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月瑟瑟發抖,子臺鎮,明明已經是初夏了。顧舒月卻覺着自己渾身冰涼,雙手全是在地上掙扎,擦傷的口子。斑斑駁駁的血跡,甚是刺目。破舊的小棚子裡,充斥這一股子,血腥味兒。
顧舒月勉強將自己的身子包裹住,頭痛的厲害。晃了晃腦袋,腦子裡滿是方纔,那三個地痞凌辱自己的情景:“啊!”
顧舒月尖叫一聲兒,趴在地上爬了出去。外頭的雨,還淅淅瀝瀝下着。顧舒月渾身上下,痠疼得緊。趴在溼噠噠的路面兒上,仰着頭,任由雨絲,沖刷着自己的身子。
顧舒月咬咬牙,發現嘴脣上全是傷口。眸子酸澀,喉嚨被卡住了,呼吸不過來了一般。但是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來,“呵呵呵呵……”
顧舒月自嘲的笑道,自打自己進了顧宅,便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顧婉君,我顧舒月發誓。今日種種,我一定會記着的,我一定會向你討回來的。”
“三小姐,三小姐!”是清香和劉媽的聲音,顧舒月狼狽不堪,頓時慌亂了起來。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子來,又重重的撲到在地:“清香……我……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顧舒月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下體傳來的痛楚,還那麼明顯。腦子裡,滿是方纔那幾個地痞,放肆的笑意,充滿獸性的眸子。
顧舒月終於瞧見了清香和劉媽,拎着燈籠過來了。趴在地上,伸手:“我在這兒……清香,我在這……這兒!”
顧舒月說完,便暈眩了過去。
回到宅子裡的時候,李辛夷嚇一跳。腳下沒站住,身子踉蹌着,癱坐在椅子上:“怎麼搞成這樣?”
“三太太,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只是找到三小姐的時候,她渾身上下,便……便滿是傷。”清香一個姑娘家,雖然大致猜中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三太太,我說句實話。這三姑娘,估計是被人佔了便宜。渾身上下全是傷口,下體我也瞧過了。拉傷的厲害,三太太你瞧着……”劉媽爲人老實,哆哆嗦嗦的,瞧着躺在牀上的顧舒月。
“什麼?”李辛夷啪的一聲兒,拍了拍身側的檀木案桌,站起來瞧着清香,雙眸充滿了幾分怨恨。伸手便是一巴掌:“整日裡,竟會耍懶兒,連三小姐都照顧不好。”
“三太太饒命啊,奴婢下午是要跟着出去的。可是三小姐的性子,您是曉得的。她說不讓,就非不讓奴婢跟着。”清香跪在地上,自知犯了錯兒,也委屈得緊。誰能料到,出去會發生這等子事兒。
“三太太,奴婢瞧着。今日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巧。三小姐又不是第一日出去了,肯定是有人來尋仇。”劉媽素日裡不愛說話,一直是在廚房裡,做事。
經過劉媽這麼一提點,三太太倒是覺着頗有幾分道理:“定是馮木香那個賤人,她一直不喜歡我,認爲我分了老爺的恩寵。自然,也就不喜歡我們家月兒。”
李辛夷說完,扭頭瞧着顧舒月。雙眸閃過一絲無奈:“若是大姐問起來,我該如何交代啊?”
李辛夷養着的這一雙女兒,是自己親身姐姐所生。因爲自己不能生育,怕在顧家無權無勢。便硬是要自己的姐姐,將一雙才一歲的雙生子,給了自己。說顧家家大業大,定會是名門閨秀。
這些年裡,李辛夷也極其不喜歡顧舒月的性子。但是沒有法子,自己當初已經那麼做了:“今日的事情,若是說了出去,便是要命的事情。”
李辛夷打發了劉媽,屋內只有清香跪在那裡,默默的哭泣:“三太太,您還是罰我吧!”
“這幾日,好生照顧三小姐。其餘的事情,我定要找馮木香,一一討回來。”李辛夷雙眸狠毒,盯着牀榻邊兒,跳躍的燭火。
“三太太,有一件事。奴婢不得不說,三小姐這般。好似跟大小姐有關。”清香雖然不曉得顧舒月今日到底做了什麼,但是還是隱隱約約間,聽見了一些。
“莫非,是顧婉君那個江湖騙子,要謀害月兒?”三太太眉心一蹙,低眸詢問道。
“不是的,不是的!今日三小姐好似出去抓藥回來,在嘀咕着。有大小姐的好果子吃了,下午聽大少爺院兒裡的人說,大小姐下午回來的時候。跟……跟咱們三小姐現在的情形差不多。”清香仰着頭,雙頰的淚水,流入了脖頸。
“什麼,大小姐……也被……”
“大小姐好似被周少爺救了,發現的及時。好似只是受了上,暈過去了,並沒有失身。”清香聲音低沉,外頭的夜色格外靜謐。
“顧家徹底的亂了,自打那個不明不白的大小姐回宅,所有人便人不人鬼不鬼的。”李辛夷坐在牀頭,給顧舒月清洗身上的傷口。
“三太太,您說那個大小姐到底是不是顧家真正的大小姐啊?”清香瞧着三太太一個手勢,也起身。來爲顧舒月清洗身子。
“我瞧着,這個大小姐就如同鬼魅一般。雖然繡技江南再無二人可比,不過那雙眸子,卻始終讓人覺着不舒服。她瞭解顧宅裡的每一個人,而我們卻一分都不清楚她。”李辛夷眉頭緊蹙,瞧着顧舒月,心疼的流下了眼淚。
第二日一早,顧婉君便醒了過來。瞧着自己穿着大少爺的衣裳,還睡在大少爺的牀榻之上。立即起身兒,下牀。腦子還是有些昏沉,左耳雖然沒有一絲疼痛之感了,但還是隻能聽見微弱的聲音。
顧婉君搖了搖自己沉重的腦袋,想起昨兒自己被幾地痞流氓,圍堵的情景。腦子又開始疼了起來,最後便是周明朗的臉:“是他救了我!”
