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這是幹什麼!?”柳葉急了,她這是挑釁不成又要動手嗎!?
“住口!這裡沒有你一個奴婢說話的份兒!”盧若雪抓住盧淨初就是不放,目光卻低低掃向遠處一眼,待看到一個人影遠遠出現之後,她便像是早就有所預謀一樣,按住盧淨初的手臂狠狠一推,“一聲不吭就要走,你這是看不起我嗎!?”
盧若雪的丫鬟比柳葉年長,在盧若雪扯緊盧淨初衣袖的時候,柳葉就想上前,結果卻被盧若雪的丫鬟給攔住了。盧淨初身子剛剛好轉,可力氣始終不如盧若雪,被她這用力一推,頓時一個不穩向後倒去,手掌蹭在地上,頓時便蹭破了半塊巴掌大小的皮膚。
“哎呀三妹妹!”見她倒地還受了傷,盧若雪眼底頓時浮起一抹幸災樂禍,臉上卻做出一副懊悔不迭的神情,“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摔倒了?”
“什麼不是故意的!”柳葉氣的臉都漲紅了,使勁退開盧若雪的丫鬟跑上前,小心地攙扶着盧淨初從地上起來,“你根本就是故意吧我們小姐推到地上的!”
“柳葉,不要說了。”盧淨初拿帕子擦掉傷口處的碎砂石,眉心微微一緊,望了盧若雪一眼,“二姐姐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得理不饒人了。”
盧淨初這一眼掃去,便被盧若雪看了個正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就好像有一柄雪亮尖銳的匕首,從她的心上輕輕掃過一下似的。但等她定了定神仔細一看,盧淨初還是那副不慍不怒的模樣。
定是自己看錯了吧……盧若雪將方纔閃現的那一絲怪異感覺強行壓下,神態之間又是十分不屑,“看吧,三妹妹自己都說沒有,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婢在這多嘴。再說了,要不是她自己不把我這個二姐放在眼裡,態度不夠尊敬,我也不會生氣一時失手了。”
說着,盧若雪又嗤笑一聲,“畫兒,我們走吧,萬一走晚了,再讓別人隨隨便便就給賴上,說我是故意推了三妹妹可怎麼是好。”
盧若雪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就要走,不料剛一轉過身,卻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後面的君忘憂給撞了個正着。
盧若雪哎呀一聲,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之後,頓時冷哼一聲,滿眼的傲然鄙夷,“我還以爲什麼人這麼沒規矩,會在我們盧府裡面橫衝直撞,原來是你啊。一個藉助在這的落魄丫頭,在別人的府裡可要懂得別人家的規矩纔好!莽莽撞撞的,髒了我的衣裳!”
儘管君忘憂在盧府暫住了下來,但她卻並沒有講明自己的身份是鬼穀神醫的唯一弟子,對外只說是某前朝御醫的孫女,被暫時請來,住在盧府,方便爲這位多病的盧三小姐醫治照料。因此,盧若雪便很是不把她當一回事。
君忘憂的神情是一貫的冷清,盧若雪在開口的時候,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等她說完,君忘憂纔看了她一眼,很是敷衍地擡手拍打了幾下盧若雪的衣裳,“髒了你的衣裳,真是對不
住。”
盧若雪冷哼一聲,白了君忘憂一眼便大步離去了。
只是沒等她走出十幾步,盧若雪的動作就變得有些不對了,肩膀似乎正在很是隱忍地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她的身上爬一樣。她越走越是難受,最後竟然將手裡的團扇一丟,一路狼狽地小跑了起來。畫兒一臉茫然,也只能急匆匆地跟上,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拎起盧淨初的手,君忘憂掃了一眼,“小傷,清洗乾淨隨便擦點藥就可以了。”
“二姐姐她剛纔是……?”盧淨初不在意手上的那一丁點小傷,倒是很好奇君忘憂剛纔是對盧若雪做了什麼。
看得出她心裡在想什麼,君忘憂不屑的掃了一眼盧若雪離開的方向,“不是毒藥,是我新配置的藥,服下去能強身健體,但要是不小心沾到皮膚就會瘙癢半天。師父說,醫者父母心,若是實在不想救人,也絕不能害人。把那藥浪費在她身上,我都覺得可惜。”
盧淨初禁不住笑了起來,先前她以爲君忘憂的性子一定是冷冰冰的,可沒想到她居然也有趣的很。
“從剛纔我路過的時候就聽到她在這嘰喳個沒完,也虧你能忍得了。”君忘憂看着她,“她可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既然碰到了,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們盧家那大小姐對你恨之入骨,這我已經聽盧瑞澤說了。”
