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花好月圓人何處(二)

回到夏弦月的處所,厲航已經離去。

展飛瀾見我回來,便要離去。

我滿腹心事地看了眼夏弦月,換新娘的事是不是最好告訴他一聲。

“展兄,留步。”

夏弦月對我說道,“我有一事,想請董小姐幫忙。”

“你也會求人?”展飛瀾把我攔到身後,回絕到,“師傅教過我們,求人不如求己。”

“展兄,我並不是詢問你的意見。”夏弦月揚着微笑問道,“董小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那雙好看的眉眼漾着暖暖的笑意,看着我的眼神真摯無比,蠱惑我點頭。

我點頭了!

“纖纖。”展飛瀾沉聲喝止,不滿地看向夏弦月,“夏公子,你這樣未免太小人。”

夏弦月聳聳肩,笑得很無辜。

我暗罵自己沒立場,被他一個笑容就輕易蠱惑答應了。

“夏公子,我能幫上什麼忙?”自己答應的事得自己扛,我硬着頭皮問夏弦月。

他走到我跟前,無視展飛瀾難看的臉色,拿着一本書遞給我看:“董小姐,能否爲夏某伴唱一首歌?”

我拿着歌本,心中五味雜陳。

這本歌本是我抄給葉染煙的,可是他交給葉染煙的卻是他重新抄寫的,我以爲他是因爲葉染煙喜歡他寫的,才把我的扔了,沒想到他還留着。

“夏公子竟然喜歡這麼直白的曲詞。”展飛瀾語氣不屑,一眼就看到歌詞裡寫情愛,覺得不夠含蓄。

我若無其事地翻歌本,心安理得地把黑鍋扔給夏弦月背。這些歌詞都是現世的流行歌曲,要說古色古香,也就是中間有幾首中國風的歌曲,大部分都是現代的纏綿唱詞,以古人的教條嚴謹來看,這些詞曲就顯得過於豪放了。

“纖纖不會唱這種歌,你另請高明。”

展飛瀾一把收走歌本,扔回給夏弦月,拉起我便要甩手離去。

“展兄,你向來習慣自作主張,可曾問過董小姐的意願?”夏弦月慢悠悠地提醒,“我聽說董小姐失憶了,不如我與她聊聊往事,也許對她恢復記憶有幫助。”

展飛瀾臉色一變,握緊我的手,我疼得:“大哥,我看夏公子真的很爲難,我幫他。”

“多謝董小姐,請。”

夏弦月彬彬有禮地請我過去排練,對展飛瀾說道:“展兄,時間緊迫,我和董小姐稍作排練便到喜宴,展兄不妨先到喜宴,讓王爺久候可不好。”

“夏公子,管好你的嘴。”展飛瀾對我囑咐道,“纖纖,記得我的話,這傢伙不是好人,小心防着他。”

我用力地點頭,萬分贊同展飛瀾的話。

展飛瀾留下暗衛守護,拂袖離去。

神色複雜地目送展飛瀾,我無奈地嘆氣:難怪當初夏弦月有理由留着我牽制展飛瀾,因爲董纖纖對夏弦月的喜歡,是展飛瀾最介意的事。如今有失憶作爲藉口,他反倒慶幸董纖纖忘了夏弦月。可是,他不知道,作爲新生的我,居然也不爭氣地對夏弦月動心了。

“董小姐,可已選好曲目?”

“好了,好了,就這首。”

我特意翻開歌本指着那首歌給他看,低聲說道:“夏公子,新娘是夏弦蝶。”

夏弦月點點頭,喚楊滄到跟前,提筆寫了張紙條:“速去找大哥,別讓她胡鬧。”

楊滄

匆匆離去,暗衛面無表情地看我一眼,似乎在嘲笑我多事。

老實說,我也不想管夏弦蝶的事,可她這一胡鬧,會連累整個夏家,於情於理,都該制止她們胡來。新婚之夜,新娘被調包,而且調包者是新娘逃婚的同謀,王府顏面盡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舒靜薇和夏弦蝶都太天真了。

一陣箏音傳來,是《花好月圓夜》的曲子。夏弦月以琴藝聞名,實際上他的古箏也彈得很好,《花好月圓夜》我只哼過一次,他就能全部彈出來,着實讓我目瞪口呆,以至於日後他身上發生的異常之事,我都能用“他是天賦異稟的妖孽”來解釋。

他自顧撫箏,也不催我練習,任我發呆緬想。

暗衛不耐煩地看着我們,不滿道:“小姐,你怎不練習?少爺還在等你。”

夏弦月也不生氣,只是箏音一轉,重新彈了一首。

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死狐狸,你沒事彈什麼“路邊的野花不要採”!!!

