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願賭服輸

戰場一片寂靜,黑魚和阿成伸手製止手下放箭的企圖,目視阿豹這十幾個人慢慢靠近。對於勇敢的敵人,也要給以應有的尊重。終於進入長矛投射的射程,阿豹忍着傷痛,努力舉起長矛,奮力將長矛投向自己的敵人,後邊那十幾個士兵也跟着他投出手裡長矛。眼看着長矛無力的飛過雙方之間的空地,紮在距離黑魚和阿成馬前兩三米遠的沙土地上。阿豹和他的士兵終於失去了最後的士氣,撲倒在地上。

黑魚和阿成對視一眼,然後命令手下士兵把這十幾位勇士擡起來,放在擔架上,醫護兵上來予以救治,敢於死戰到底的勇士,不該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曠野裡,他倆都清楚的知道,大帥很喜歡這類勇士,希望這些人被救活以後,能夠繼續跟隨大帥征戰天下。

此刻北面山路上,黑風領着剩下的一千多戰士,後邊跟着兩千多族人,正急急忙忙向着自己老巢方向撤退。他們來自嫩江一條支流的上游,那裡在越前有個很有名氣的名字:嘎仙洞。那是他們起家的地方,一個能藏千人的山洞。這一路上還有十數個散居的部落,大多隻有一兩百人,只要甩掉天狼國的追兵,他就能東山再起,至少這些年他也從對方那裡學到很多東西,建大城,修外牆,造弓箭,造青銅器,種地農耕,就連農耕工具他也得到不少,只要給他時間,他也會建立強大部落,一統山林不是夢。

可惜師戰沒給他太多做夢的時間,黑風的先頭部隊剛剛走出黑熊嶺,就聽到空中發出“嗡嗡”的聲音,好像幾萬只蚊子鋪天蓋地而來。“不好!有埋伏,這是敵人的弓箭!”這時候想躲也沒什麼地方好躲,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往前跑。

黑風領着隊伍,加快速度向前狂奔,後邊大部隊倒了黴,被一陣箭雨阻斷在路上,隨後兩側山坡上涌出大批人馬,用弓箭繼續射擊想要跟着族長跑路的野人。對付弓箭這新鮮的厲害武器,這些野人目前沒有任何辦法,除了跑就是更快的跑。

黑風還想攻上山頭,殺掉這些可恨的弓箭兵,可惜這些傢伙可恨卻很難鬥。即便冒着巨大殺傷衝到陣前,人家還有腰刀,那青銅的腰刀,比自己手裡石頭磨製的石斧石刀厲害得多。而且那些人身上穿的甲冑自己的刀槍扎不透砍不破,眼看着自己手下不斷倒下,卻沒能傷到幾個對方的士兵。所以黑風在自己剩下四百多武士護衛下,狼狽向北逃竄,他已經管不了那些跟着自己跑路的族人了。

收到攻擊的二千多人被阻在山腳下,剛開始還要反擊,可惜剛剛組織起來幾百人,就被後邊追上來的泰山隊騎兵部隊衝散了。最後在死傷一片之後,不得不全體投降。阿鹿帶着人押解這些人返回大營報捷,泰山則繼續帶着騎兵追趕黑風。

等他帶人追出十里之後,見到一個奇怪的畫面。只見前方路上,三五匹狼圍着兩個人,狼踞坐成一個圈,中間或站或跪或躺着兩個黑風族野人士兵,這景象延伸幾百米,最前面一夥兒二十幾個人被五十多匹狼圍在中間,狼羣外站着一大幫人,手持長槍短棒,弓上弦刀出鞘,正虎視眈眈盯着被圍在裡邊的人。

被圍的二十幾個人也站成圓圈,最裡邊一個高個壯漢,身邊還有兩個帶着花裡胡哨羽毛頭飾的男人,身上掛滿各種裝飾物,有獸牙石塊串成的長長項鍊,很顯然這倆人就是大的部落族羣裡纔有的“薩滿”,神的使者。

指揮戰鬥的葉飛看到自己方大隊騎兵到來十分高興,手伸進嘴裡發出一聲口哨,所有人和狼都後撤一步,給泰山的騎兵讓出一個缺口。泰山翻身下馬,手握長刀指着高個壯漢說到:“你就是黑風?”

黑風知道自己這次法網難逃了,於是也挺起胸膛大聲迴應:“就是我,你們這些卑鄙小人,敢與老子公平一戰嗎?”黑風始終覺得自己不是輸在武力上,是這些人太狡猾,使用特殊武器才勝了他。

“那好,讓你死個心服口服,來來來,咱來比劃比劃,你贏了我放你走,我贏了你就全體投降。”泰山也很久沒有遇到高手可以對決了,跟着師戰學了這麼多屠龍技卻無處施展,今日正好有個對手可以展示一下,怎麼可能翻過這個機會。

葉飛雖然很清楚泰山隊本事,但師戰可是跟他說過多次,“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萬一出現點意外,大帥非砍了他腦袋不可,所以趕緊上前阻止泰山。泰山眼裡哪能夾得下他,就連他葉飛還是泰山救下來的,毛孩子一個,這裡大帥不在就他最大,他還能聽葉飛的勸告,那他還是泰山麼?

