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連少華坐去自己的位置上之後,祁連華儀低聲問道一旁,“那位盧家三小姐,你可有了解?”
“皇姐怎麼會問起她?”祁連庸德開口道,“我和盧家大小姐算是相熟,但是和盧家三小姐卻沒怎麼接觸過。她應當就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聽他又提起盧幽珊,祁連華儀臉上的笑意又淺了幾分,目光輕輕掃過,別有深意地開了口,“我可是聽說,那位大小姐和五皇弟頗有些不清不楚。”
祁連庸德眉心微微一沉,“皇姐怎麼也會聽信這種無風起浪的謠言,盧家大小姐人美心善,難免會有善妒之人散播謠言以中傷,這種消息如何能相信呢?”
祁連華儀脣角微微一抿,像是原本有話要說,卻又吞了回去,只端起桌上的杯子輕飲了一口,望向盧幽珊的餘光卻隱隱帶了幾分淡漠的涼意。
她雖然遠嫁他國,可她的人要打聽到這點事情,還是不在話下的。身爲一國的長公主,祁連華儀平素最不喜歡輕佻的女子,更何況,這盧幽珊不顧祁連少華同自己妹妹早有婚約,暗地私下來往,這已經讓人有些不齒。
而且,祁連庸德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從他的話裡,她大概也推測的出,那盧幽珊不止同祁連少華有些說不清楚,平時對於祁連庸德的示好,想來也是從未明確拒絕過的。
祁連華儀眯了眯眼睛,那盧幽珊看起來的確是一派天真美好的單純模樣,可她內心,卻未必真就是如此美好。
待到人齊了,宴席便正式開始,待到場面上必須要做到的禮節性寒暄結束之後,祁連華儀便笑着開口道:“今日大家不必拘謹,各自盡興便好。”
等到酒酣耳熱之時,衆人也算是漸漸放鬆了下來,幾人相聚一起,或交談,或對飲,也有三五相約,要去府裡走一走,看看太子府裡面那些開得正盛的花兒的。
在這一處大廳裡,雖是涼爽愜意,可外面的日頭卻已經漸漸毒了起來,明晃晃的陽光,只是看一眼都覺得會把人給烤化。
在來到太子府的衆多小姐當中,盧幽珊毫無疑問是風頭最盛的那一個,不管真情還是假意,來到這的各家小姐,都要去圍在她身邊,或豔羨或讚歎地恭維談論着她今天的穿戴打扮。
以往像這種場合,盧淨初是從來都沒有參與過的,穿着也只是尋常,身邊就顯得格外冷清。一般人家的小姐要是受了這樣的冷落,難免多少會有幾分失落,但盧淨初卻絲毫也不覺低落,只是安靜地陪同在老夫人身邊,照顧着老夫人。
老夫人幾次開口,也想要催她去同其他的小姐聊上幾句,卻都被盧淨初給回絕了。
“大姐姐人緣好,這種場合難免走不開,老夫人您身邊又少不得人伺候,我留下來陪着您,心裡才能安心。”盧淨初笑了笑,道。
“你這孩子,有下人在這,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老夫人開口,看似嗔怪,心裡卻一陣說不出的熨帖。
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夫人聞言,笑道:“盧老夫人真是好福氣,
有個貌美如花的長孫女,又有三小姐這樣孝順體貼的嫡孫女。做下人的即便做事再利落,又哪能比得上自己孫女陪着讓人心裡更舒坦呢。”
老夫人笑了起來,望向盧淨初的目光也越發慈愛。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盧幽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面上微帶歉意,同身邊的女伴低聲道了幾句便走向了這邊。
“老夫人。”盧幽珊坐下來,神色隱隱有些懨懨的的,蔥白似的手指扶着額頭,“我剛纔陪着何家小姐出去走了走,像是有些中暑了,您的避暑丹有沒有帶在身上?”
