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一個山村裡有一戶姓依的人家,祖孫三輩人,老爺子人稱依老三,年輕時曾是村裡有經驗的獵戶。
後來山中獵物少了,依老三也年紀大了,就改行採藥,整天帶着兒子上山採藥換錢,日子倒也過得去。
兒子依福成親後生了一個兒子,取名依寶。
依福看父親年紀大了,就讓老爺子在家休息,自己上山去採藥。
本來日子過得挺順心的一家人,沒想到發生了一件事,讓這家人的生活頓時失去了平靜。
一天,依福照常上山採藥,爲了採到懸崖上的一種藥材,不慎失足墜下崖來,被人發現的時候,早已經斷了氣。
幼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人生三大不幸,一下子都落到了這家人頭上。依老三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也沒能喚回依福。
葬了依福,一家人的日子還得往下過。時間一天天過去,依家的生活也逐漸恢復了平靜,但是老天好像並不可憐這戶剛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的人家。
不知什麼原因,小孫子依寶生了一場怪病,持續低燒不退,把家裡那點積蓄都花光了,也不見好轉。一家人每日愁眉不展,若依寶再有個三長兩短,一家人真是沒法活了。
這時,村裡有傳言,說是山裡出現一隻白狐狸。依老三對白狐狸這東西還是有點敬畏的,總覺得有點不像凡間生靈。
過了幾天,關於白狐的傳言越來越多,甚至有人說的明明白白,什麼時候在哪見的,身子大小,嘴臉啥樣,都說的清清楚楚。
於是就有村裡不信邪的年輕人,打算上山去找,因爲聽說這東西能賣個好價錢。
依老三起初是沒打這個白狐的主意,他年輕時打的普通獵物,也有幾百上千只了,但是對於這樣的生靈,總是有點發怯。
但是看着生病的孫子無精打采的樣子,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能換藥了,跺了跺腳,嘴裡唸叨着:“老天爺,我這是爲了孫子,要懲罰就懲罰我吧,不要怪罪到我孫子頭上。”
當天下起了雪,到了晚上,依老三帶上夾子,喊上家裡的大黃狗出發了。
狐狸喜歡晝伏夜出,依老三憑藉年輕時打獵的經驗,知道狐狸都喜歡在哪選藏身,如果白狐夜裡出來捕食,必定會在雪上留下痕跡,所以他才冒雪來找。
依老三與大黃找着找着,忽然看到大黃的耳朵豎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他估摸着白狐就在附近,開始找地方設夾子。
這時,依老三看見一個白影從面前閃過,大黃馬上“汪汪”地追了上去,但沒過一會,大黃就跑了回來。
依老三知道大黃老了,也沒怪他,正要繼續尋找狐穴,沒想到大黃又“汪”地一聲躥了出去。
他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一塊大石頭上,立着一個白狐。
白狐看到大黃跑去,並沒有立即就跑,而是等大黃快到跟前時,才閃身向後跑去。
這一次大黃也沒有追到,泄氣的跑了回來。
就這樣連番幾次,依老三忽然明白了什麼,馬上喊大黃回來,繼續在原地周圍尋找。
果然,在一叢雜草後面,找到了一個洞口,依老三剛扒開雜草,就見裡面跳出來一個白色的東西,大黃一見,馬上躥上去按住了。
依老三上前仔細一看,竟是一隻小狐崽,也是一身白毛。
他趕緊脫下衣服,把狐崽包住,心想:原來剛纔那白狐是想引我到別處去,就怕狐崽被抓,這下我抓住了小的,回家關在籠子裡,就等大狐上鉤了。
依老三回到家裡,找了一個籠子,把小狐關了進去,又用繩子把籠門拴死。他知道,那大白狐一定會跟上來的,但今夜不會跟到家來,只會到村外轉。明晚大狐就會不要命的跟來了,明天就在院子裡下夾子。