於是伸手把葉飛扒拉到一邊,取出師戰給他做的帶箍狼牙棒,上次那根打老虎時候把箍砸碎了,這是自己後做的,一直沒機會用,這次打算放棄鋒利的長刀,用這根狼牙棒跟黑風較量,公平競技,他要讓黑風輸的心服口服,也是給黑風手下士兵看看,打碎黑風在他們心中的神話地位,這也有利於收服這些敗兵。

黑風手持長矛,倆人站在圈內,互相打量着繞圈緩步行走。突然泰山往前進步,狼牙棒從下往上猛地一撩,直取黑風腰腹。黑風槍尖點地,槍桿把狼牙棒別到外側,身體旋轉,右腳掄起側踹泰山頭部。泰山右轉身躲過踢腿,借勢掄起狼牙棒狠砸黑風后腦。黑風也是身經百戰,一踢不中,身體順着落腿俯身前衝,左手拔出長矛,右手握住槍桿猛地一帶,槍尖橫着滑向泰山咽喉。

泰山用左臂將長矛一擋,長矛落空,然後右腳點地再次竄進黑風近前,再次掄起狼牙棒向下狠砸黑風后背。此時剛轉過身來的黑風雙手託槍,向上一挺,托住下砸的狼牙棒。剛想用力上挺磕開狼牙棒,沒成想泰山突然撒手,狼牙棒沿着長矛槍桿突然打了個轉,棒尾一個急加速砸向黑風面門。這一下打得黑風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聽“啪!”的一聲,再看黑風臉上立刻出現一道黑印,然後鼻子裡就淌出兩道鮮血。

黑風感覺腦子一懵,送來一隻手捂住鼻子,剛想伸手擦鼻子,就感覺肚子上捱了狠狠一腳,然後就飛上半空,最後重重落在地上。這回嘴裡也是一鹹,吐出了一大口血。好不容易睜開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壯漢,正用狼牙棒指着自己,臉上帶着令人噁心的笑容。他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此刻他的耳朵裡一片嗡嗡的耳鳴音,過了好一會兒,在手下的扶持下才能坐起來。

“你輸了”,黑風終於聽清泰山在說什麼,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輸的很徹底。打仗不是對手,打架自己同樣不是對手,還有什麼可說的。兩個薩滿蹲在他身邊給他療傷,嘴裡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黑風已經萬念俱灰,推開兩個薩滿,擡頭看着泰山,又咳出一口血,理順氣管緩緩說道:“我輸了,你贏了,我的族人都歸你了,希望你不要殺了他們,他們都是勇敢的戰士,你會需要他們的。這兩位仙師也跟你走,他們對你們會很有用。”回過頭對着族人繼續說到:“你們都跟他們走吧,他們那裡生活會更好,我不能再活下去了,就讓我死在我們族人發源地吧,我給你們守着老家,如果有一天你們沒了活路,還可以回家。”

所有黑風族人都默默哭泣着,爲自己未來的命運,也爲這位死志已明受人尊敬的族長。

“想死可沒那麼容易”,泰山不喜歡悲悲切切的場面,吩咐葉飛找兩個懂醫護的士兵,把黑風擡上擔架。黑風族人以爲泰山要燒死自己族長,立時羣情激奮,泰山生氣的喊到:“你們想要你的族長死在這裡嗎?”隨後,衆人看到黑風族長被那兩個士兵餵了一個藥丸,又喝了幾口他們隨身攜帶的水,眼見着黑風吃過藥以後不再咳血,慢慢的睡着了。

這才知道原來人家沒想殺族長,這是在救治。兩個薩滿也不明所以,以前他們救人除了喝湯就是跳舞,吃藥還是第一次見,在他們心目中,會救人的都是能跟神交流的仙師,而仙師是不會跟着士兵上戰場的,難道說天狼國仙師多到可以跟着軍隊到處跑的地步了麼?那他們倆過去還有什麼用處呢?一時間兩位薩滿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擡着熟睡的黑風,押解這些黑風戰士和薩滿,沿路收攏潰兵,有狼羣在,那些潰兵往哪就跑都是死路一條,聞着味就能把他們追回來。

這一戰大獲全勝,傍晚所有人都回到三岔河口的駐地,留守部隊已經在師戰指揮下,點起數十個火堆,火堆上架着大鍋,鍋裡煮着熱氣騰騰的牛羊肉,浪花翻涌,香氣撲鼻。所有俘虜都被歸集在河灣處,四千多人的人羣,充滿低沉的悲哀氣氛。師戰派了五百人守在周圍,兩位安排八百匹戰狼守在百米外。打了一天仗,勝利了,就該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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