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章

還等不到驥遠想出怎麼好好跟塞雅的時候, 努達海卻回家說到已經向皇上請命要去巫山攻打在當地作亂的夔東十三家,老夫人和雁姬雖明知這是他的責任,但仍不免有些心驚。

在望月小築裡, 新月望着眼前的人, 不敢置信地連聲問道:“你要去打仗?會去很久嗎?我怕…, 之前在荊州時就死了那麼多人, 我阿瑪、額娘, 還有哥哥們…都死了,你不能不去嗎?爲什麼非要去不可?”

“新月,妳聽我說, 夔東十三家一直是皇上心中的刺,早晚要去平定的, 不是我去也會是別人去, 而且…我是有私心的, 我在想平定夔東十三家是件大功勞,若是成功了, 我就能開口向皇上求情,娶妳過門,爲了我們的將來,我…一定要去的。”努達海堅定地望着新月道。

“爲了我們?真的嗎…,努達海, 可是打仗是隨時可能送命的事呀, 我怎麼能…怎麼能讓你去冒險。”新月激動地摀住嘴, 顫抖着道。

“妳放心, 皇上給了我三萬大軍, 都是極優秀的,妳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努達海心疼地抱緊新月, 安撫着她的情緒。

努達海和新月兩個人在望月小築裡待了一晚,他完全忘記還有個妻子要去安慰,雁姬在自己的院子裡等到半夜都不見丈夫過來,心裡更是心灰意冷,揮手叫甘珠關上院門,回到房裡,卻是一點睏意也無,臉上的淚珠靜靜地落下,原本的一點冀望如今全都消散了。

驥遠和塞雅在他們的房裡,也討論起這件事來,塞雅毫不在意努達海出征的事,她只想新月是不是還會情奔巫山,瞥了一眼在桌邊的驥遠,他似乎正研究着一份地圖。

“額駙也想請命出征?”塞雅淡淡地問道。

“是,但不是現在,等阿瑪兵敗的消息回來後,我纔會向皇上請命前去,何況…還有個禍害要趁這機會處理掉,妳不是知道的?新月有可能跟着阿瑪到戰場去。”驥遠擡起頭回道。

“原來你知道新月想做什麼?”塞雅納悶地看着驥遠。

塞雅從兩個人之間兩個多月來的相處中很肯定驥遠是絕對的古人,雖然幾次拒絕了老夫人安排通房的建議,但思想裡並沒有男人三妻四妾是錯誤的那種觀念,她原本更以爲驥遠是現代過來的,抱持着當種馬的心態,心定是想着要找不少女人,卻偏偏對新月那種淚花似的女人感冒得很,讓她越看越不明白驥遠過去是什麼樣的來歷,而唯一肯定的是他絕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身份。

“我…聽人說過,後天阿瑪就要出發了,趁着這時候研究一下那裡的情況,到時也能省些力氣,等阿瑪回來後八成又有不少風波,妳有空就去安撫一下額孃的情緒,別讓她太激動了。”驥遠有些尷尬地又低下頭看地圖,只是如此說道。

“我知道,你要是看累了就早點休息吧,眼睛老盯着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看也挺費力的。”塞雅前世是個路癡,最討厭的就是看地圖這種沒有方向的東西了,她僅僅微皺下眉頭說道。

“嗯。”驥遠輕出一聲當作響應後,便不吭聲地繼續研究着。

從努達海出征之日起,兩個人便不約而同的都在期待着新月幾時會奔向戰場,爲了這個目的,驥遠每每從宮中回來時就會誇大地在衆人面前說上一回,然後偷眼看着新月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塞雅雖然也覺得這樣挺有喜感的,但想到這根本是驥遠故意爲之,她就忍不住暗暗翻起白眼。

一日午後,遏必隆私下找來了驥遠,臉色凝重地道:“驥遠,你阿瑪在巫山一役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了,你可要有心理準備,隨時可能要調人去支持,我到時會向皇上舉薦你同去,不然依你阿瑪這次的敗仗,回京之後恐怕免不了降下責罰,如果你身上記有軍功,想來皇上也不會過於苛求,還有上回你說想出府另住的事情,若是此役戰勝了,說不定會有機會求上一求。”

