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是幻覺?”薛磊茫然四顧。
雲虹使勁點了點頭,薛磊這才漸漸安下心來。
第二天一早,薛磊匆匆趕往表舅家。他想盡快辦完房屋過戶手續,早些離開北嶴村,離開那條恐怖的白鷺河。
雲虹還想補畫幾張風景畫,就帶着布獨自走了。
過戶手續辦得很順利,就在薛磊和表舅準備離開村長家時,一個滿頭大汗的村民跑來向村長報告,說有個帶着畫布的青年不小心摔進了白鷺河,眼下救撈工作正在進行。
薛磊只覺腦袋“嗡”地一聲,立刻意識到那個青年就是雲虹!
聽了這消息,村長當即叫上幾名村中青年風風火火朝白鷺河趕去,薛磊和表舅也緊跟在他們身後。
白鷺河的河埠頭圍滿了人,薛磊擠進去一看,只見雲虹雙目緊閉地躺在地上,一個村民正在給他做人工呼吸。
薛磊撲上去,抓住雲虹拼命呼喊,可雲虹毫無反應。
不一會兒,村裡的大夫揹着藥箱趕來了,他對雲虹作了一番檢查,要求立刻送鎮上醫館搶救。
在鎮上醫館,經過一番急救,雲虹脫離了危險,但仍處於昏迷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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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安排到一間病房,薛磊寸步不離的守在旁邊。
晚上,雲虹靜靜的躺在牀上。薛磊困極了,趴在病牀邊打起盹來。
夢中,薛磊又聽見了那恐怖的流水聲,他一個激靈坐起來,緊張的四下搜尋,潔白的病房靜悄悄的,另兩張牀位都空着,房間裡聲息全無。
薛磊長舒了一口氣,見案上藥碗裡的藥水還有一半。他放了心,又低頭看躺在病牀上的雲虹……
猛然間,薛磊驚恐的發現,正在牀上躺着的竟是身軀腫脹的小翠!
此時,小翠忽地睜開眼睛,兩道充滿怨毒的寒光朝薛磊直刺過來……薛磊驚叫一聲,嚇得連連後退。
小翠一骨碌爬起來,咬牙切齒的朝薛磊一步步逼近……
薛磊嚇得魂不附體,他使勁撞開房門,拼命朝病房外逃去。
“薛磊,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小翠淒厲的哭喊着,在後面緊追不捨。
薛磊拼命狂奔,穿過長長的走廊,拐過一個又一個道口,一口氣逃了幾百米。
突然,前面出現了高高的圍牆,薛磊被逼進了無處可逃的死角。
他慌忙回頭,發現面目腫脹的小翠已追到了身後,正獰笑着朝自己撲來……
薛磊兩眼一黑,“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雞啼。聽到這聲雞啼,正撲向薛磊的小翠臉色陡變,她的身子晃了晃,頹然的倒下了……
大夫與家人聞訊趕來,發現薛磊和雲虹雙雙暈倒在圍牆邊,剛纔,他們看見那個溺水的病人歇斯底里追着自己的朋友,嘴裡一個勁地喊着“還我命來”。
兩人一前一後,逃追了這麼遠,這莫名其妙的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大夥兒百思不解。
他們滿腹狐疑的將薛磊和雲虹擡上擔架,送回病房搶救。
雲虹醒來後,對自己剛纔的行爲渾然不覺。
據云虹回憶:上午他去白鷺河邊畫風景,走到河埠頭,突然發現河中有個小女孩在掙扎呼救。雲虹立即下水救人,不料反被那女孩死死抱住雙腿。
雲虹動彈不得,連着嗆了好幾口水,終於失去了知覺……
當薛磊甦醒時,他反覆說自己殺了人,要求立刻向衙門投案自首。大夫和家人被弄得一頭霧水,便只好報了官。
官兵們很快趕到,將薛磊帶回衙門問話。中午時分,一位高個子衙兵又把薛磊送回了醫館。
高個子衙兵告訴大夫:在衙門,薛磊交代說自己十年前殺過人。那年,薛磊到北嶴村的奶奶家居住。
一天清晨,他去白鷺河邊散步,發現村裡那個叫小翠的女孩正在河埠頭洗衣服。
小翠長相俊秀,薛磊很早就喜歡上了她。那天小翠所穿的藍色布袍,彎腰洗衣時,身材極爲美麗。
見此光景,正處於青春期的薛磊慾火中燒,他看左右無人,便上去騙小翠說村長有急事找她。
小翠信以爲真,就請薛磊照看河邊的衣服,自己匆匆往村長家趕去。
薛磊悄悄尾隨其後,跟到一個沒人的僻靜處,他猛地衝上去,把小翠拖進了路邊的蘆葦叢。
