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六章

塞雅委屈地坐在梳妝檯前讓丫鬟替她打扮, 嘟着嘴的樣子和身上的淤青卻讓一旁侍候的人以爲自家格格在害羞,個個都掩着嘴低聲偷笑。

驥遠一進門就看到某人藉着鏡子狠瞪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笑着走過來, 接過了丫鬟手中的絨花替塞雅戴上。

“格格可要到正堂去同奶奶、阿瑪和額娘見禮?”驥遠低頭詢問道。

“是誰要向誰見禮?他們有那個福份嗎?我不去!晚些我去見額娘就好, 至於其他人看情況再說。”塞雅撇開頭, 氣呼呼地道。

“那位老夫人可不好相與, 年前還想着在我院子裡塞人呢, 不過被我推了,想來她昨天看到妳那三個漂亮的丫鬟,心裡該是樂開花了。”驥遠聽了只是淡淡地點頭道。

驥遠知道這時候的君臣之別比他當初那時更盛幾分, 沒有幾個自皇室出嫁的格格會向額駙家的人行禮,所以他並不強求, 更別說他也不會對除了雁姬之外的人有幾分關心, 他比較在意新娶過門的妻子是不是像薇姐姐當初所說的那般是個沒腦子的丫頭, 現在看着塞雅顯然不是那樣的,他自然樂於支持她的想法和行爲。

“哼!真當我是傻的?那三個丫鬟你想都不用想了, 在我出嫁前就已經將她們都許了人家,等過了年就會出嫁,我勸你最好不要想着勾搭她們,她們也不敢不安好心的,我身邊的丫鬟我自會處理, 省得有人作怪。”塞雅鼓起臉頰警告着驥遠道。

“我像那樣的人?放心吧, 我不是努達海那樣裡外不一的人。”驥遠笑着揉揉塞雅的臉。

“誰知道呢?反正昨晚都已經被你吃幹抹淨, 該說的我也一字不漏的說了, 可恨的是偏偏還是不知道你是什麼來路, 只要你別再來惹我就好。”塞雅悶悶地回道。

塞雅此時的心情是既心酸又難過,她想女人果然不能跟男人比, 她想要和驥遠保持清淡如水的友好關係,偏偏自己的脾氣還是太沖動,幾句話就讓人家懷疑不說,還用那麼惡劣的手段逼着她把自己的秘密都說出來,可是那個人對自己的事卻一句都沒有泄露,所以她到現在只能猜到驥遠應該也不是原本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從何而來就不知道了。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妳的。”驥遠看了看塞雅,有些愧疚地說道。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總之我身邊的人你別想動,我也不會擋着你去納外面的姑娘,只是別在我這院子裡住下,其他的事都隨便你。”塞雅有些疏離地笑了笑,便走出去準備去找雁姬說說話。

“難不成妳打算就用這種心態和我過一輩子?”驥遠略帶不滿的神色責問道。

“不然你以爲呢?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沒有我姑姑的那種好運氣,偏偏來了這一遭卻空手而回又覺得不甘心,更想看看這個新月和我姑姑曾提起的那個小白花有什麼差別,所以才留下來的。”塞雅轉回頭嗤笑一聲,不屑地道。

冀遠看着塞雅離開,對於她最後的那幾句話卻充滿了疑惑,不過一時有些想不明白,只好跟着她身後一塊去了前院。

大廳裡,老夫人和努達海夫妻三個人坐在那裡等着驥遠夫妻前來見禮,看着天色已經大亮還沒看到人,老夫人的心裡就有些不爽快,臉上也隱隱有些不滿之色,一旁還有珞琳和新月兩個人在那裡坐着,雁姬冷冷地看着新月,不曉得人家一家人見面,這個和碩格格來這裡做什麼。

“唉呀,這是怎麼回事?大夥兒都坐在這裡挺悠閒的。”塞雅一出院子沒多久就有人來‘請’她到大廳行禮,結果反而被塞雅身邊的嬤嬤以不知禮數甩了兩巴掌,在塞雅淡淡地一句她不在新婚期間見血而逃過一劫。

“格格似乎起得晚了?莫不是忘了還有什麼事該做的?”老夫人忍着怒氣,心想不過是個小丫頭,沒必要跟她計較。

“不知道老夫人這是在同誰說話?”塞雅不以爲意地回問道。

“新婚頭一日的敬茶可是禮數,難道格格出閣前沒有人教過嗎?”老夫人又道。

“驥遠是尚主不是娶妻,老夫人,念妳是長輩,我才敬妳三分,妳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想讓主子跟妳下跪?妳若是不滿意這樁指婚,本格格可以現在就進宮稟明太后娘娘準了和離,如何?哦!塞雅倒是疏忽了一件事,剛沒見到新月格格也在這裡,真是對不起。”塞雅輕蔑地笑着,眼角看到新月的身影,便一臉恍然大悟地轉身向新月行禮。