“驥遠知道了,多謝舅舅提點。”驥遠一臉從容地回道。

遏必隆見驥遠毫不驚慌的模樣,心裡倒是點點頭,想着幸好這孩子及時醒悟了,不然的話,依着姐夫那等胡塗樣,將來姐姐肯定要吃苦受罪。

這天果然傳來了巫山之戰大敗的急報,驥遠急匆匆地回到家中,就拉着在大廳裡陪着老夫人說話的雁姬,像是沒看到一旁站着的新月、珞琳和塞遠三人的慌亂。

“額娘,不好了,阿瑪這次在巫山慘敗,皇上今天得了戰報,聽說很生氣地甩了摺子呢。”驥遠神色緊張地道。

“什麼?!那你阿瑪有沒有事?”不等雁姬回話,座上的老夫人就急忙地問道。

“現在聽說已經被困在那裡了,就等皇上下令派兵救援。”驥遠深吸一口氣後纔回道。

“這…怎麼會呢?要是你阿瑪他…該如何是好?”雁姬只是皺着眉,擔憂地道,雖然兩個人沒什麼情份了,不過好歹結髮二十載,多少還是掛心的。

“奶奶,額娘,我想去巫山救阿瑪回來。”驥遠突然慎重地說道。

“不行!你是咱們家唯一的男子,塞遠又還沒有消息,你要是去了,那…,不行!不行!額娘決不答應。”雁姬搖搖頭地拒絕了驥遠的打算。

“怎麼不行?驥遠不是在軍營裡也待過一段日子?驥遠,你一定要求皇上讓你去巫山救你阿瑪回來。”老夫人氣急敗壞地道。

驥遠聽到老夫人的話,頓時心中不快,只是面上未曾顯露,他微微轉向塞雅那邊看了一眼,塞雅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可是雙手卻緊緊糾纏着,神色閃過一絲擔憂,又看向新月那裡,新月一副淚人兒似的摀着嘴匆匆離開了大廳。

“額娘,您怎麼能這麼說?驥遠是您的孩子呀。”雁姬心中不滿卻又不敢太張揚地責罵,只是緊縮着臉說道。

“努達海是驥遠的阿瑪,難道他不該去救嗎?”老夫人不以爲有錯地反問道。

老夫人話一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拋下孃兒幾人在大廳裡站着,一直在

“額娘,奶奶說的沒錯,我會去救阿瑪回來的,您放心吧,再說就是我不想去,要是皇上點名下來,也不能抗旨的。”驥遠安撫着雁姬道。

“是呀,額娘,您不必擔心了,舅舅不是總說驥遠能力挺強的,您也該讓驥遠去試試,再不然您去求舅舅儘量挑些好的士兵,到時給驥遠帶去打仗,這樣不是安全些。”塞雅也跟着上前安慰道。

“我知道了,也不曉得皇上幾時會下令派兵援救,你們小兩口趁這幾日好好聚聚吧,別管我這婆子了,希望你們父子趕得及回來參加珞琳的婚事纔好。”雁姬望着一向大喇喇的珞琳滿眼通紅的樣子,忍不住嘆道。

“額娘,我會的,我一定會在珞琳出閣前帶阿瑪回來。”驥遠微微笑道。

“哥哥,你們真的趕不及也沒關係的,只要你和阿瑪平平安安的就好。”珞琳這纔開口說道,只是語氣有些哽咽。

驥遠夫妻倆安慰過雁姬和珞琳一番後纔回了院子,驥遠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塞雅許久。

“我臉上哪裡髒了嗎?”塞雅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地問道。

“妳也早知道我總要去這一回的,不說這次,可能以後常常都要像其他的將士一樣常年不在家中,我不敢奢求什麼,就希望妳好好照料自己,現在咱們還沒有孩子…,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妳可以改嫁,我不會介意的。”驥遠沒頭沒腦地說道。

“……我該說什麼?謝謝你的寬容大量嗎?驥遠,我知道你心裡從來沒有我,我不想跟你計較什麼,不過,我的事也不必要你關心,這次到巫山,你一定會平安回來,這個結果你我都很清楚,若是你連作戲都不肯了就明說吧,我也不是那般不明理的人。”塞雅嘆了口氣,無奈地道。

“我…我不是這意思,塞雅,我承認…之前我心裡是有個人的,可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的過去了,我是真的掛心妳,而且我也擔心會有什麼萬一呀,到那時候,妳要怎麼辦?我不想看到妳年紀輕輕就要一個人過一輩子。”驥遠暗惱自己的嘴笨,幾時這麼死腦筋了?可是,兩個人一直沒有過什麼甜蜜的時候,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跟塞雅說。

“真到那時候再說吧,我只關心咱們那位新月格格是不是會安份地待在她的望月小築裡,還是已經在計劃怎麼去巫山見她的天神了。”塞雅無所謂地道,

“若按之前我所知道的看來,她肯定等不到明早就會不見了。”驥遠有些不適應塞雅的轉移話題,只得附和道。

不過這兩個人猜得一點也沒錯,隔日一早,墨香和硯兒就急忙來告知新月格格不見的消息,把老夫人和雁姬急得團團轉,虧得後來雲娃拿來新月所留下的告別信,才安了大夥兒的心,只有雁姬一看之後臉色大變,匆匆地遞牌子進宮見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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