在強暴的過程中,小翠拼命掙扎呼喊,薛磊嚇壞了,用手使勁掐住她的脖頸,不料用力過猛竟掐死了小翠。
薛磊非常恐慌,他背起小翠的屍體,把屍體偷偷丟進了白鷺河……
最後,高個子衙兵對大夫道:“薛磊在坦白案情時神志恍惚且語無倫次,我們懷疑他腦子有問題,所以把他帶回醫館來做精神鑑定。”
聽了這話,大夫趕緊組織人對薛磊進行檢查鑑定。經診斷,薛磊確實患了精神分裂症!建議雲虹把薛磊轉到專治精神病的大夫那兒治療。
雲虹帶着薛磊匆匆回到了道觀,不久,薛磊住進了單人房,由師尊雷王親自治療。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雲虹採了許多藥材珍品去看望病房中的朋友。
在房裡,薛磊一看見雲虹就嚇得渾身發抖。他“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磕着頭求饒道:“小翠,你……你饒了我吧……”
雲虹見狀長嘆一聲,眼淚撲簌簌地滾下來。
這天晚上,小翠的媽媽做了個奇怪的夢。在夢裡,小翠對她說:“媽媽,我已經替自己報了仇,那個害死你女兒的壞人終於遭了報應……”
雷王的弟子薛磊不久便因精神崩潰而瘋,跳入道觀井中淹死了。
雷王知道這是青王在搞鬼,因爲是這個強大的墮仙驅使冤鬼在作祟,否則自己的徒兒怎麼會心虛瘋掉,以致最終自己束手無策,薛磊也尋了短見?
蠱妹所住的小村放眼望去除了山還是山,青黑色的大山重重疊疊,不但遮蔽着離開山村的路,也阻隔了山外世界的一切來到被大山圍繞的村子,以致一年中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這裡都會瀰漫着白白的霧氣。
老人們都說在放霧的時候,常常有山鬼精怪出沒,將那些企圖進入或者離開的冒失者拖進萬劫不復的迷霧裡屍骨無存。
蠱妹出生在這個羣山籠罩的閉塞村寨,阿孃是寨子裡的唯一巫醫。爲其取名辛梓,意在讓她像梓樹一樣堅強的長大。
蠱妹從沒見過自己的阿爹,阿孃也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他。
“阿爹”二字對蠱妹來說只是個沒有意義的稱謂。
隔壁阿旺叔有一雙女兒,喚作阿紅、阿綠,每天在村子裡曬穀子的暘場上,成羣的小女孩們總是以阿紅爲首地在一起玩耍,而蠱妹只是個旁觀者。
那天,蠱妹終於鼓足了勇氣走到孩子羣裡,怯生生地問她們能不能帶自己一起玩。
她依稀記得只是引起了一頓嘲笑。
當時阿紅帶頭笑她是野孩子,有阿孃生,沒有阿爹養的野孩子,其他孩子也有樣學樣起來。
蠱妹突然意識到他們都有阿爹,只有自己沒有。
她是跑回家的,到家時,阿孃正在晾藥草,她哭着質問她:“我阿爹在哪裡?”
阿孃沒有說話,只是頓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看着女兒,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她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進黑漆漆的內屋,任由兒子在院子裡哭鬧着要阿爹,直至昏厥在院子裡。
當蠱妹慢慢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家的牀鋪上,被子散發着淡淡的藥草味。透過緊閉的門透露出來的淡淡的火光,他隱約看見阿紅的爹孃跪在我家門口的青石上,似乎正在哀求着什麼,而阿孃只是在門邊默默地用腳將石穴裡的藥草研磨成粉末,她衣服上的飾品發出好聽的鈴聲。
生病是常事,作爲寨子裡唯一的大夫,阿孃在村子裡有極高的聲望,但她記憶裡的阿孃對待來求醫的人大都是極好的,像這種情景我還是第一次見。
突然阿孃開口道:“辛梓,記住,你不是野孩子!”然後起身,打開外屋的門,讓阿旺叔進來感激涕零地取了藥。
蠱妹似懂非懂的聽了阿孃的話,反正是從那次開始,再也沒有過孩子叫他是野孩子。
而姊也在這片山區小村裡,在阿孃的呵護下,如同一棵小梓樹平靜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