“妳!哼!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一點兒氣度都沒有,還是個格格呢。”老夫人說不過塞雅,只能不屑地低聲喃喃自語道。

“是嗎?老夫人果然是不滿意啊?!周嬤嬤,還不快去準備轎子,本格格要立刻進宮請太后娘娘作主,這樁婚事他他拉家的人不屑攀附,本格格也不願意呢,連個誥命都沒有的老婆子都敢跟主子擺臉色,這就是他他拉家的規矩?主從不分!?”塞雅自然還是聽到老夫人的話,她冷淡地瞥了新月一眼後,轉頭對外喊道。

“格格,不可!妳這又何必了,額娘不過只是一時氣急說錯了話,妳大人有大量,還是別用這點小事進宮打擾太后娘娘了。”雁姬早看出塞雅分明是針對老夫人和新月來的,自然纔敢上前勸解幾句。

“瞧額娘這話說的,我早就聽說這府裡的人連尊貴的和碩格格都能自降身份跟你們做朋友當家人,恐怕是真看不起我這小小的多羅格格吧?不過我阿瑪好歹也是正經的皇室宗親,可不是那般沒分沒寸的人,這點尊嚴別人能丟,我卻不能丟,我不想讓外人指着我阿瑪的背脊笑話。”塞雅臉上擺着不怎麼誠意的笑容望向某個人,意有所指地道。

“老夫人平日不理家務,所以自是不明白這些繁複的規矩,格格是明理人,您就原諒老夫人一回吧,今天才新婚頭一日呢,要真進宮擾了太后娘娘的情緒,到時她老人家惱火怪罪下來,對岳丈大人也不是好事。”隨後跟來的驥遠也聽到塞雅生氣的話語,連忙上前賠罪道。

“塞雅,妳不要生氣,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爲我已經沒了家人,太想得到這份家庭的溫暖,也不會自降身份希望和將軍家的人成爲一家人,妳的身份跟我不一樣,妳就大度的原諒老夫人一回吧。”新月眼眶含淚,走過來顫抖地說道。

“新月格格客氣了,您的位份品級比塞雅高,既然您都已經這麼說了,塞雅自然不能不聽從,不過,老夫人,還是請妳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儘想做些不該做的事纔好。”塞雅見新月上前,連忙退了一步,躬身回道。

“格格不生氣就行,我那裡還有些前兩日剛到的果子,要不到我院子裡坐坐吧,順便跟我說說替妳準備的那個新房還有什麼需要添的沒有。”雁姬一副爲大家找臺階下的姿態,挽着塞雅笑道。

“也好,我正好想跟額娘說說我那院子裡確實還缺點東西,既然您開口相邀,我便不客氣了。”塞雅這時臉上纔有些真誠的笑,親膩地同雁姬一起出了大廳。

驥遠上前向老夫人和努達海請了安後就匆匆地跟着雁姬和塞雅離去,老夫人不敢再張揚,只能在幾個人離去後,一個人氣呼呼地敲着柺杖,道:“真是沒規沒矩的丫頭,這貝勒府的家教就是這樣子的?目無尊長,自大妄爲。”

“額娘不要生氣,再怎麼說她都是皇上和太后親封的多羅格格,真要拿到太后面前說事,咱們還是吃虧,您沒聽雁姬說嗎?太后很是疼愛塞雅格格的。”努達海連忙安撫道。

“她是太后親封的,難道新月就不是?新月可比她平易近人多了,早知道這位格格如此尊貴,便應該叫雁姬進宮回掉這門親事的,現在倒好,別人是娶媳婦,咱們家卻是供菩薩,真是氣死我了。”老夫人不甘心地說道。

努達海也覺得塞雅太沒教養,而且脾氣又壞,想來品性也不怎麼樣,一點都不像他的月牙兒那樣溫柔善良,心想等他向皇上求了新月之後,再讓新月好好教一下塞雅的規矩,塞雅不是說了嗎?新月說的話,她還是要聽的。

新月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一點想望在塞雅的眼中竟成了大逆不道的罪過一樣,她有父有母,還有一個溫暖的家,可是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她還那麼殘忍的想要破壞自己的夢想,新月以爲塞雅是因爲聽到什麼風聲,以爲驥遠還喜歡着自己,心中嫉妒纔會這樣說的,可是她明明愛的是努達海,如果她去跟塞雅說清楚了,是不是塞雅就會對老夫人和努達海好一點?

新月想着這個方法極好,心情頓時開朗不少,猛然擡頭就看到努達海端着杯子裝做喝水的樣子,目光卻一直盯向自己這邊,她悄悄回看幾眼之後便嬌羞萬分地匆匆起身回望月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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