“你中暑了?要不要緊?要不然現在你就先乘馬車回府,這兒有你三妹妹陪着我,你不要硬撐。”老夫人關切道。
盧幽珊面帶倦色地搖了搖頭,“只是中暑而已,並不是什麼要緊的病,現在要是走了,未免會顯得對長公主不恭敬,老夫人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老夫人捏了捏袖袋,這纔想起來,出門的時候雖然帶了避暑丹,可那些東西都是由何媽媽保管着的,並不在她的身上。
太子設宴,規矩不同於尋常人家,但凡是來客,身邊的下人誰也不能夠進到正廳,只能夠在遠處專供下人歇息的地方等着。在宴席上負責伺候衆人的,全部都是太子府裡的下人。
眼看着盧幽珊精神越發病怏怏的,老夫人有些着急了,雖說讓太子府的下人跑一趟也不算什麼,可今天來了衆多馬車,不熟悉的人很難找得到盧家的馬車停在哪兒。
“不要緊的老夫人,我撐一撐,也就撐過去了。”盧幽珊強做微笑,身子卻有些坐不穩了似的。
盧淨初冷眼瞧着盧幽珊,她怎麼會不瞭解自己這個堂姐,她向來都對自己那一身瑩白如雪的肌膚呵護備至,別說是什麼何家小姐,就算是當今皇后找她去太陽下面走一走,她也必定會找個天花亂墜的理由給推脫過去。
一個從來都不會毫無遮擋去到太陽下的人,又是在太子設宴的時候做出了這樣反常的舉動……只怕是別有用心。
略一挑眉,將眼底那一絲鋒芒輕輕壓下,盧淨初面色關切地開了口:“老夫人不必着急,您陪着大姐姐,我向來不怕日頭毒辣,我現在就去馬車裡給大姐姐找藥,等會兒就能回來。”
老夫人連聲道着好,盧幽珊也擡起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看似萬般感激,“勞煩三妹妹了,我實在是不舒坦,否則也不會非得勞煩三妹妹跑這一趟了。”
“大姐姐不用擔心,不會讓你等很久的。”盧淨初微微一笑,轉身便繞過衆人,快步走出了正廳。
看着盧淨初走遠的背影,盧幽珊脣角輕挑起一絲狠毒笑意,她的確不會等太久,只不過,她想要等到的可不是什麼避暑丹,而是一絲不掛,與人偷-情又被抓個現行的盧淨初!
她一早就買通了老夫人身邊的小廝,現在他早就已經找藉口從下人休息之處離開,等在了馬車旁。
這會兒正是炎熱的時候,不會有什麼人在馬車旁遊蕩,到時只要盧淨初靠近馬車,等在附
近的小廝就會立即將一張浸滿了催情藥的帕子捂在她的臉上——
到時,她一早就安排好的婉芸,則會假裝不經意的撞見了二人的姦情,一時慌張便嚷的人盡皆知。等到那時,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證實與下人私通的盧淨初,毫無疑問便會身敗名裂!至於以後……
盧幽珊低垂着視線,在老夫人面前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眼底卻閃爍着無比瘋狂的幽光!
只要一想到那個掃把星從此清白盡毀,滿腹委屈無處訴說,又不得不含恨委身給一個強暴了自己的粗鄙下人,從此過着被人指指點點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的心裡就是一陣說不出的痛快!
將眼底那近乎瘋狂的神色掩藏好,盧幽珊又看似隨意地向不遠處掃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是正在於旁邊幾人談笑風生的祁連少華。
盧幽珊心中冷笑一聲,五皇子遲遲不肯光明正大的接納她,不就是因爲在那掃把星的身上,有着他以爲可以利用的東西麼?他總是安撫她,讓她等,可她已經沒那個耐心去等了。
只要那掃把星與下人通姦一事鬧開,就算她有再多值得利用東西,想必祁連少華也不會靠近他一步了!
不過是一個醜陋粗鄙的掃把星,有什麼資格來阻礙了她的路!好在,只要過了這一天,她就再也不必看到那掃把星了!
室外。
明晃晃的太陽炙熱地烤着地面,滾滾熱浪翻涌上來,在停放了一輛輛馬車的地方,果真見不到半個人影。
換做別人或許會覺得這樣的天氣實在有些太過煎熬,但對於盧淨初來說,也只是有些微熱罷了。她緩步走着,一輛輛馬車找過去,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竟多出了一個行蹤有些詭秘的身影。
被盧幽珊一早安排好的小廝,悄悄躲在了一輛馬車後面,手裡抓着一塊帕子,那盯着盧淨初的淫邪目光,似乎要比現在毒辣的太陽都更加炙烤。
他舔了舔嘴脣,悄悄探出身子,躡手躡腳靠近了毫無所知的盧淨初,隨即猛地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正廳內。
一個樣貌平庸的丫鬟來到了盧幽珊身邊,恭敬道:“盧大小姐可是身子有些不舒坦?要不要奴婢攙扶您去客房稍作休息?最近天氣太熱,殿下考慮到諸位小姐夫人體弱,一早就準備好了供人稍作休息的客房,幾步就能到的。”
盧幽珊稍作猶豫,隨即衝她微微一笑,“也好,那就勞煩姑娘了。”
反正距離這也不遠,到時候只要聽到動靜,她也還是可以去好好欣賞一下那個掃把星的慘狀的,盧幽珊眼底禁不住浮起一抹毒辣得色……
丫鬟所說的客房果真距離這不遠,沒幾步路就到了,恰好也正是在去往停放馬車之處的路上。
客房裡佈置的很是清雅,盧幽珊一進到房間,便嗅到了一股好聞的玉蘭花香氣,只不過,這玉蘭花的香氣,又好像略有些不同。
“小姐喜歡這香氣就好。”丫鬟輕聲一笑,“這可是我們主子特意爲您準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