“昨兒晚上,我可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從盧幽珊那出來。看樣子不知道嘀咕了什麼,我覺得你還算跟我閤眼緣,所以我就提醒你一下,這要是換了別人的話,就算是死了也不關我事的。”
“那我還真要好好謝謝君姑娘提醒,更得謝謝君姑娘覺得我還算閤眼緣。”盧淨初笑道,心下卻越發覺得這位神醫弟子行事作風有趣的很。
其實,就算君忘憂不來提醒,她也還是能察覺得到盧若雪的不對勁。
她對這府裡的每一個人都瞭若指掌,盧若雪自然也不例外。由於出身低微,除了一張還算好看的臉,盧若雪便再沒有任何底氣。因此,在盧府,盧若雪便連就了一身拜高踩低的恭維本事。對身份不及她的人分外蠻橫,而對一切都能爲她帶來好處,尊貴於她的人,她必定會不遺餘力的巴結諂媚。
現在盧府裡面,最得老夫人歡心的已經不是盧幽珊,而是她盧淨初。除了有老夫人的庇佑,她還多了太子與夏侯瑾這幾層關係。按照盧若雪一貫的作風,必定會一改先前對她的冷眼相待,轉而對她恭維親近纔是。但她卻一反常態地對自己出言不遜,倒像是故意要跟自己起爭執。
“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君姑娘說的閤眼緣,是真的因爲覺得跟我投緣,還是看在三弟的面子上,勉強跟我投了一次緣分?”見她是真的不反感自己,盧淨初笑了笑,問道。
君忘憂一挑眉,“我幫人看病的條件跟師父一樣,第一眼認爲投緣之人才看,倘若看上去不合自己眼緣,即便是當今皇上也不看。盧瑞澤的臉面,
還沒有大到我會爲他壞了自己的規矩。”
“可是我看君姑娘和三弟的感情可不像是尋常朋友,你們……”
盧淨初原本就好奇她說過的一面之緣,沒想到她這話還說完,君忘憂就從自己身邊很是自然地走了過去,“我還有些晾曬的藥材要收拾,先走一步了。”
看着君忘憂離開的背影,柳葉禁不住開口道:“這個君姑娘怎麼也冷冰冰的。”
說完,柳葉又像是覺得有些不妥,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奴婢卻一點也不討厭君姑娘。”
“是有些冷,不過倒是個有意思的人。”盧淨初笑了笑,君忘憂剛纔離開,與其說是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倒不如說是在刻意迴避着她的問題,不想要回答。她的疑惑雖然還有不少,不過來日方長,也實在不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清寧院眼看着就在前面,盧淨初剛進到院子裡面,竟發現何媽媽也在這裡,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果真,見到她來,何媽媽便快步走上前來,壓低聲音,道:“三小姐剛纔在外面是怎麼了,怎麼老奴好像看到,是二小姐和您爭執了起來,二小姐怎麼好像還撕扯了起來?”
這句剛剛說完,何媽媽又急忙道:“三小姐別誤會,老奴並不是偷看,只是在院門前替老夫人澆花時碰巧見到了,唯恐老夫人知道了擔心,老奴又不能立即上前。也不知道二小姐今天是怎麼了,三小姐你性子向來軟弱,剛纔沒受傷吧?”
何媽媽的關懷令盧淨初心頭一暖,她溫聲道:“何媽媽不用擔心,二姐姐就是偶爾有點小性子,爭執幾句拉扯幾下,算不得什麼大事,也不必讓老夫人知道了,免得她擔心。”
何媽媽點點頭,又是一聲感慨,“老奴自幼就跟在老夫人身邊,無論是老夫人的母親,還是老夫人她自己,都很是治家有道,可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府裡這些個小姐,也就只有三小姐你最是讓老夫人舒心。原本還以爲大小姐她……”
一提起盧幽珊,何媽媽就忍不住地替老夫人嘆氣。盧淨初又安撫了何媽媽一番,這才扯扯衣袖,遮住手掌上的傷口,進到了老夫人的房間裡。
待到回去淨竹院,盧淨初先是讓白薇幫自己的傷口抹好藥,之後便聲稱有些累了想要歇息,將她們兩個給打發了出去。
坐穩在椅子上,不等她開口,赤炎便身子一閃,穩穩地立在了她的眼前。
“怎麼樣,是不是跟我猜測的一樣?”盧淨初沉聲問道。
“小丫頭,你還真是有幾分聰明。”赤炎開口道,“那天祁連少華從這兒離開之後,果然是去了盧幽珊的香華院。等他走了之後,到了夜裡,盧幽珊才讓人去把盧若雪喊了過去。盧若雪離開之後,盧幽珊的丫鬟就拿了一張紙要去廚房燒掉。”
“雖然讓火燒了大半,不過我還是把這東西帶了回來。”赤炎掏出一片被火燒的殘缺不全的紙張,放在了盧淨初面前,“就是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