喜宴即開,夏家作爲女方的陪嫁,夏弦月又是夏家代表,賀喜的節目自然排在前面。

鑑於我這張相似的臉,我找了塊面紗矇住,也過一回扮蒙面女子的癮。

我和他站在後臺,這情節和在夏家的時候格外相似。

“董小姐,可有想起什麼?”

“我不知夏公子何意。”裝傻,必須裝傻。

原來站在我一尺之外的人,突然一把將我拉到暗影處,緊緊擁住。

“暗衛……”我驚呼,他伸指點住我的脣瓣,笑道:“我讓他暫時不來打攪我們。”

往前方一瞥,暗衛一動不動的身影,我有點同情他,但是,以暗衛的身手竟然被夏弦月輕易制住,這傢伙的功夫有那麼好嗎?

我雖然好奇,可眼下還是關心自己爲好:“夏公子,你失禮了。”

“纖纖,再裝傻可就沒意思了。”夏弦月低聲笑道,看着我的眼神讓人心慌,“上次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我還煮的。”

“呵呵,纖纖,你對自己也不誠實。”夏弦月的氣息呼到我臉上,引起一陣熱燙和酥癢,呆呆得聽他說話,忘了反抗:“董纖纖,你臉紅的樣子特別可愛,我很喜歡。”

我猛地推開他,撫着臉上的面紗,冷冷地警告他:“夏弦月,你想耍我的話目的達到了。”

“纖纖,你肯相信殷夢璃,相信認識秋百羽,相信君碧心,甚至相信展飛瀾,爲什麼就不願相信我?”夏弦月低沉的聲音,帶着一些懊惱,“你的心思一向好猜,可我惟獨不能確定你對我放了多少情意?”

我苦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只要你一個小暗示就會心煩意亂,甚至偷偷開心很久,在甜蜜與憂愁間掙扎。

“夏弦月,你對我有幾分真心,我又如何能確定?”我越過他的肩,看着戲臺上演的喜慶節目,突然有點悲哀,“你永遠都不缺人喜歡,葉染煙喜歡你,公主也喜歡你,南城有多少姑娘喜歡你,你對誰都笑得溫柔好看,我不過是其中一個傻子,讓你覺得新奇讓你覺得有用。”

“笨蛋。”夏弦月彈了彈我的眉心,親暱地說道:“我的心意都在這裡。”

隔着面紗,他輕輕吻我。

我眨着眼,卻眨不掉他認真含笑的模樣,令人陷落其中。

賓客們都想一睹弦月公子

的風采,早早地聚攏到一起。

女眷們在他露臉時就停止了喧囂,都看着他的俊臉和風采犯花癡。

箏音響起,他朝我點點頭,我坐在一旁,悠悠開唱。

“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爲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兒高高掛彎彎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只許前進不許退

我說你呀你可知流水非無情

載你飄向天上的宮闕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

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雙飛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

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

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雙飛”

一曲終了,觀衆熱情的掌聲讓我欣慰,輕輕舒口氣。要是我還活着,我一定跟唱片公司毛遂自薦,爭取出張唱片,然後掛着“影視歌”三棲明星的頭銜在娛樂圈站穩立足,大紅大紫。(作者:閨女,你認命吧,這輩子是沒機會得最佳女主角和最受歡迎女歌手的榮譽了。)

“這位姑娘留步。”

方走下臺,一身異族服裝的男子喊住我:“姑娘剛纔所唱的曲目出自何處?”

雲州莫府大公子。

“是我家鄉上演的一部戲劇主題曲。”

“容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的家鄉在何處?”盯着我的眼神,充滿疑問與探究。我皺眉,無奈笑道:“不好意思,這位公子,我因故傷到了腦子,很多事都記不太清楚。只記得家鄉在很遠的地方,名字倒忘了。”

我很認真地與他對視,他探究一會兒,似是確認我沒有說謊,拱手道歉:“在下失禮。”

“公子,你何故打聽這曲子?”

“因爲在下曾在別處聽人唱過。”莫大公子苦笑,“那人的歌聲雖不及姑娘美妙,但你們所唱歌詞曲調一模一樣。”

天啊,難道真有人和我一樣是穿過來的?我好奇不已,激動地問他:“這位公子,那人現在在哪?”

“抱歉,我亦不知她去了何處。”莫大公子的神情有些落寞,“一別三年,我不知道她是否回到了她想念的家鄉。”

我有點同情他,看他的神情,分明是與愛人離別了。

“抱歉,打擾姑娘。”

莫大公子落寞離開,夏弦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口中的那人,與你來自同一個地方?”

“也許。”

“那麼,你會回去嗎?”

“回不去了,除非時光倒流,我還是原來的我。”我的遺體都被火化了,穿回去也是無主孤魂,對當小倩沒興趣,還是安份地當這一世的董纖纖。

夏弦月似乎想安慰我,楊滄急衝衝地趕來:“公子,王府發現表小姐逃婚、蝶小姐假扮新娘一事,老王爺正在發火,大少爺請你立刻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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