大少爺院兒裡沒人,就連五叔都不在。顧婉君瞧着旁側的衣裳,是昨兒自己穿的那身兒,已經清洗乾淨了。伸手拿起衣裳,一股苦澀的藥味兒。
顧婉君換好衣裳,頭上的素玉簪子,昨兒已經被折斷了。
顧婉君瞧了瞧案桌,上頭一隻蓮花象牙簪子,還留有紙條:“這是我上次,和爹一起出去做生意買的,你就戴上吧!”
顧婉君瞧着白色的花瓣兒,紅黃色的花蕊,這象牙本就難得。更別說,是做成這般精緻的簪子。
“大少爺!”顧婉君並沒有戴上簪子,徑直出了大少爺的院兒。
顧婉君覺着肚子有些空,便踱步朝正廳去了。顧宅的人,都在。
顧婉君面色蒼白,坐在顧墨翊旁側的空位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早茶。
“大小姐,二太太來信。說她已經到了邱家鎮,怕是明日就會回府的。”二太太還有心思,坐在這裡吃早茶。
“娘回來,不是好事麼?”顧婉君雙眸無神,盯着馮木香。馮木香氣色也不好,怕是昨兒,也一夜未眠。
“到時候,你到底是不是顧家的大小姐,就能見分曉了。”三太太也囂張了起來,今日瞧着,氣色也不好。
“你怎麼沒戴,我送與你的簪子?”顧墨翊雙目直直的盯着顧婉君的髮絲,墨色的青絲,只是隨意的挽起,沒有絲毫的妝扮。
“我……我不適合!”顧婉君雙手捧着剔透的茶盞,低聲兒回答。
“這次,是不是又傳錯了話兒。要是老爺和太太,再不回來,怕是有些人會把顧家都敗光了。”二爺——顧厚龍抿了抿茶,象牙筷子,夾起一塊兒精緻的牡丹糕點,送進嘴裡。
“這是大太太親自寫的信,況且老爺和太太已經出去快兩個月了,早就該回來了。只是這次回來,怕是會被氣死吧。”三太太挑了挑眉毛,盯着馮木香。
馮木香一愣,眸子裡閃過些許慌張,但是很快便煙消雲散了:“三妹,昨兒在院兒裡,哭天喊地的。聽說,三小姐……”
“啪!”李辛夷手裡的茶盞,掉落在地上。自己不是吩咐過清香和劉媽麼,不能讓任何人曉得,三小姐——顧舒月在外頭,被人凌辱了身子的事情。
“娘,你怎麼了?三妹到底怎麼了,昨兒回來,你便一直攔着我,不讓我去看?”顧舒錦擔心得很,隱隱約約的聽見,下人們說了些什麼,但是李辛夷就是不讓顧舒錦進去瞧探顧舒月。
“三小姐,只是在外頭遭到了搶劫。精神受了些刺激,現在正在內屋靜養。”李辛夷徐徐吐字,旁側伺候早茶的老媽子,立即過來跪在地上,將碎了的茶盞渣子,都收拾乾淨了。
顧婉君草草的吃了一些糕點,便離去了。在內湖旁側的石林裡,來來回回的踱步。
“大小姐,你不是說你就是顧家的大小姐麼?眼下,卻瞧不出半分喜色啊?”顧厚龍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踱步過來,站在顧婉君身後。
顧婉君雙手輕輕的顫抖,面色蒼白得緊:“我是顧家的大小姐,但是我沒說,我是大太太的女兒。”
“哦!是麼,我瞧着你什麼都不是,不就是一個會點兒手藝的江湖騙子麼?不過看在你幫我,奪得顧家一半兒家產的份兒上,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若是大太太回來之後,你便拿這個秘密和她交換,到時候就算你不是大小姐,大太太也會認的。”顧厚龍重重的嘆息,徐徐吐字。
“什麼秘密?”顧婉君一襲鵝黃色的衣裳,闊袖在風裡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