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爲誓

梅園中的石桌前,白凌有些驚訝地站起身來,青花瓷杯翻落在地上,倒出微黃的清酒。

“你是說,她爲了你,竟將那些疫病吸到自己身上,最後差點死在了魔界長老的手中?!”

木南歸點了點頭:“若不是在衛城損了元氣,當年她也不至於使出與那妖邪同歸於盡之法,以至於讓我苦苦追尋這十三年!”

白凌有些失神地愣在原地,無數思緒在大腦中飛速旋轉。

爲何?

魔界雖已覆滅多年,可天魔就是天魔,在整個魔界之中也是僅次與魔君和長老的存在,怎會爲了一個凡人,連命都不要?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木南歸身上。

那日我感知到的仙氣絕對不會錯,難道……這其中,還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陰謀?!

況且,聽兄長這麼說,他不僅知道嵐溪“魔”的身份,就連她是“天魔”也清楚,那若是牙琢族真的與這位“嵐溪”開戰,他又將如何自處?

白凌的眼睛眯了起來:“嵐溪姑娘的確至真至性,但若她一腔心思都是爲了兄長好,阿凌倒是有一事不解了?”

“何事?”

白凌微微一笑,卻不直接回答。他走到旁邊一株紅梅前,緩緩道:“兄長應知,這天上地下共有‘仙’、‘魔’、‘人’三域。其中‘仙界’居於九天之上,‘人間’則指大地萬物,而‘魔界’與這兩者都不同,是一處不以實物爲界的異空間。魔界在天地之間,卻不以天地爲依憑,最是神秘莫測。”

木南歸不語。自己雖然讀過一些和“魔”有關的奇聞軼事,但對這“魔界”卻是知之甚少。

“我雖未踏足過魔界,未親見其中景象,但在族中的藏書卻對魔界有着十分詳實的記載。”白凌繼續道,“魔界地域遼闊,環境惡劣,不知從哪一代魔君起,便將魔界分爲了十二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相隔甚遠,氣候和地勢也各不相同。”

木南歸點點頭。

“也是因環境的不同,不同區域的魔物自誕生起便在外形和特質上有所差異。”

“差異?”

“不錯。上古之時,曾有人將差異較小的魔歸爲一類,差異較大的則歸入另一類,細分下來,魔界物種不多不少,剛好可以分爲八個種類,人稱‘八相’。”

“八相?”

“‘八相’誕生的同時,也有人按修爲術法的高低將魔分成了‘五階’,術法越高,‘階數’越大。這便是魔界‘五階八相十二域’的由來。”

白凌轉過頭來:“兄長,掌管這五階八相十二域的自然是魔君,他權力最大,術法更是深不可測,而在他之下,先有九大長老,再次的,便是分管十二域的十二位天魔。”

他注視着木南歸的眼睛:“若嵐溪姑娘真是掌管鬼蜮的天魔,那麼她便是魔界極爲重要的一位人物,莫說我牙琢族,就連天上衆仙也不敢小覷。”

“阿凌,你想說什麼?”

白凌緩緩坐下,將方纔傾倒的酒杯扶起:“阿凌只是想說,兄長雖是難得一見的龍鳳之才,但放眼這大千世界,衆生雲集,即便是再難得的龍鳳,放到數百上千年的歲月長河之中,也將變得不再難得。又如何能讓魔界的一蜮之主親自近身相伴,捨命護衛?”

他看向木南歸,見他臉上狐疑之色漸漸散去,又是一片淡然平和,彷彿早已想到他會有此懷疑。

“阿凌,你可還記得那日我進入往生鏡尋找前世記憶一事?”就聽木南歸沉聲道。

白凌頷首。

“自然記得,那日我在兄長身上察覺出清靈之氣,猜想兄長許是我仙界之人,便提議用往生鏡一探究竟。”

話音剛落,白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遲疑地問道:“莫非……兄長在那往生鏡中也見到了嵐溪姑娘的身影?!”

木南歸手中青花瓷杯忽然捏緊:“不錯。”

震驚之色再次在白凌臉上出現,這一夜,聽了木南歸道出嵐溪魔的出身,天魔的身份,還有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天動地的秘密?