天亮起牀後,依老三發現,籠子前放着三隻被咬死的野兔。他不知道這是在討好自己呢,還是想讓自己給小狐餵食呢。
但是依老三沒給小狐一點吃喝,他就是要讓小狐飢渴時的叫聲,把大白狐引來,這樣才能抓住大狐。
兩天後,小狐崽已經叫不動了,到了晚上,半天才聽到一兩聲。
這晚是滿月,依老三藏在窗前盯着院子,忽然看見白狐進來了,找到籠子後,扒拉了半天也沒扒開籠子,圍着籠子直轉圈。
忽然,一件讓依老三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白狐走到房門前,身子伏在地上,腦袋趴在兩前爪上。
依老三先是一愣,不知這白狐要幹什麼?看白狐趴那不動,就拿着個棍子走出門來,白狐還是一動不動。
依老三輕手輕腳的走到白狐跟前,只見白狐的一雙眼睛平靜的望着他,絲毫沒有想跑的跡象。
依老三舉起棍子打算敲下去,發現白狐的身子抖了一下,卻沒有向一邊躲,只是合上了眼皮。
依老三頓時明白了,這是白狐故意送上門來受死,是想讓自己放掉它的幼崽。
可憐的白狐,它找不到救自己幼崽的辦法,只想一命換一命了。
依老三想到這裡,手臂也軟了下來,不忍下手了,“唉”了一聲,把棍子丟了。
此刻他想起了兒子死時,老兩口哭得死去活來的場景,老伴哭着不停的說:“老天爺,把我的命拿去換回我兒子的命吧!”
依老三打開籠子,把小狐放了出來,一開籠門,小狐就往白狐身上撲去,依老三看了眼眶一熱,不禁老淚縱橫。
白狐抱着小狐,望着依老三,他衝它擺擺手道:“快走吧,別在這個山裡了,讓別人抓住了不一定會放了。”
白狐一側身,小狐順勢跳上大狐的後背,白狐揹着小狐跳到大門口,又轉過身過,把兩隻前爪抱攏,對着依老三作了個揖,然後就轉身揹着小狐跑向山裡去了。
依老三轉身回到屋裡,心裡想着生病的小孫子,唉聲嘆氣,不知過了多久才睡去。
第二天,他早起出來開門,卻見地上放着一堆珍稀草藥,都是長在崖上,沒人能採到的品種。依老三心裡頓時想到,這是白狐給小孫子送來的吧,於是趕忙讓老伴兒煎了讓小孫子服下。
沒過幾天,小孫子精神頭就上來了,低燒也沒有了,又開始活蹦亂跳的在依老三面前晃悠了。
依老三衝着白狐走的方向,拜了三拜,眼角不覺流下兩行老淚。
山腳下有一個風家莊,莊內有一個院落,主人叫風財,和其妻姬氏在一起生活。風財的父親三年前去世了,只有小兩口過日子。他們二人相敬相愛,男耕女織,日子倒也過得甜美。
有一天上午,天空陰雲密佈,天昏地暗。
這時,風財、姬氏都在正房準備吃飯。二人聽到有人進了院子,擡頭一看,卻是風老漢正向正房裡走來,嚇得小兩口七魂出竅,急忙把門“哐當”一聲關得緊緊的,大氣也不敢出,兩人抱作一團,渾身發抖。這不是大白天活見鬼嗎?
小兩口正在驚嚇之時,忽聽得風老漢激動的喊道:“財兒,我是你爹,你們不用害怕。自從你們把我埋了以後,被盜墓人扒開了墳,我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像做了個夢一樣,又活過來了。當時恐怕你們害怕,一直也沒敢回家,在外流浪。如今,身體越來越不中用了,所以纔回家來了。”
說話之時,風老漢已走到了正房外。小兩口聽罷,又從門縫偷偷地往外一看,確定是自己的父親,和死之前的面容一樣。
小兩口都是孝子,只得把門打開,迎接父親進了屋。兩口子看看父親,也沒看出有什麼意外,心也安穩多了。
姬氏趕緊又給父親炒了幾樣菜,風財知道父親愛喝幾盅,趕緊出去買了一壺酒回來。只因風財從小不喝酒,鄰居都感到稀奇。風財隨即喜氣洋洋地告訴大家,他爹活着回來了,又把他爹的話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