轉化爲了天神之力，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沒準會氣得從棺材裡蹦出來。”
窮奇見他成功也很高興，笑呵呵地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兩種力量本就各有優劣，只有全都掌握才能變得更強。”
“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道：“你體內順服的力量來自塵息，而塵息又本是由你所創，那這股力量稱之爲天神之力就有些不合適了。”
窮奇不是天神的信徒，對他沒什麼好感，一有機會就要趁機說上兩句。
不過這次沈覓也覺得他說的在理，畢竟這力量不是在自然之中汲取，而是由自己所創，和天神有什麼關係。
“那你說該叫什麼？”
窮奇想了想，道：“要我說，就叫他先天塵息好了，你體內本有的塵息就叫做後天塵息。”
沈覓皺眉道：“明明天神之力是由塵息轉化而成，爲什麼它卻叫先天？”
窮奇笑道：“畢竟天神之力誕生要遠遠早過塵息，你就當是給天神一個面子嘛，別忘了，你修煉的無心觀塵術最終目的也是成爲天神。”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成了天神，碰到了別的天神，一聊起天來，卻聽你說把人家的力量叫做後天，豈不是太自大了些。”
沈覓噗嗤一笑，道：“你想的倒是還挺久遠，不過名字怎麼樣都無所謂，就按你說的定好了，接下來，我要試試這兩種力量到底哪個更強。”
說着，身形一動，跳到了平臺之上。
小光頭折騰了半天，體內的塵息也已散的七七八八，身形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高度，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沈覓不想傷到他，將先天塵息聚於掌心之間，躲開他無力的攻擊，朝他左肩按了下去。
剛一接觸到他的身體，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便從掌心炸裂開來。
小光頭被巨力瞬間掀飛，身子如炮彈一般彈到了空中。
沈覓根本沒預料到威力會如此巨大，自己的整隻手臂都變得腫脹痠麻，無力地垂在一旁。
不過他現在卻沒有心情顧及手臂，因爲他看到，小光頭已被打出了平臺，而他腳下，便是看不見底的深坑。
這個高度落下去就算他是上吊十幾天不死的奇人也絕對活不了。
沈覓連忙雙腿一蹬，竄了出去。
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用出了先天塵息，雙腿踏碎土路，人也風馳電掣地衝了出去。
速度雖不如使用雷紋時，但沈覓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擠在了一起。
就像被人拍飛出去的一般。
沈覓強忍難受，在空中接到小光頭。
剛要回去，卻覺不對勁。
“糟了！先天塵息無法催動雷紋！”
沒有雷紋的力量，自己不可能憑空躍過兩三丈的距離，跳回平臺。
“快用你原本的塵息！”窮奇顯然也沒預料到這一點，急得大吼道。
沈覓滿頭大汗，眼見身子快速朝深坑裡落下，想要催動後天塵息發動雷紋，但卻根本做不到。
“不行，我感受不到後天塵息！”
“用瞬機卦！”
“好…不對，我沒有後天塵息用不出瞬機卦！”
沈覓這才意識到，自己大部分招式，都仰仗於後天塵息，沒有了它，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別急！”窮奇大叫道：“我幫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沈覓只覺身體極速下墜，耳邊風聲呼嘯，他大罵道：“再不急就要摔死了！”
“別催！”窮奇吼道：“我在看…你身體裡，這是，難道說……不可能！”
沈覓哀嚎一聲，心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做謎語人。
半晌，窮奇才驚異道：“太不可思議了，先天塵息竟然在吞噬後天塵息，這兩股塵息在你體內瘋狂絞力！”
沈覓叫道：“先別管這麼多了，我應該怎麼辦？”
窮奇沉吟一聲，說道：“試着將先天塵息全部用出去試試。”
說了這麼半天，他終於給出瞭解決的方法，沈覓想也不想，接連揮出兩三掌，每一掌都用了全力。
霸道的先天塵息從掌間溢出，震得他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不過酣暢淋漓地揮出之後，他竟真的感覺到了後天塵息的存在。
“有了！”
沈覓大叫一聲，連忙發動瞬機卦，這纔看清身體裡的狀況。
此時先天塵息已大部分消耗殆盡，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後天塵息有妖心的補充，很快便佔據了整個身體。
沈覓還沒來得及高興，忽然聞到一股惡臭，緊接着“轟”的一聲巨響，砸到了深坑的底層。
神紋是先祖在創立無心觀塵術之後，利用擁有和塵息同種力量的極石煉製而成。
神紋煉製的方法很特殊，只有行衍朝歷代神官才知曉，所以即便普通人獲得極石，也無法將其變成威力巨大的神紋。
——《浮世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