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豔陽初升。橘紅色的朝陽落在漆木的雕花大牀上,綢緞被面上繡着牡丹簇簇。殷素婧滿臉喜色地端坐在妝臺前,一邊用五禽鏤雕牛角梳慢慢地梳理頭髮,一邊打趣地對旁邊跪坐着的尤婧娥和甄婧娥笑道:“你們聽說了麼,昨兒可真熱鬧。”
昨夜陳千暮前往鳳翊宮後被拒之門外,傳說皇后還有陛下大吵了一架,後來經過樂安的提議,去見了殷昭儀。
情旋相就,花漏怯春宵。只聽得,玉釵聲聲,榤榤音相扣。幾疊鴛衾紅浪皺,雲屏無限嬌。
今日一早,陳千暮上朝之前,她還央着他對鏡描眉,盡是小女兒家的閨房之趣。
甄婧娥蹙眉瞧着眼前兩個笑語嫣然的女子:“我昨夜歇息的早,不知錯過了什麼好戲?”尤婧娥抿了口清茶:“妹妹有所不知,昨日下午皇后娘娘恩旨,所有美人以下的宮嬪全部放出宮去。”
“這可是好事情,皇后娘娘寬仁。”甄婧娥巧笑,那些年輕的狐媚子可都是強勁的對手
殷素婧放下梳子:“唉,可這宮裡偏偏有人要顯得比皇后娘娘高,更仁慈,更寬和,更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就是,好像生怕落了她似的。”尤婧娥語中拈酸。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難道德昭儀又重出江湖了?”
尤婧娥被甄婧娥的話逗得撲哧一笑,伸出嫩蔥般的手指在
她眼前晃動:“德昭儀素來不愛多事。是剛剛晉封的毓婕妤。昨夜,陛下的恩車剛接了毓婕妤往紫荊閣去,結果被那些鬧事的,不樂意走的宮嬪們攔住了。這按理說呢,都是些別遣出宮去的廢人了,叫侍衛把她們哄散了就行。誰知道毓婕妤哪根筋不對頭了,當着大傢伙的面讓扁青賞了她們銀子。”
甄婧娥仍然面露迷茫:“姐姐,此話何解?”
尤婧娥一臉無奈地說道:“我的好妹妹,你想想這事要是傳到皇后娘娘耳朵裡,這不是打皇后的臉面麼。好像在說,皇后思慮不周全似的。”邊說着,邊伸出手裝作打自己臉的樣子。
殷素婧冷笑着站起身,示意桂芯侍候更衣:“而且,昨夜恩車剛到了紫荊閣就被遣回了臻華宮。”
“是連帶着毓婕妤一起哦。”尤婧娥接嘴道。
邊說着,尤婧娥邊站起身從桂芯手中接過腰帶,替殷昭儀綁上:“往日我們以爲她新寵,還留了幾分薄面。前些日子更是稱病不出,好像生怕誰會害她似的。”
越說此事,尤婧娥越氣憤。前些日子,殷昭儀想着依連笛的身姿,日後必會得寵,想着不如交好,留爲己用。於是派尤婧娥做東,請連笛一起用膳。誰料,連笛不僅沒來,日後更是閉門不出。
這可惹惱了殷氏一黨,覺得這是在下他們的臉面,從此便記恨上了連笛。曾經不過是閒來無事,欺
負的心裡,如今到演變成了對立之面。他們哪裡知道,當時的連笛正在昏沉之間,整個臻華宮都亂成了一鍋粥。
甄婧娥試探性地問道:“但她怎麼說都是公主,還晉封了婕妤。”
“我的傻妹妹,宮裡位分高的,家世顯赫的當屬咱們殷昭儀。她一屬國公主算得了什麼話,再者說陛下的恩寵在娘娘這裡。我們何須怕她。”殷素婧聽聞此語,心中欣喜,又想起昨夜陳千暮柔情繾綣的模樣,面色緋紅,粉面含春。
甄婧娥也點點頭:“娘娘,時辰不早了。咱們去鳳祤宮吧,估摸着毓婕妤也快到了。”
殷昭儀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上挑:“走着,今兒給你們瞧場好戲。宮裡是好久沒那麼熱鬧了。”尤婧娥也巧笑着跟上去:“快來,妹妹。”
甄婧娥在後面看着二人瞬間精神抖擻的背影,心中也有了些許瞧好戲的興致,孃家地位尊榮,一步晉封婕妤,更勝在她年輕美貌,況且因是異國來客在後宮沒有任何幫襯。這樣的標籤打上去,就像是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肥羊,四處佈滿了虎視眈眈的獵人。
毓婕妤,或許不用本宮親自動手。
鳥鳴聲聲,青竹依依。連笛哼着小曲走在去請安的路上,雖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但只要多躲一天,她也是高興的。
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着的硝煙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