他注視着木南歸,見他低下了頭,一直平靜的臉上突然有了強烈的情緒。

“在往生鏡中,我重新經歷了我的前世,漫長卻一無所成的一生,飽受冤屈、背叛和痛楚,最後含恨而終。嵐溪的出現,便是在我臨終前的一刻。

“那日大雪紛飛,我躲在破敗不堪的蕭府中,氣息奄奄,滿心滿腦想的都是窮盡一生都未能討回的公道,和對列祖列宗無限的愧疚。然而就在那最後的一時三刻中,忽然有人推門進來,攜風帶雪、行色匆匆。”

“是……嵐溪姑娘?”

木南歸重重點了點頭,握杯的手微微顫抖:“她徑直走到我的牀邊,不發一言,只是一直注視着我,面露悲切。那時的我已經油盡燈枯,還以爲是來索命的鬼差,便毫無顧忌地向她傾訴這一生的不甘與冤屈,而她,卻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是我的錯,沒能早點找到你。’”

青花瓷杯應聲而碎,瓷片劃過白凌的指尖,很快沁出血來:“她,在找你?!”

木南歸目色深沉:“從前,我只覺得她救我救得突兀,待我好也是沒有任何緣由。我愛她、敬她,卻也一直懷有疑問:這樣美好的女子,爲何偏偏要來到我的身邊,賜予我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可我現在知道了,我們兩一直都是連在一起的,她在尋我,一直在尋找,就像我在這十三年中尋找她一樣。我們的緣分在上輩子,上上輩子,或許還要更早之前,就已經註定了。”

說完這話,木南歸握住青花瓷杯的手才徹底鬆開。他將酒斟滿,一飲而盡,再斟滿,再飲盡,足足三杯,才停了下來。

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在輪迴中的尋找,超越時間的追尋,她悲慼的眉眼,自責的話語……自那一日在往生鏡中被他無意間窺見時,他便下定了決心:這個女子,無論是人是魔,是生是死,他都絕不會辜負!

鮮血,染紅了白雪,一滴、一滴,宛如梅枝上的紅花一般,鮮豔而刺目。

白凌擡頭看天——原本漆黑的夜空因爲月色更顯朦朧。

是朦朧麼?

白凌疑惑了。正如他此刻的心境,是朦朧、迷離,還是詭譎和不安?

他閉上了眼睛。

宿世姻緣並非月老手中普通的紅線,牽扯的人和事更多、埋藏的秘密更大,若是貿然阻止必將遭受強烈的反噬,且……牙琢族也沒有能夠對抗“天意”的能力……

這是劫啊!牙琢族的劫,白守山的劫!或者……其他更高、更重要的人的劫?

白凌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他不敢再去揣測,因爲直覺在警告他,靈眼也在警告他!這是連靈眼、神尊,甚至是可以“窺破天意”的靈尊也無法觸及的領域!

白凌努力收回心神。他是一族之長,負有重責,無論眼前這個男人要爲白守山帶來什麼,他都必須面對和承受。

“沒想到兄長與嵐溪姑娘竟然有如此深的淵源。”

他將杯中之酒斟滿,“牙琢族並非好戰的民族,既然如此,我等定當成人之美,成全這段曲折的情緣。不過兄長,嵐溪姑娘身份固然特殊,但在白守山中也必得遵循我們牙琢族的規矩,不可有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否則無論是我,還是其他族人,都不會放任不管。”

木南歸神色一凜,立即站起身來,對月舉杯,鄭重道:“我木南歸以性命擔保:我妻嵐溪,性情純良,絕不會作出任何有傷天理之事!”

說罷他將杯中之酒一口飲盡,接着手上發力,將青花瓷杯瞬間捏碎。碎瓷劃破指尖,一滴鮮血落入雪地,不偏不倚,剛好覆蓋在白凌的血跡之上。

“若有違背,木南歸必以自身血肉生祭白守山靈!”

白雪晶瑩,鮮血溫熱。兩滴血迅速融合,沉入腳下的黑土之中。

“兄長你!”

白凌心中劇顫,他看向木南歸,肅然道:“兄長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木南歸微微一笑:“歃血盟誓,絕不食言。牙琢族的血誓我並非不知。”

這是牙琢族的最高誓言,一旦定下,必須遵守,否則死後魂魄必爲白守山靈吞噬,再無輪迴之機。

“木南歸願爲髮妻擔保,以謝牙琢一族容留庇護之恩!”

他雙手作揖,躬身行禮,真情實意已無法再讓人有任何懷疑。

白凌長久地沉默着,沒有回答,沒有扶他,只是呆呆地看着。

兄長啊……

“白凌惟願天下安寧,兄嫂和睦,白頭偕老。”

終於,他彎下要去,以同樣的姿態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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